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梦游戏》纸墨酿酒

37、破梦游戏

　　摸了几圈牌下来，庄严很快就上听了，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悠闲的看着对面的人抓耳挠腮的思考着该打那张牌，拿起来放回去，拿起来放回去，不厌其烦的重复。

　　叶一帆看着庄严这个拽样，心头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靠！这家伙喝假酒了吧，不仅抽烟，还他妈赌博！这二郎腿翘的，你以为你是周润发啊！

　　对面那张牌终于打了出来，庄严慵懒的伸出了手。

　　摸到牌，手指拂过，细细的感受了一遍牌上的纹路。

　　看都没有看就拍在了桌上，推倒了面前全部的牌。

　　我去！这么溜的吗？这姿势，怎么看都是个赌博的老手了……

　　庄严细细的弯了弯嘴角，伸出了手。

　　但对面那个脏兮兮的大叔捏着糖倒是迟疑了，犹豫着不想递出去。

　　片刻之后，他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了身，大吼了一声，“你出老千！”

　　什么东西？连出老千这种词都知道？

　　庄严倒也不怕他，挑着眉毛问了一句，“输不起？不想给？”

　　桌子周边围着的彪形大汉瞬间捏起拳头冲了上来，庄严凌厉的抬起了手，露出了全息的手环。

　　这群人瞬间不动了，面如土色。

　　那个泥巴大叔静静的将糖扔给了他，带着这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我靠，这也可以啊！

　　叶一帆这样想，也就忍不住惊叹出了声音，“我靠，这也可以啊！”

　　他满脸星星眼的凑了上去，举着他的手腕，看着那串闪着蓝色暗光的手环，“这玩意儿这么牛啊，白道的人还能开黑-道的路”

　　“科技心是只有国际联合中心的人才会有的，他们本来就是非法存在的人，虽然国际联合中心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为了避免资源浪费，只要他们不惹事，基本上不会和他们计较，但是他们如果惹上了国际联合中心的人，尤其是我这种在白层工作的科研人员，只有死路一条”

　　“惹上就死？你们没有法律的吗？”

　　“有啊”庄严摊了摊手，继续说道，“但是法律只针对于合法公民，他们这种人活着就是违法的，所以一旦暴露在阳光底下必死无疑，性命和这颗糖哪个重要，他们心里清楚”

　　“所以……只要你想要这颗糖，就算你不想和他们打麻将，他们也得照给不误”

　　“嗯哼”庄严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赌局，我的运气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那支烟就是那样来的，不过，不是我要的，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主动给的……”

　　庄严看着手里这颗硬硬的冰晶，扔进了嘴里，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味了一阵，“嗯……这种味道，确实不错”

　　叶一帆凑到了他脸上，发出了严厉的指责，“庄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他们自己开采资源，自己开辟生存空间，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这种行为，和恶霸有什么区别！”

　　“那我……就容易了吗？”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射出了两道寒光，看得叶一帆都有点发颤了，“都是要毁灭的人，谁又能考虑得到谁了”

　　庄严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告诉你一句，他们这些人被抓走处死的不在少数，你知道上面是怎么处理他们的尸体的吗？埋掉？太占用地底空间了，烧掉？浪费能源，还污染空气，唯一的方法就是分解掉，这些可都是天然的蛋白质，上好的营养品”

　　他走了，往吧台那边走了过去。

　　那个叫老鬼的长胡子爷爷说他这边的有些器具出了问题，庄严很热心的帮他查看修理去了。

　　叶一帆愣在原地，面如土色，脑子一片空白。

　　分解掉……天然的蛋白质……上好的营养品……蛋白质……营养品……

　　整个地下城是有容量是上限的，现存的资源也是有上限的，所以，国际联合中心下面有个物资供应分配机构，每个人每天吃的喝的，都严格计划在内，食物都是营养物质合成的，也都是一样的，只负责保证身体所需，你所说的难吃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叶一帆的脑子里重复了一遍。

　　他颤抖着，趔趄着扶住了旁边的岩石，捂着胃一阵恶心，干呕……

　　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可能吐得出来。

　　实在没有办法，他上了手。

　　食指伸到了嗓子里，痛苦，难受，吐出来一地粘液。

　　我吃人了，我吃人了，我吃人了……我……

　　不，不，不会那么巧，不会那么巧的，肯定不会那么巧的……

　　这不是庄严吧，这肯定不是庄严，庄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对，不对，我怎么忘记了，这是游戏，这是游戏，只是游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但是这一切，真真实实的画面，鲜鲜活活的人……

