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有意》副热带高压

7、咬牙切齿的“褚老师”

　　白一鸣选的地点是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咖啡厅。
　　圈子里最近发生了好几起狗仔偷拍的事情来，不仅曝光了两对圈内的情侣，而且还被拍到了某著名歌星出轨的八卦。
　　两人合计着本来就是朋友之前的帮忙，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窝在酒店的房间内遮遮掩掩的呢，万一被狗仔拍到反而说不清了。倒不如来到公共场合大大方方的，反倒是清白。
　　所以两个人来到顶楼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就坐了下来。真是又近又方便。
　　“虽然咱们两个这个咖位，应该也没有狗仔愿意来跟拍。”云意边喝咖啡边调侃到。
　　白一鸣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连忙开口：“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喝过一杯咖啡，白一鸣把脚边的背包给拿了上来，从里面掏出了一堆的东西。先是好几本厚厚的打印的资料，然后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最后是一本像砖头一样的表演学概论。
　　这还没有结束，白一鸣从另外一个包中拿出了一个折叠式的相机支架和一台看上去特别唬人的单反之后，云意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得真是太过草率了。
　　“学姐，我这次呢主要就是拍一点表情语言，看看表情语言的表现力对于戏剧的整体表现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等下我报一个情景或一组动作，学姐通过表情表现出我所展示的场景或者是动作就可以。我们一共有7组，麻烦学姐了。”白一鸣边调试机器，边解释了一下他们今天的待办任务。
　　什么叫骑虎难下，这个就叫骑虎难下。
　　云意点头，表情有一丝僵硬。
　　“第一组动作是笑，学姐请尝试一下不同的笑容。”
　　本以为笑这种基础表演对云意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白一鸣的要求有些高。除了普通的微笑、大笑、苦笑等等，他还要求了像是“见到心上人时害羞的笑”、“奋斗许久的项目终于完成时的笑”等等等等。
　　笑了半天，云意的脸都有些僵硬了。
　　“学姐，很棒，我们第一组已经完毕了，接下来是第二组。”白一鸣对于云意的表现很是满意，“第二组的话是哭，学姐方便吗？”
　　云意想说不方便，今天没有化妆师在，为了在照片中留下最好看的画面，云意特地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这才出门。
　　但是接下来的表演，泪水会把她花了两个小时才画完的妆容糊成一团。
　　云意深吸一口气：上吧，谁让自己是演员呢。虽然快退休了。
　　下次一定要用防水的睫毛膏！
　　谁知，刚进入状态，眼泪还没涌出眼眶呢，一个人影就风风火火冲过来了。

