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游戏》纸墨酿酒

46、破梦游戏

　　梦境，那肯定是梦境，黑色吉普，肇事逃逸，网上舆论，那些肯定都是梦境。

　　庄教授说过的，要入侵梦境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模拟出与神经脉冲相似的脑电波，随机生成任意波长频率的脑电波，随机匹配，根本不需要我同意，就像我第一次梦到那个白房子一样。

　　是我找到了破梦游戏工作室的地址，他邀请我成为游戏测评师，我拒绝了他。

　　然后他又造了一个梦，逼我就范，逼着我非玩他们的游戏不可。

　　他是在什么时候创造的这个梦，是那天晚上我拒绝他，从破梦游戏工作室回家之后，不，不对，也许更早，早到我刚踏进那座四合小院，看到那个大钟摆开始。

　　你终于来了，72号——这第一句沉浸骨髓里的问候，让叶一帆不禁打了个寒颤。

　　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只顾着往前蹬，不停的往前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事情开始的地方。

　　长普街五弯巷651号……长普街五弯巷651号……长普街五弯巷651号……

　　三弯巷，四弯巷，五弯巷……648号……649号……650号……651号……651号？

　　从巷头行到巷尾，叶一帆一家一家的看过来，彻底傻眼了。

　　门牌号止步在了650号，651号消失了，不见了，又或者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

　　我明明见过的，651号是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外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挂了一个木质的牌子，上面就写着破梦游戏工作室，我也明明走进去过的，堂前挂着笔墨丹青，案上摆满了笔墨纸砚，里面还有一个大钟摆，左左右右的摇晃。

　　是我找错了巷子？对！是我找错了，一定是我找错了！

　　叶一帆慌忙的折回了巷子口，仔细的核对了一遍路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弯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是我猜错了？

　　如果破梦游戏工作室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么我怎么会记得这里？怎么会记得什么庄仪教授，怎么会记得什么破梦技术，又怎么会有什么黑色吉普肇事逃逸？

　　打游戏通关，破梦技术，第三次世界大战，地下层，蓝字塔，保卫蓝星……

　　这些都是我的想象？是我凭空捏造的？根本什么都没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叶一帆几近崩溃，使劲的挠了挠头。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思考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了，腿只是凭借着惯性往前蹬，身体也是跟着熟悉的感觉寻找着方向，他木木呐呐的，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门口了。

　　停好自行车，他失魂的走近了家门。

　　妈妈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

　　听到客厅的响动，老母亲从油烟味里伸出了一个头，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啊，今天我在网上学了一道新菜，一会儿多吃几口，给点建议啊……”

　　爸爸翻着手里的杂志，头都没有抬，“对了，今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我开会没接到，是不是交了女朋友钱不够花了，有什么就和爸爸说，听到了没有”

　　电话，我爸爸能接到我的电话，能接到我的电话……

　　正准备走回房间的叶一帆突然亮了眼睛，一个激灵蹿到了自己老爸边上。

　　“爸爸，你能接到我的电话？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扶了一个被车撞的老人，然后她说是我撞了她，我们闹上了法庭，还打了官司，法院要求我们赔偿五百万……”

　　他眼神坚定，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还未等爸爸说什么话，在厨房里的妈妈就坐不住了，拿着锅铲就冲了出来，“你说什么？你说你扶老人了？现在是什么世道你知不知道！你家里有矿啊你敢扶老人！还被人讹上！还五百万？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败家啊！就算你把你妈我卖了咱家也出不起五百万啊！”

　　“哎呀……你先冷静一点，先听孩子把话说完，他只是问我记不记得，不一定就是真的”

　　“还听什么听啊，他都这样问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要不然他这样问你干什么！他就是在试探你！你看看你！我当初说生一个女孩好吧，像我一样善良美丽又可爱，现在好了吧，咱家哪有五百万给他赔啊，就算卖房子也赔不起！”

