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枕春樱》栎山眠

24、「。」（中）

　　「作为工具，她的适配性完全没问题。倒不如说，这样的承受刀剑出阵的能力，我也是第一次见。」

　　白色的衣服。

　　戴着老鼠面具。

　　这个男人好奇怪。

　　可以叫作白色老鼠。

　　「是吗……那能力的极限呢？」

　　那位大人站在我身边这样问。

　　「极限？喂喂，你该不会真的想那样做吧？她的承受能力确实罕见，但要同时承受三个本丸的刀剑出阵，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行，就慢慢练就。」

　　「这么一来，她就真的只是个工具了——作为提供给三座本丸的灵力工具。」

　　「……」

　　「算了，反正她天生情感缺失严重，现在症状又加重了，就算痛到承受不住也不会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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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成功了。照这个样子，就算扔进一个废弃了多年的本丸，她也能在一段时间内，做出比平常人要出色的战绩。」

　　白色老鼠很高兴地说。

　　那位大人还是没有说话。

　　长义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既然这样，我就带她走了。」

　　被长义大人牵着手，但他的样子有些陌生了。

　　「不行，还要等上面的人过来，视察了她才能离开。」

　　那位大人拦住了长义大人。

　　长义大人分明是想说什么，但他忍耐住了。

　　「前辈给我的画本。」

　　我抬头看着长义大人说。

　　「请您帮我找找。」

　　长义大人低下头看我，银色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

　　「该回去了。」

　　那位大人伸手给我。

　　虽然长义大人什么都没说，但我认为，他一定记得这件事。

　　见过白色老鼠之后，我回到了房间。那位大人，在饭点的时候，带来了饭菜。

　　「我开动了。」

　　那位大人照常站在一旁看着我吃饭。

　　将饭菜送入口中，稍微能感到米粒在舌尖滚动。

　　「不要吃。」那位大人开口说。

　　「？」

　　「不要吃……我去给你做新的料理。」

　　「为什么？」

　　我抬头看向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紧紧地皱着眉。

　　「这些不好吃，我去给你做新的。」

　　「可是，前辈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我低下头，用勺子继续送了一口饭——

　　但是勺子掉在了地上。

　　那位大人打掉了我正在吃的那碗饭。

　　「不能吃……」

　　那位大人的声音在颤抖。

　　我坐在书桌边上，手臂上有水珠滴落。

　　「为什么您在哭泣？」

　　然而，那位大人并没有停止哭泣。

　　「抱歉。」

　　那位大人低声说。

　　「为什么您要道歉？您做错了什么吗？」

　　「抱歉……」

　　「那个……像前辈一样吗？」

　　「抱歉……」

　　「……我想象不出像您这样温柔的人，会做错什么。」

　　「抱歉……我以为把你交出去，就能换回她们……结果……」

　　那位大人跪坐在了地上。

　　「……她们？」

　　「结果……到最后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位大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流着眼泪。

　　悲伤。

　　我再次在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接触到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抬了抬没什么力气的手臂，轻轻地抱住了那位大人。

　　「前辈说，拥抱是可以安慰别人的。我听不懂您的话，但我知道您在悲伤，和前辈一样。」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白色老鼠了。尽管房间里的书很多，但那位大人每次来，都会带来新的书。

　　也仅此而已。

　　直到离开的前一天。

　　那时，我在翻阅关于其他地方的历史书籍。

　　「你喜欢历史吗？」那位大人问。

　　我摇了摇头。

　　「是吗……」

　　我看到了那位大人久违温柔笑容。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已经看完了百分之八十。」

　　「真了不起。」那位大人说。

　　「我只是看完了，里面还有很多我不理解的东西。」

　　「……没关系的，你以后就会明白。那个……」

　　我看着那位大人，等待他说话，他却一直是低着头。

　　「看了那么多书，你也了解了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你觉得审神者怎么样？」

　　「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是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守护历史，知识刀剑男士的任务，审神者只需要将刀剑男士唤醒，这之后，能对保护历史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就像前辈的本丸一样，即便主人不在，也能由政府派来的管狐进行管理刀剑男士，进行出阵，守护历史。所以，我认为审神者的存在没有意义。」

　　「……」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问题之一。如此多此一举的职位，为什么政府不予以废除？」

