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湮灭》玻璃海

5、【金】

　　【小明在高考结束后来到了A市的哥哥家小住一段时间。

　　哥哥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平时颇为调皮，但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因为白天他和在A市的同学四处游玩，有时就会直接在外面的酒店或者网吧睡一觉。

　　但某一天，他回到哥哥家吃饭的时候，小女孩咬着勺子，突然在饭桌上问了母亲一句话：

　　“妈妈，我们家可以养小动物吗？”

　　嫂子愣了一下，犹豫问女儿想养什么动物。

　　女儿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猫头鹰，我想养窗户外面的那只猫头鹰！”

　　小明疑惑地看着小女孩，想着原来A市的市区内居然还会有猫头鹰吗？

　　他又看向哥哥，却发现哥哥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困惑。

　　“你在说什么？窗户外面怎么可能会有猫头鹰？更何况我们家是十七楼，就算有也不会飞到这么高。”

　　夫妻二人一致认为是小女孩因为最近他们工作太忙，想要他们陪伴才编出了这样的谎话。

　　哥哥严肃地斥责了女儿，告诉她这种撒谎的行为是很不好的。

　　然而小女孩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在这样的斥责声中大声哭起来。

　　一场本该如往常般和谐的晚饭就在这样糟糕的气氛中结束了。

　　夫妻二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女儿的失望。

　　小明却有些疑虑，平时的小女孩虽然调皮捣蛋，但确实没有撒过谎。

　　他带着这样的疑虑躺在床上，原本凌晨才会睡的他今天却在沾上枕头的瞬间意识开始模糊。

　　或许是因为睡的太早，半夜他突然惊醒。

　　然后在本该一片寂静的零点，小明真的听到了某处传来的像是猫头鹰的叫声，又像是人特意模仿的，十分古怪的“咕咕”声。

　　他有些害怕地咽了下口水，还是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顺着声音寻找过去。

　　最后停在了小女孩房间的门口。

　　那道古怪的声音更加清晰，女孩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说话。

　　这么晚了，为什么她还没有睡？她是在和谁说话？

　　小明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除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但在莫名慌张的情绪下，这一步踩的很重，几乎是瞬间，屋里的声音就停止了。

　　他从没有想过安静会是这样难熬的。

　　“小叔叔，你在外面吗？”

　　小女孩疑惑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诡异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空中扑扇的声音。

　　小明想离开，想快点跑回自己的房间。

　　他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门后面的生物不是小女孩。

　　然而门很快就“吱嘎”一声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从缝隙中露出的，的确是侄女那张熟悉的脸。

　　小明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不睡啊？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小女孩从门缝里笑容灿烂地看着他：“嘘，小点声，我在和猫头鹰玩呢！不要让爸爸妈妈发现了！”

　　小明很奇怪，但由于心里越来越大的不安感，还是压下好奇，勉强地笑笑，正打算说让女孩早点睡，自己先回去了。

　　“你也想看猫头鹰吗？”

　　小女孩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盯着他。

　　门的缝隙越来越大。

　　小明瞪大的双眼中映出的是——

　　一只长着小女孩的笑脸的巨大猫头鹰。

　　“咔哒。”

　　门锁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

　　“工作地点就是这里，好热啊。”

　　少年穿着显眼的花衬衫，抬手拿出怀里的墨镜戴上，一副来度假的样子。

　　从蓝安市到青北市，原本坐飞机也需要两个小时的距离，通过刘六的异能直接缩短到十分钟。

　　宣初从漩涡里走出来，就像是坐了太久的长途汽车，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第一次坐都是这样的，多坐几次就好了。”

　　刘六看出她的不适，安慰道。

　　“嗯，我没事。”

　　然后她就跟在那件花里胡哨的明黄色花衬衫后面走了半个小时。

　　“我说，”宣初一把扯住拿下墨镜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导航，却第三次从同一家火锅店路过的少年，“你该不会是找不到路吧？”

　　少年突然红了脸，大声反驳：“才不是！我只是在比较哪条路最近而已！”

　　恰好这时他在慌乱中不知碰到了屏幕的哪里，温和礼貌的电子女声突然从手机里传出来：“您已偏离导航，重新为您规划路线。”

　　宣初：“......”

　　两人面面相觑，刘六痛心于自己光辉的形象出现了裂痕，一边试图解释：“其实是因为平时都是直接传送，所以不经常自己找路，可能技巧就有点生疏了，嗯......”

　　宣初：“看导航需要什么技巧？视力吗？”

　　刘六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云淡风轻地转过头。

　　突然心虚.jpg

　　好吧，说实话，其实他也只是比新人早两个星期入职的新前辈，经验也不比她多多少，而且还有个最大的问题：他路痴，完全找不到路，每次都要定位到工作地点现场。

　　但是因为这次在工作地点附近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只好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出来，然后走过去。

　　“没关系，那就让我来带路吧，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刘六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端出严肃可靠的架势：“北越山南麓的别墅区。”

　　宣初点点头往前走，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然后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少年的肩膀叮嘱：“跟住我，别走丢了。”

　　花衬衫少年：“......”

