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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以为会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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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酌淮今天意外的起得早,也许是昨晚早睡的缘故。
六点十分的闹钟还没响,宋酌淮就睁开了眼睛。
比平时起得早,但精神却不差。他躺了几分钟便起身去做早餐了。
六点四十五分,宋酌淮在玄关穿好了鞋子。
六点四十六分,林逾静打开门,抬眼就看到了黑T恤搭校服外套的宋酌淮。
两人对望,时间仿佛静止。
面对这个离昨天见面不到十二个小时的人,宋酌淮友好地笑了笑:“同学,你好。”
七点整,宋酌淮和林逾静一前一后踏入高二七班的教室。
两道亮丽的风景线同时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淮哥,早上……”陈天逸嗦了口汤粉后抬起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宋酌淮身后的林逾静,“……好。”
杜连也是状况外:“这人有点眼熟啊……”
宋酌淮把书包挂在桌子侧边的挂钩上,随即坐了下来:“这不是昨天刚见过吗?”
林逾静已经接受了同桌宋酌淮,前桌杜连陈天逸的事实。
他已经深刻认识到缘分的威力了。
“原来是你转来我们班,看来命中注定我们要相识啊。”陈天逸笑嘻嘻的,两颗虎牙清晰可见。
杜连不禁吐槽:“你干嘛要说这种古早偶像剧的台词?怪不得你追不到学习委员。”
“你说什么?我那叫友好的问候好吗?”
“是叫老土的问候吧。”
“……”
看着争论起来的两人,林逾静突然有一种以后的生活会吵闹起来的预感。
“抱歉啊,他俩是表兄弟,从小就这样。”
宋酌淮说话的口吻随意温和,轻浅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
适时而又勾人。
林逾静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窗外。
入秋的草坪仍带有翠意,在阳光的铺洒下愈发动人。
也许,吵闹可以换个词。
明艳。
“淮哥,我妈下午办生日,你要不要来给她贺贺生?”
宋酌淮像是认真思考了许久,他摇摇头:“你们去吧,我都没请假,就不逃课了。”
陈天逸也没强求:“好吧,那我和杜连先走了。”
说罢,陈天逸和杜连两人拿起书包就走了。
现在正是中午下课,教室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很快只剩下林逾静和宋酌淮两人。
林逾静正打算离开,却被宋酌淮叫住了。
“同学,你现在是去吃饭吗?”宋酌淮朝林逾静友好地笑笑。
林逾静点头:“嗯。”
听到林逾静的这个回答,宋酌淮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你昨天没有吃到拉面吧,正好可以赔你一碗拉面。”
林逾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同意和宋酌淮一起来吃饭,他发现宋酌淮说的话总有一种能轻易让人信服的魔力。
依旧是昨天的那家店。
“小帅哥又来吃面啊?”老板娘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你俩要是天天能来,我这生意估计能好得不得了。”
“有空一定常来。”宋酌淮似乎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说话都让人十分舒服。
也许,这才是林启风想要的那种儿子吧。
林逾静依然是点了一碗三鲜拉面,而宋酌淮点了碗鸡丝拉面。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宋酌淮,‘斟酌’的‘酌’,‘淮河’的‘淮’。”
宋酌淮直视着林逾静,这种直楞楞的目光是林逾静最想避开的,这次也不例外,林逾静避开了。
“我叫林逾静,‘蝉噪林逾静’的‘逾静’。”
林逾静继续说道:“其实没必要赔我拉面。”
宋酌淮漫不经心地笑着:“这是要的。”
见宋酌淮如此坚持,林逾静也不好推辞,他埋头吃起了拉面。
猪骨汤底的香味融进了面中,手工面做得极好,富有劲道,条条均匀。
林逾静吃得起兴,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意。
坐在他对面的宋酌淮基本没怎么吃,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把事情说出来。
半晌,宋酌淮开口道:“林同学,昨晚是你在拉小提琴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显得有些突兀,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林逾静抬头看向宋酌淮,两人只隔了不到半米距离,林逾静在宋酌淮眼中除了真诚还看到了和他有些不搭的红血丝。
“嗯,是我。”
林逾静的回答不出宋酌淮所料。
“你的琴声很好听,”宋酌淮似是不经意的一问,“你每晚都是那个时候拉小提琴吗?”