　　小康觉得自己周围的气压变得极低，他看了看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脸色，只觉得山雨欲来。
　　“裴哥，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这咖啡您都喝了三杯了。”小康劝了劝，当然没劝得动，褚裴的眼睛就像黏在了对面角落的那个女人身上似的。
　　小康也明白自己是徒劳，这人都能放肯德基去当免费的冰块制造机了，自己的话就是耳旁风罢了。
　　“小康，再帮我点一杯冰美式。”褚裴的声音越发冷了下来。
　　小康在边上一哆嗦，欲哭无泪：“哥，您都点第四杯了，犯不着的。冰美式喝不醉，也下不了火，哥你理智一点。”
　　理智？怎么能理智？那个女人已经对着她对面的那个男人笑了半天了，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人那么开心，甚至于要露出那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没毕业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让那个女人这么开心。
　　褚裴越想越生气，他们之间好歹谈过一年恋爱，现在前任的眼光变得这么差，他很挫败。
　　是的，就是挫败，就是单纯的挫败罢了。
　　服务员边上咖啡边偷看这个男人。虽然他戴着眼睛，但从他露出来的英挺的鼻尖和性感的下唇依旧能看出这个男人气度不凡。而且真是越看越眼熟。
　　“是谁呢？应该是在哪里有见过。”服务员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
　　见到服务员的表情中有一丝的探究，小康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找了个借口支开服务员，然后拉起褚裴就要走：“哥，再不走就被人认出来了，传出去私生饭又要跑过来蹲点了。有事咱回去说吧。走吧走吧。”
　　然而这个男人却不由分说地挣脱了他。
　　褚裴墨镜之下的眼神怒意更甚，这一刻，他像出笼的野兽，似乎要把背对着他的男人给片片撕碎。小康拦也没拦住，他向着宗云意的方向拔腿就冲了过去。
　　宗云意感觉到有人影挡住了自己的阳光，一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男人像根电线杆一般竖在她身边，云意觉得像有无数电流从她头顶“刷刷刷”地闪过，让她头皮发麻。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少女心事，纯粹是被吓得。
　　这么大个人，这么大个前男友，悄无声息地就站到了你的面前。换谁谁不害怕。
　　因为之前的情绪酝酿，云意眼睛里面还蓄满了眼泪，被他这么一吓，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流过她的脸颊，没入她的领口，留下两条长长的泪痕，闪着晃眼的水光。
　　流年不利，出门需看黄历，善哉善哉。
　　云意反应过来，赶紧抽出两张餐巾纸，擦了下自己的眼泪，努力不破坏自己的妆容。第一次见前男友，自己的演技沦为笑柄；第二次见男朋友，直接被“吓”哭了。一次两次的，她还要不要脸了。云意刚想对这个男人疯狂输出，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些便利贴，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一时气氛尴尬无比。
　　还是白一鸣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这孩子好像天生就没有感知气氛的DNA在身上，这种气氛下他丝毫没有觉得古怪，反而对褚裴格外热情：“褚老师，你怎么过来啦，要坐下喝一杯吗？”
　　不要！不要！坚决不要！云意在脑中疯狂呐喊。
　　“好啊。”褚裴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服务员，一杯冰美式。”
　　小康站在一边，真是欲哭无泪：哥，第五杯了，惜命啊！
　　“为什么哭了？”褚裴目光瞥向右手边的云意，墨镜让云意看不出他的眼神。
　　“褚老师，是这样的，我这边让学姐帮我做一下表情的示范。刚刚演示完了笑，现在在演示哭。”白一鸣见褚裴发问，自己赶忙回答上了。
　　褚裴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些许，点了点头，装得放松而又随意：“那你们现在还要继续是吗？”
　　白一鸣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还有好几组呢。今天先把哭这个主题拍完，其他的等另外找时间吧。”
　　褚裴的下巴稍微抬高了些许，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问白一鸣：“需要我的帮忙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白一鸣很是疑惑：“学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褚老师的指教也是很难得的。”
　　闭嘴吧你。云意恨不能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宗云意，你是在害怕吗？”褚裴微微一下，笑容里面似乎有着另外一番深意。
　　云意努力克制住自己试图上翻的白眼。她为什么要怕褚裴？当年的事情也不是她理亏，她有什么好怕的。
　　“哪里的话，褚老师能来指导我们，我们很珍惜这个机会。”宗云意的再次表演了皮笑肉不笑，说到“褚老师”三个字的时候，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嗯，那开始哭吧，我看着。”褚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云意也就是嘴巴硬，褚裴就坐在她的边上，她哪里还有演戏的心思。褚裴也没怎么为难她，明天上午还有比赛，今天要是哭多了，明天顶着个肿眼睛上节目，等到节目播出，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呢。
　　褚裴针对白一鸣上一次的表现另外又提点了两句，白一鸣也转头就忘记了还有论文的事情，收拾了东西就回去了，说是要针对褚老师提出来的问题自己要再好好琢磨琢磨。
　　云意和赶紧和一鸣一起告辞，她可不想和这个倒霉玩意儿单独相处，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端。
　　见两人都离开了，小康坐到了褚裴右手边的位置，问他：“哥，那姑娘不是之前和你演过电视剧嘛，你做了啥，人家这么怕你呢。”
　　褚裴把小康赶到另外一边的位置，向后面仰身，把头枕到脑袋后面，说到：“我也想知道我做了啥，让她这么生气。可是我想了这么些年都没想清楚。女人，真的好难懂。”
　　小康看了看褚裴面前桌子上的空了的咖啡杯，心想：男人，其实也很难懂。

　　果不其然，第二天，褚裴哈欠连天地走进化妆师，眼底之下的乌青分外现言。
　　小康嘴上叮嘱化妆师注意遮瑕，心里只冒出一个字：该。
　　让你喝那么多咖啡，晚上睡不着了吧，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