《梦想回思忆最禛》天边月

22、腊八默然见众人 好词一本感茗心

　　亭子里的三个人对紫茗来说都有些陌生，见到她，胤禛和胤祥皆是一愣。
　　“茗茗你……过来坐吧……”胤祥心痛，抱怨地看着他四哥。
　　紫茗面无表情地坐下，垂目失神地看着桌面。桑雪的右手缓缓抚上紫茗无光瘦小的脸庞：“茗茗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还能为什么啊，桑雪收回手，低下了头，真是多问了。
　　紫茗勉强地对桑雪笑了笑：“瘦了还不好，都不用减……”都不用减肥了。
　　胤祥盛了碗腊八粥送到紫茗面前，眉头紧皱地看着她，紫茗的鼻子瞬间酸酸的，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十三弟，今日朝堂上皇阿玛……”
　　“四哥，现在我们不谈国事，来，弟弟我在这里敬四哥一杯。”说着不等胤禛反应，举杯一口饮尽。
　　胤禛举着杯子停在半空中，看着他的十三弟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好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转头看了看紫茗，放下杯子，拇指抚着食指上的扳指。
　　紫茗微抬双眼，凝视着胤禛的右手。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啊，呵，两百多年后的赵鸿飞不会就是胤禛投胎的吧，可是两个人除了这个动作一样，别无其他相似之处啊。紫茗撇了撇嘴，真无聊，想什么呢。
　　“茗茗，你笑什么呢？”桑雪一直留意着紫茗的动静，时刻寻找着能让胤禛注意到她的机会。
　　“没什么，我现在不饿，我先回去了。”紫茗无力地站起了身。几个月的孤独造就了眼前这个无笑无神、无力无助的紫茗，那么长时间的期待在她的心中化为了一滩名叫放弃的死水，既然已经孤独了，那就孤独到底吧。
　　“茗茗，不饿你可以先吃些水果，你坐下，我有话说。”胤祥依旧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而身边的桑雪开始警惕地看着他。
　　紫茗不知所以，只得坐下，盯着面前的腊八粥出神。
　　“四哥，有件事情，现在看来，我不得不说……”
　　“哥！”胤祥眼前看到的那个惊讶的表情，是几个月来紫茗露出的第一个表情。桑雪顿然醒悟，忙抓上胤祥的胳膊。
　　胤祥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胤禛，胤禛坦然回视。
　　“四哥，在你心里……”
　　“哥！”“胤祥！”紫茗桑雪异口异声。
　　紫茗“腾”地站起了身，“哥，算我求你了……我先回去了……”留给众人的是她对胤祥乞求的眼神，紫茗坚决转身离去。
　　晚间，紫茗的院子来了稀客，胤禛。
　　一阵冷风吹入屋子，让这原本就不温暖的地方更添一丝凉意。紫茗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坐在榻上一动不动。胤禛见她毫无起身给他倒茶之意，便径自坐在她旁边的榻上。
　　“十三弟……方才想说什么？”胤祥终究顾忌着紫茗的心意没有说出口。
　　“你认为他会说什么？”她不再对他低眉顺目。
　　“我在问你。”
　　“你没必要知道。”
　　从来都没有人敢跟胤禛这样说话，他既意外又愤怒，顾忌着胤祥，他没有发作，甩袖走出门去。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几乎天天往紫茗房里送吃的、送补品，却不曾露过一面。你在养猪吗？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女人吗？
　　伤心也好，就这么伤心下去吧；自虐也好，就这么自虐下去吧。不再奢望，只求平静。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原来平静也是一种奢侈品。

　　五月的北京天气渐暖，不爱晒太阳的紫茗更是把自己锁在屋里见不得一丝阳光。“主子，外面的日头这么好，您是不是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这些日子您越发……”芷菡后面的话被紫茗淡淡的目光给憋了回去。
　　“我晒不得太阳。”站在窗边的紫茗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穿越前，皮肤科的医生让她少晒太阳，于是，她成了朋友中出了名的“见光死”。
　　“天气转暖了，皇上已经动身去塞外了，这回带了好多阿哥。”芷菡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
　　“都有谁啊？”紫茗漫不经心地问着。
　　芷菡开始掰起了手指：“嗯……有大阿哥、太子爷、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倒是个可怜的孩子，难得皇阿玛能带他出去却在塞外病逝……等等，十八阿哥！“今年是几年？”紫茗瞪大了眼睛。
　　“主子，您真该出去走走了，看您，都恍惚了，今年是康熙47年啊。”四十七年、五月、十八阿哥、一废太子！紫茗原本的行尸走肉仿佛一下子来了灵魂，有些复活了。她关心的可不是那个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的太子，而是那个可能因为一废太子的事而受牵连的哥哥，胤祥。
　　这是紫茗第一次去胤禛的书房，一路上，都是肃静与陌生，夹杂着胤禛四周特有的压迫感。
　　“四哥……爷……在里面吗？”别扭的称呼，眼前有些别扭的书房。
　　“在，烦劳茗福晋在这儿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听到“奴才”二字，紫茗就皱起了眉头，万恶的清朝。小顺子麻利地进了书房，没过多久就出来笑着对紫茗说：“茗福晋，爷让你进去。”
　　书桌边的胤禛专心地写着什么，紫茗进屋后见其不理她，就找了椅子坐下，不作声。
　　良久，胤禛才抬起头：“不是找我有事？”没事你怎么可能会找我。
　　紫茗直起身犹豫地说：“桑雪……没给我来信吗？”
　　“没有。”
　　“那十三哥呢？十三哥没给你通信吗？”胤禛停下笔，了然地看着紫茗：“他们才出发不久不会写信的，若来信，我定会派人给你送去。”说完继续低下头疾书。
　　紫茗黯然，正要转身发现书房里一排排地全是书。大学的头两年过得有些颓废，直到大三才懂得珍惜，珍惜仅剩的两年的学生时代，珍惜免费矿藏图书馆……可是，来不及了，她穿越了。多久没有看到这一排排熟悉的影子了？
　　还是算了吧，想看书还得经过他同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烦我也烦。紫茗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倚着窗台，看着太阳一点点变红，让紫茗难过的夜晚又将到来，白天还可以，但是一到晚上，相思成灾。“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紫茗喃喃道，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院子里，着实吓了她一跳。
　　“奴才给茗福晋请安。”小顺子打了个千儿，把手里的一卷书递给了紫茗。“爷怕福晋闷，所以嘱咐奴才给您送书来了，福晋以后有什么要看的书，就嘱咐奴才便是。”
　　“那就多谢了，还有，少在我面前奴才奴才的，我听不得这个。”紫茗接过书冷冷道。小顺子有些惊讶，但见主子面部严肃，也有些害怕，讪讪地跪安而去。
　　难为他了，到底是个可怜人啊。紫茗笑看着小顺子离去，复又低下头。《饮水词》！是纳兰性德的《饮水词》！大一的时候因为看了《康熙秘史》，疯狂地喜欢纳兰，找遍整个图书馆寻觅他的踪迹，结果只有一本厚得像字典、旧得像古籍的词集，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注释什么的。而现在在眼前的是纯天然的《饮水词》，这是在现代求之不得的宝书啊！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好熟悉的诗句，好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变回到校园里，在寝室埋头抄诗的那个佟欣。紫茗微笑着望向天空，泪眼朦胧。“黄昏清泪阁，忍便花飘泊。消得一声莺，东风三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