林逾静的确是喜欢在晚上拉小提琴,他认为不光是演奏者的水平,夜深人静的环境也能为琴声加分。
“嗯,是我吵到你休息了吗?”
林逾静看不出宋酌淮的意图,便以为是自己吵到别人了。
宋酌淮解释道:“没有吵到我,反而是你的琴声帮助了我入睡。”
帮助入睡?是失眠吗?
这样一想,林逾静大概能猜到宋酌淮眼里红血丝的由来了。
“我还要谢谢你呢,”宋酌淮眼睛微眯,“你能告诉我那首曲子的名字吗?”
“《沉思》,马斯涅的《沉思》。”
林逾静说出这曲名时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沉思》是歌剧《泰安司》的幕间曲,亦是他母亲最喜欢的曲子,的确是一首能让人心绪宁静的曲子,母亲在他入睡前总会给他弹奏这曲子的后半部分。以至于后来听不到曲子见不到弹奏者时,年幼的林逾静往往难以入眠。就算是现在,林逾静也能不时会想起那段美好的旋律,那个羸弱的背影,那双瘦长却充满温暖的手。
被深渊桎梏的主人公渴求着光明的救赎,渴望着清明的未来吗?也许,我也挺喜欢这首曲子的吧。
“林同学?同学?林逾静?”
林逾静被宋酌淮的声音拉回现实。
“不好意思。”林逾静有点窘迫。
宋酌淮倒是没在意:“没事。”
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差点忘记说了。”
林逾静疑惑:“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新邻居。”
“林逾静。”
林逾静正做着数学题,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抬起头。
如果没记错这个女生应该是班长。
“什么事?”
“音乐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你有事说,”卓倩怡怕林逾静不知道又说,“音乐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东,进门右手第一张桌子就是她的办公桌。”
“我知道了。”
高二七班的教室在二楼,离三楼很近。
“报告。”
坐在第一张桌子的女人抬起头先是笑了笑:“进来吧。”
“你就是七班的林逾静吧。”
林逾静点点头。
“我是你们班的音乐老师,叫我刘老师就好,”刘雪笑得友善,“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发现你以前是成文艺校的。”
“嗯,我以前是。”
“好像你还是学校小提琴团的首席?”
刘雪提到小提琴,林逾静怔了一下,随后回答道:“嗯,是。”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继续当音乐生?”
遇到好苗子,刘雪怎么会有放过的念头?一中近年的艺术生升学率太差了,急需有人来救个火。
刘雪的话语让林逾静恍惚回到了那时候。
“我们逾静想不想学乐器啊?”女人的语调温柔,一张脸不用抹胭脂也足够漂亮,只是没有血色的唇让她多了几分病弱感。
男孩那时还是活泼的性子,伸手抱住了母亲的腿,抬头看着母亲,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向往:“要学要学!妈妈会的我也要会!”
“好好好,我们逾静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林逾静心里都不禁腾起遗憾的情绪。
林逾静像是苦笑:“算了吧,刘老师,谢谢你的好意。”
虽然林逾静给出了拒绝的答案,但刘雪还是不想放弃。
“林逾静同学,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过几天再给我答复。”
刘雪说到这个份上了,林逾静也不好拒绝。
“我知道了,刘老师,我……”
“报告。”
林逾静的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男声。
刘雪朝那人招招手:“快过来吧。”
宋酌淮就这样出现在了林逾静的身边。
“好巧。”宋酌淮又是那个熟悉的笑容。
怎么在哪都能见到你?