　　「……因为这是人类的历史。」

　　「这句话只是事实。」

　　「哈哈，是吗？」

　　「是的。而且，我不明白您为何这样回答我。」

　　「不明白？」

　　「是的，完全弄不明白。」

　　「那……试着把审神者当作工具去理解怎么样？」

　　「工具？」

　　「……那样的话，在你看来，至少审神者还有存在的意义。」

　　「因为必须要有唤醒刀剑男士的人，也因为必须要有人用灵力维持他们的存在——这样的工具吗？」

　　「……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只有明天的时候……」

　　「明天？」

　　「明天……虽然会很辛苦，但只有这样，你才能离开这里。以后，你就作为工具，活下去吧。那样，即便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感受不到，你也有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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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是从梦中惊醒，就想起了这么多零碎的记忆。

　　但这段记忆非常暧昧。

　　所以那天再次见到长义大人的时候，会觉得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政府布置下来的新任务，也会在明天发给狐之助。不过，我还有很多文书尚没能总结成册。

　　抹黑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能通往屋顶的楼梯，我慢慢地爬了上去。晚上的凉风，吹得我清醒了一些，但很快，就让我舒服得睁不开眼了。

　　在屋顶上睡觉会着凉的吧……

　　我这么想着，还是闭上了眼睛。

　　-

　　“大将，这段时间，还请您好好休息。”

　　我看见药研藤四郎推了推眼镜。

　　“任务和工作，都先放一边。”

　　“我拒绝。”

　　“大将的身体撑不住。”

　　“我每天都在锻炼身体，每天准时吃饭，每天准时休息，我——”

　　“那也不行。即便是身体再健康的人，一旦劳累过度，也会生病，就像大将您这个时候一样。”药研藤四郎严肃地看着我。

　　“我早就说了要您注意身体。”狐之助放大的狐狸脸在我面前晃了晃，“总之，一周以内，禁止触碰和工作任务有关的一切。”

　　“那样只会将工作越拖越多。”我挣扎着从床铺上爬起来，“绝对不能……咳咳！”

　　“大将，不能勉强自己！”药研藤四郎的表情更加严肃了，“工作和任务虽然很重要，但您的身体也非常重要。”

　　“所以说，快点躺下！”狐之助也跟着叫起来。

　　药研藤四郎又叮嘱了我很多，然后才离开。

　　“您会生病还真是少见。”另一只狐之助从门口那边走进来说，“还是这么严重的感冒。”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吐槽。”就在我旁边的狐之助不满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很担心审神者大人，所以我带了他来了。”门口的狐之助将门拉开说。

　　“啊……狐狸……”狐之助跳了起来，“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这两个人在一起，怎么都会让别人觉得是一样的吧？！”

　　“可是他可是能帮助处理文书的最佳人选，虽然，两个人可能没法沟通。”门口的狐之助挠了挠头说，“总之，先让他做一段时间吧。”

　　“那……审神者大人，您对他还有印象吗？”

　　“由镰仓中期山城国的著名刀匠粟田口吉光所打造的剑，铭「吉光」，长七寸五分六厘，直刃无反，名为白山吉光。”

　　“就算是生病了，记忆还这么好。”狐之助看了我一眼。

　　“不愧是我看中的审神者，那这份加急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诶？！加急任务？”狐之助跳了起来，急忙打开了铃铛显示器，“所有审神者，加急一份半年任务总结，数据分析，战略汇报，务必在六月九日之前上交。今天是六月六日，三天之后就要交了……今年还真是离谱……”

　　“毕竟今年那个就要来了。我还要随队远征，就先走了。你也别忘了，今天第一部队也要远征。”门口的狐之助也叹了口气，看向我，“请您好好保重身体。”

　　这只狐之助说完就离开了。

　　“真是让人火大。”坐在一边的狐之助伸出小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幸好还没有发热。这三项任务的话，今天就先把最简单的做掉吧。”

　　狐之助又看向了白山吉光：“这次任务的时间会长一点，审神者就拜托您了。”

　　白山吉光向狐之助点了点头，狐之助这才出去了。

　　我从床铺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掀开竹帘，向白山吉光鞠躬：“抱歉让您过来一趟，不过，这是我的工作任务，不需要委托给您——您的狐狸似乎跳到了我的头上，请您将它带走……咳……”

　　“这个狐狸，是通讯器。”白山吉光看着我说。

　　“有违事实。”

　　“瓜……”

　　“您在说什么品种的瓜？”

　　“主人身上有好闻的甜瓜味道。”

　　“甜瓜。”我看着白山吉光，“好吃吗？”

　　“非常好吃。”

　　“……抱歉，那不过是衣服的熏香味道。而且，现在不是谈论瓜的时候。我要开始工作了，请您将狐狸带走。”

　　“工作，完成后，和主人，一起去吃瓜。”白山吉光说着，就走到了书桌前，“我是嫁妆，也是祈求冥福的道具。曾在神社待过，一段时间，可以为，主人驱走邪气。”