　　好不容易忘记的羞耻记忆又开始攻击我。

　　走了一段路，刘六见她都不用导航，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样子，惊讶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之前在这里上过学。”

　　当年这里可是个赚钱的好地方，有着她不少美好的青葱回忆。

　　刘六不满：“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提醒我？”

　　宣初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是我太信任你了，抱歉，以后不会了。”

　　刘六郁闷地别开脸，不想再和嘴毒的后辈说话。

　　潇洒痞气的少年，气质冷淡的少女，再加上两人高颜值的外貌，意外的有种和谐的气场，很快就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注意，被误以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刚从一家店里走出来的女孩看到了这一幕，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

　　-

　　两人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路向南，来到了青北市最大的别墅区。

　　“这就是诡物出没的地方吗？”

　　刘六一边检查文件上是否有遗漏的情报，一边跟着新人走，意识到前面突然停下时，眼前已经是一片占地广阔的昂贵别墅区。

　　保安拦住了他们表明出示相关身份证明才能进入，刘六摆了摆手，示意等下会有人来接他们。

　　“一家三口，加上过来借住的弟弟，一共死亡四人啊。”

　　文件袋里还附了几张现场照片，四人死相凄惨，身体被撕咬的七零八落，房子里全都是喷溅的血液。

　　刘六看了一眼就觉得大脑空白，腹中不断翻涌。

　　“太惨了吧......”

　　而宣初则看着照片中失去一条腿的少年，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从前面大门走出来的人。

　　“有人出来了。”

　　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派成功人士的气质。

　　“这次的诡物看起来相当难缠，但是好在这次是出差，结束后不仅蓝安市那边会发奖励，青北市也有，所以可以挣两份钱。”

　　刘六看新人不说话了，以为她是害怕，便出声安慰。

　　“你们就是上面派来的特殊工作者吗？放心，钱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不过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啊。”

　　中年男人打量他们一番后说道。

　　“喂，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让人误会？”

　　他和新人的长相都在标准水平以上，再加上这话的误导......

　　没看到旁边的保安看他们的眼神瞬间都不对劲了吗！

　　他们跟着男人进了雕花铁艺大门。

　　“抱歉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男人摸摸头，意识到自己用词方面的歧义后连忙道歉，“这次事件实在是太严重了，后续处理不到位还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但是关键时刻本市又抽不出人手，只能拜托你们蓝安市分局了......”

　　男人脚步很急促，正如他所说的，这次事件非常紧急，他作为这片区域的负责人，如果在管控诡物方面出了差错，被革职都是轻的，更严重的整个城市都会沦陷。

　　那可是除了杀人本能以外没有任何理智的诡物！

　　早知道就不让本市的人去那么远的训练场了......

　　青北市负责人当初同意让参赛队伍去训练基地接受练习是因为从几年前开始，诡物的出现频率就越来越低，去年甚至连一起事件都没有发生，于是他便认为诡物已不成气候，再加上想在大赛上获得好名次，就做出了草率的判断......

　　幸好还有蓝安市的分局的人可以用。

　　“关于这次的诡物，这是我们这边调查出的新资料。”

　　他将纸质资料递给了相较而言虽然没有说话，但周身气场更不容忽视的宣初。

　　宣初很自然地接过去翻看，当看到一句话时微微挑起眉。

　　【当凑齐了人脸和四肢后，可任意变化为受害者的形象，并影响周围人的认知。】

　　两人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无视了站在旁边的刘六。

　　刘六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僵硬地放在空中，就像他被冰冻的心，一动不动。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前辈！

　　“这些都是你们推断出诡物下一次也许会袭击的人？”

　　宣初扫了一眼新资料上的内容，在末尾有一长串名单。

　　负责人点头：“B级诡物人面猫头鹰，最早出现在三十年前。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虽然一开始只是体型稍大的普通猫头鹰，但是只要袭击成功一次，就会吃掉自己中意的受害者身上的某个部位。就像这次事件中的第一位被害人，十岁的小女孩被吃掉了脸，男主人和男主人的弟弟分别缺失了左腿和右腿，而女主人则是右手臂。”

　　刘六在一旁试图引起注意：“那个，虽然可能看不出来，但其实我才是这次的主力......”

　　“而当它凑齐了脸和四肢，就可以任意变成之前杀过的人的形态，所以一旦逃脱就很难再抓到，”说到这里男人的脸色发青，“更何况，距离第一次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了，谁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它是不是又杀了人，凑齐了最后的左手臂，冒充新受害人潜伏在人群中。”

　　少年落寞地收回手，委屈巴巴地又把墨镜戴了回去，留给两人一个愤世嫉俗的背影。

　　但这并没有影响中年男人和宣初的对话。

　　“虽然来处不明，目的不明，毫无理性，但讽刺的是，每个诡物却都有自己的性格和癖好。”

　　“人面猫头鹰对于身体各部位的要求也各不相同，比如比起成年人，它更喜欢小女孩的脸，而对于右手臂，根据对以前数据的分析，它的偏好无一例外都是长相优越，成绩和家世都极为优秀的少年少女。”

　　负责人指着资料上的名单，苦笑道。

　　“要不是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也不会......”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出现了偏私人的情感，担忧又后悔，还有一种复杂的痛苦。

　　宣初想了想，问：“难道这次受害者中有和您相关的人？”

　　负责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后沉默片刻，揉了揉脸，露出了浓浓的疲惫感：“我儿子的朋友，那孩子本来这次就是高考完来这里找我儿子玩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毕竟也是做了很多年的分局长，很快调整过来自己的情绪：“抱歉，依我的立场不应该和你们说这些的，就当听了一些无聊的牢骚吧。”

　　两人沉默地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是它的最后一个猎物......恰好是上个月刚高考完，我们怀疑它的猎物就在这些准大学生之间，也许已经得手，也许还没有，我们现在正在一一排查，目前还剩下这几位，所以就交给你......你们二位了。”

　　负责人突然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微妙的停顿一下后换了称谓。

　　“哦，对了，冒昧地问一下二位的异能是？”

　　刘六终于可以插话：“我是【空间传送】，她没......”

　　宣初仿佛关系很好的同伴之间的玩闹般把手搭在刘六肩膀上，自然而然地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嗯，我的异能没有他的稀有，我是自然系的【金】。”

　　刘六对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宣初，微微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