林逾静十分疑惑。
“你总算来了,把这个电脑搬到艺术楼四楼的办公室。”
刘雪和宋酌淮像是十分熟络。
“刘老师,你是只有我这一个学生吗?每次有脏活累活都叫我。”宋酌淮语气有些抱怨。
“谁叫你是我表弟啊,别的学生我不熟,不好意思叫啊。快点搬,别废话。”
原来是亲戚啊。
林逾静又得知了一条人物关系。
宋酌淮是真的不想搬:“刘老师,我要回去上课了,你还是叫其他人吧。”
刘雪一句话就呛到了宋酌淮:“放心,七班下节课是我的课。”
宋酌淮这下是逃不了了。
“刘老师,一个显示屏,一个主机,一个键盘,一个鼠标,我岂不是要跑两趟?能不能找个人陪我?”
刘雪想了想,平时的确是太麻烦这个表弟了,而且艺术楼和高二教学楼的距离是还挺远,这样一想,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行,你想找谁?陈天逸?杜连?”
宋酌淮看了眼林逾静,脸上有几分狡黠的笑意。
林逾静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接着他就听到了宋酌淮的这句。
“他俩都请假了,我想找的是这位林逾静同学。”
宋酌淮林逾静两人扛着电脑配件出现在了学校校道。
林逾静难得有些无语。
“你为什么要拉上我?”
宋酌淮先是道歉:“抱歉啊,让你受累了。”
说完,他侧头看向林逾静,林逾静表情没什么异常,但嘴角是紧绷着的。
宋酌淮接着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日行一善?”
“积善成德。”林逾静随口接了一句。
“对,”宋酌淮迎着下午的阳光,笑容干净,“而且,与其去上像自习的音乐课,不如出来走走,看看好东西。”
这句话倒是吸引到了林逾静:“好东西?”
“好东西嘛,跟我来。”
本是向着艺术楼的方向走,宋酌淮却突然拐了个弯。
“我带你去看这个学校里最好看的景色。”
走了几分钟,两人来到一间废弃的校舍前。
“不要眨眼,绕过这个校舍就能看见了。”
宋酌淮神神秘秘的,弄的林逾静有些紧张。
两人绕过校舍。
入眼是大片的橘红色,爬满了学校的整个后墙,橘红色下的草坪被紫色和白色渲染,在流光的烘托下显得好生秀丽。
绚丽,惊艳,宜人。
林逾静有些惊讶,他从没见过这么一大片光环波斯菊,也从未想过秋季的爬山虎与波斯菊的碰撞是如此的美妙。
“算好东西吧?是不是很好看?”
林逾静看向宋酌淮,他半眯的丹凤眼下是传统的直鼻,双唇红润偏薄,下巴上的痣因为笑容而生动起来,一张俊脸在这景的衬托下愈显俊朗。
林逾静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景,还是因为人。
“是,很好看。”
林逾静回到家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趴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出现下午看到的那一幕。
母亲之前也是一中的,那时她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呢?
如果她见过了,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呢?
那种真正得到一线生机的感受。
趴了一会,林逾静坐了起来,从书包掏出手机找到了林启风的电话号码。
跟他说了,他会同意吗?八成是不会的吧。
林逾静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打过去,林启风却打了电话进来。
林逾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舒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林逾静,我说的话你没上心?你音乐老师下午打了个电话给我劝我让你当音乐生,还说你是什么好苗子。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再想着音乐生的事了!”
“我……”
“之前你妈要送你去学什么小提琴的时候,我已经很反对了,我看就是这什么该死的音乐把你给搞得不正常了!和你妈一样,都魔怔了!”林启风越说越激动,话一句接着一句冒出来。
林逾静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染上了怒意:“ 别说我妈。”
林启风闻言冷笑一声:“呵,你妈……你就只想着她,我养你那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
“不讲这个,我告诉你,林逾静,音乐生你还是别想了,我永远都不会松口,你好好读你的书,别想些有的没的。”
林逾静不再说话,只等林启风自己说够了把电话挂掉。
一线生机?我有什么底气认为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