　　他扣着嗓子眼，眼泪都干呕出来了，却还是觉得身体里的脏东西没有吐完。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杯清凉的液体，叶一帆顺着看了上去。

　　是庄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递给了他一杯水。

　　他没有接在手里，只是仰着头看着他。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明明那么熟悉，可偏偏为什么那么陌生啊！

　　像庄严这样的学霸，这样德才兼备的好学生，这样站在蓝字塔顶层的人，尚且被压抑逼迫到了如此境地，抽烟，赌博，毫无善意的欺压其他生命，更何况其他生活在地下城的人。

　　外表像机器一样遵守着规则，内心只怕住着成千上万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他不是人了，他们也都不是人了，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或许还具备着人的生理特征，或许传承了人类所有的技术文明。

　　可人性扭曲的人，已经不能叫人了。

　　只怕三天之后，国际联合中心解散的消息传出去，整个地下城会更加混乱。

　　他们会四处乱窜，占据高地，抢夺资源，突破法律与道德，彻头彻尾的变成开化不及，茹毛饮血的野兽。

　　叶一帆颤抖着将他手里的水杯接了过来，颤抖着漱了漱口。

　　然后，颤抖着提出了一个请求，“庄严，我可以到地面上去看看吗……”

　　通过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一路向上，来到了他们离开时的廊桥轨道出口，上了缆车，斜着往右上方行驶。

　　缆车里很黑，只偶尔能看到轨道上黑暗的光，也很安静，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

　　庄严换回了那身白大褂，叶一帆也怕惹麻烦，换回了工作装。

　　约摸大半个小时过后，缆车在一个出口处停了下来。

　　出了缆车，是一个廊桥走廊，走廊是全封闭式的透明玻璃，在连接处布置有冷光灯灯带。

　　明亮皎洁，异常刺眼。

　　走廊尽头，有一道自动感应的门，感应到他们胸前的工牌就自动开了。

　　进了这道门，还是一条走廊，不过，已经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了，大部分都和叶一帆一样穿着蓝到发黑的工作服，有的检查着电路，有的检查着基站，还有的推着器械工具来来往往。

　　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到尽头，叶一帆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超大型的圆柱形建筑，楼层都是一层一层的圆环，正中心立着一个高耸入云，类似于火箭一样的航天器，航天器的周围攀俯着穿着蓝黑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敲打检修。

　　周边的楼层上也有站着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看着虚拟屏幕上的模拟发射器指导着修理工作人员的工作。

　　“这个是天梯二号”庄严介绍道，“算是国际联合中心集合全球所有物资，能做出来的最后一个大型航天器了，原本是准备当所有计划失败之后，带着剩余的人类逃亡的，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三天之后，解散国际联合中心的决议传到这里，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见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大家伙，庄严微微咳嗽了两声，“走吧，你不是说想要出去看看的吗？”

　　叶一帆跟着庄严来到了出口处，但出口并不只是一扇简简单单通往外面的门。

　　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两扇门，一扇是他们刚刚进来的那个，踏进门槛，就紧闭了。

　　另一扇与进来的那扇门对着，但却厚重得多，死死的沉在地上。

　　这一扇门后面，应该就是外面了吧。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的墙壁上还陈列着蓝色的类似于宇航服一样的服装。

　　庄严“滴”的一声，刷了一下工牌，墙壁上伸出了一只机械一样的手，将上层一套宇航服送了下来。

　　他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给叶一帆解释，“这东西你在2022年应该早就见过了，这是宇航服，不过现在的同时具有航天和防毒两个功能，既适用于地球，也适用于宇宙”

　　地球，地球，什么时候人类在地球上都要戴着防毒面具了。

　　叶一帆学着庄严的样子，刷了一下工牌，领取了一套宇航服穿上了。

　　庄严示意他按下了宇航服旁边的一个按钮，两人就可以正常通话了。

　　他走到了那道厚重的铁门旁，摸着旁边的按钮，回头看了看叶一帆，“准备好了吗？”

　　叶一帆点了点头，庄严“滴”的一声按下了按钮。

　　轰隆一声，面前厚重的铁门缓缓升了一起……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房间里释放出了消毒气体，白茫茫的。

　　可叶一帆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回头看了，他完完全全被大自然的亮光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