　　“不需要。即便是需要，我会去请石切丸大人。”

　　“正在下载处理文书的情报，请您稍等。”白山吉光拿起了堆放在书桌上的六本任务总结，又将一旁堆放的六本战略汇报拿起叠放在任务总结上，“开始任务。”

　　“即便您这么说……咳咳！”我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了。

　　“主人，请您休息。”白山吉光看向了我，手上也停下了动作。

　　“可……咳咳！”

　　“请您休息。”白山吉光重复说。

　　“我不需要休息。”我强忍要咳嗽的冲动，“请您出去。”

　　“任务已经开始，中途待机，不能。”

　　我看着白山吉光，但他也只是看着我。

　　沉默了一会——

　　“咳！”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为了能让主人和我一起吃瓜，请您休息。”

　　“咳……不行。”我从一旁拖了另一张椅子，坐在了白山吉光的对面，伸手去拿被他压在手下空白文书记录本，“我来总结。”

　　“请您放手。”

　　“这句花……咳，我应该和您说——”

　　尽管自认为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文书记录本就在那时被扯成两半了。

　　“文书，成了两半。”白山吉光如是说。

　　-

　　很好……

　　接下来，是将纸张裁剪。

　　我盯着眼前的纸张，但拿剪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被扯成两半的文书记录本，是最后一本记录本的库存。之前因为资金告急，一直都没有去万屋购买。今天再去一趟万屋是来不及的，所以我决定自己用书房中库存的纸张做一本。

　　这本来是非常轻松的事。

　　“咳……”

　　至少比我制作的请柬要简单——

　　“咔！”

　　剪刀刀尖划过雪白的纸张，留下了弯角，结束于弯角处的纸张边缘，显露出重叠的尖锐。

　　将剪刀放下，习惯地伸手去拿备用纸张——

　　因为手没摸到纸张，从而抬头看向了书桌角。

　　那里空空如也。

　　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了存放纸张的书架。

　　“计划之外的事出现了。”

　　适配用于做文书记录本的纸张已经被我用完了。

　　这样一来，就必须去万屋一趟了。

　　这也算经常做的事了。

　　之前为了去买纸张，我在书房里存放了类似于长义大人那样的披风兜帽。从书房的窗户离开，可以不被侦察力最好的短刀们发现走出本丸。

　　从窗户边跳下，我强忍着咳嗽朝本丸门口走了几步，一只白色狐狸从我眼前飞过——

　　“主人，政府正在注视着我们。”

　　白山吉光落在了我的面前。

　　“您现在要去哪里？”

　　白色狐狸三两下爬到了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我的脸。

　　“……吃瓜。”

　　“瓜……”

　　“咳……是的，您吃吗？”

　　“瓜……喜欢。”

　　“我明白了。那么，能请您将瓜拿到这里来吗？”

　　“开始执行命令。”

　　白山吉光说完，便带着狐狸离开了。

　　我将兜帽戴上，快步走出了本丸。出了本丸，我这才将兜帽摘下，朝着万屋的方向走去。

　　捏着为数不多的小判，我在万屋门口站了好一会。

　　果然还是工作最重要。

　　我拉开了万屋的门，迎面看到了抱着一只向日葵玩偶的山姥切国广。

　　“贵安，山姥切国广大人。”

　　我看到他退了一步。

　　“啊，是主公大人！”物吉贞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看向了一旁，物吉贞宗手中也抱着一只四叶草玩偶。

　　“贵安，物吉贞宗大人。”

　　“嘿嘿，主上大人也是来买玩偶的吗？”

　　“不是。”

　　“可是今天万屋玩偶打折，我和山姥切就是来买玩偶的。真没想到他会选向日葵。”物吉贞宗笑着和我说。

　　我这才又看向了山姥切国广。低下去的头，已经埋到了向日葵玩偶中去了。

　　“啊……山姥切国广大人，您没事吧？”物吉贞宗关切地询问，“虽然被主公大人看到买玩偶，但主公大人不会责怪我们花费小判的。”

　　小判……

　　山姥切国广把头低得更下了，然后伸出了拿着玩偶的双手——

　　“诶？你是要送给主公大人的啊？”

　　山姥切国广点了点头，立刻从我身边经过离开了。

　　“啊……走了。”物吉贞宗看着山姥切国广离开的方向，又对我笑了笑，“那，我也走了。主上也一定要去看看玩偶！”

　　“您慢走。”我向物吉贞宗微微鞠躬说。

　　向日葵玩偶是被山姥切国广塞进手中，上面还留存了一点温热。

　　我低下头看了看向日葵玩偶——

　　那是在笑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