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君而生》尘初四

12、第十二章

　　34、从那天之后，我的日子如履薄冰。

　　他叫我去办公室，我绝对不去。我相信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有摄像头的地方胡作非为。

　　于是，那个女孩子的经历，在我身上重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课堂上叫我起来讽刺挖苦是家常便饭，用各种难听的词汇进行辱骂。

　　不管回答的答案是对是错，一定无法落座。

　　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惹不起，我可以躲。

　　我不是没有想过去告发他，可那个女孩闭口不言，我没有证据。

　　我不是没有想过和父母诉苦，他们说那位数学老师和他们联系过，他们说那是位很有责任心的老师，让我不要太敏感。

　　我不能告诉她，我不能让她再为我担心。

　　于是日复一日，我陷入失眠。

　　一闭眼，便是那个女孩空洞的眼神和他狰狞的脸。

　　唯有她的字，给我带来片刻安宁。

　　压力的暴发，积土成山。那次小测成绩下来在我的生日那天。

　　我曾幻想过十八岁的生日该是怎样的。

　　会有朋友再侧，会有生日蛋糕，甚至可能会得到她的一句生日祝福。

　　可我错了，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下滑的数学成绩，和他嘴角的冷笑。

　　我看到他嘲讽的眼神，

　　我看他逼近我，

　　我看他从我手里抽走我的笔记本。

　　“不要！！！！！！！！”

　　我看着我的珍宝落进涮墩布的水盆，

　　我捞起我的珍宝，

　　眼睁睁看它消散。

　　我的十八岁生日，没有礼物，没有蛋糕。

　　甚至还失去了，我最珍贵的宝物。

　　“考那么差劲，对一个破本子到这么不舍。里头记得都是什么垃圾，知识应该记到脑子里，光记本上有个屁用……”

　　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我开始疯狂的耳鸣，

　　被他辱骂的时候，我没有哭。

　　被他踹的时候，我没有哭。

　　每天每夜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看着被水晕开的字，眼泪顺着我的脸颊落在本子上。

　　“对不起君姐，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35、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

　　等我回过神来，我好像就已经坐在宿舍厕所的地板上了。

　　我的右手拿着昔日裁剪错题的剪刀，

　　一下一下地往左手手腕上划着，

　　太钝了，第一下只是有些破皮，

　　第二下开始有血珠渗出来，

　　第三下如何，我已经看不清了。

　　“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对不起，君姐，让你等不到了。”

　　“对不起。”

　　“对不起……”

　　36、等我再一次醒来，入眼是眩目的白，

　　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我逃出来了，从地狱里。

　　父母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学校压住了我的消息，给了那个老师处分。

　　可一个小小的处分，就能修补受害者所受的伤害吗？

　　左手腕处的疤痕，会一辈子陪伴着我。

　　后来，我的外婆从乡下赶来看我。

　　她抱着我，“外婆的小女娃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回抱住她，泣不成声。

　　我和外婆回了乡下，身处绿野中，磅礴的生命力将我包围。

　　外婆是退下来的老教师，平日里会在乡里给孩子们讲些知识。

　　她不问我为什么，只是每次在我做噩梦惊醒时轻拍着我的背，哼着儿时哄我的童谣。

　　每每听着，混着蝉鸣与风声，我便久违地，安稳睡去。

　　外婆也很强势，监督我吃舍曲林，一顿也不能落下。每次吃完，她都会递给我一颗糖豆。

　　奶香的，很甜。

　　有一次外婆带我一起去了乡间的学校，孩子们稚嫩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微笑。

　　我坐在最后一排，看孩子们高高举起的手，踏实和安逸围绕着我，经久不散。

　　回家之后，我告诉外婆，

　　“让爸妈把我的书寄过来吧。”

　　总要考试的，

　　还有人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