　　“扶老人，本质上来讲是做好事，我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孩子，先把事情的原委理解清楚，说不定还有转机呢？我来处理，我来处理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还转机，还转机个鬼啊！那些新闻你都白看了啊！我们是做好事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道理他一个大学生不懂吗……”

　　爸爸妈妈絮絮叨叨的吵起来了，叶一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不对，是没有，在他们的意识里是那件事是没有发生过的，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有没有扶过那个老人，到底有没有上过法庭，打过官司……

　　明明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现在居然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真假了。

　　正在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叶一帆顺手开了门，看见门外的人，他愣住了。

　　庄仪教授还是穿着那身中山装，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

　　屋里面，爸爸赶紧拽了拽妈妈的围裙，“好了，好了，好了，有客人来了！”

　　“不用说，人家肯定是来讨债的！”

　　妈妈万分焦急的朝爸爸低吼了一句，然后立马变了脸色，对门口的庄仪教授笑脸相迎，“您好您好您好，快请进，快请进，是这小子在外面惹祸了吧，您行行好吧，五百万我们真的赔不起……我……”

　　爸爸拽了她一下，她才暂时停止了说话。

　　庄仪教授进了屋，在沙发上落座。

　　爸爸给他倒了杯茶，“请问您怎么称呼？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情来的吗？”

　　“嗯”庄教授点了点头，“我是大学教授，也是他学校的老师”

　　老师？还大学教授？你是教授不假，但你什么时候是我的老师了！

　　叶一帆看着他这番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也没有拆穿他，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表演。

　　“他是不是和你们说了，他扶了一个被车撞的老人，然后被讹上了，还打了官司，法庭宣判要赔偿五百万的事了”提起这个，爸爸妈妈一脸焦急，但还未等他们先开口，庄仪就继续说道，“别担心，这是没有的事，完全没有的事，只是学校留的一个社会实践作业，测试人性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爸爸妈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爸爸当即就聊起了有关于扶老人等一些社会现状，谈起了叶一帆在学校的一些表现，妈妈甚至还去厨房里把晚饭端了出来，邀请他来一起吃，但，庄仪教授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其他同学家家访，实在是时间有限，晚饭我就不吃了，我可以单独和叶一帆同学待一会儿吗？有些学业上的事情我想和他仔细了解一下”

　　“当然可以了，帆帆，把老师请进你的房间聊吧……”

　　爸爸是热情的，可叶一帆冷着脸，漠然如冰。

　　进到房间里面，他就板着脸甩了一句，“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我才看到那辆车，拍下了你肇事逃逸的证据，然后所有人就都不记得犯罪经过了！是你吧！是你用你那个入侵大脑的技术将他们脑子里的记忆全部都洗干净了！”

　　“如果我能入侵他们的大脑，将他们脑子里的记忆都清楚干净，我为什么不连你的也一起洗掉呢？这样不是更彻底吗？”庄仪教授自顾自的坐在了他书桌前的椅子上，仰着嘴角淡淡的笑着，“孩子，你再试着猜猜看？”

　　“你消除的不仅仅是记忆，白远警官整个人都消失了……”叶一帆脸色煞白，自言自语，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有想过的，你们既然是做入侵梦境研究的，为了逼我参加游戏测评，造了一个这样的梦，让我惹上官司，背上五百万的债务，我甚至感觉，我在踏进你们工作室的那一刻，就被你催眠了，可是，可是我再次找到哪里……什么都没有……什么工作室，没有大钟摆，什么都没有……”

　　庄仪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罢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再次到这里来的，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我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这次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你猜的不错，那些确实都是梦”

　　听到这个答案，叶一帆像是泄了气，退后了两步，跌坐在了床上。

　　庄仪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原本设计了很长的故事，让你能逐渐的适应，逐渐的接受，逐渐的坚定自己的信念，只可惜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记得游戏的最后，我们讨论的破梦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