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恋爱保平安》青凩

13、FM013

　　凌晨四点，明亮的月光抑制着熹微的朝阳。
　　秋风吹过，凉爽又凄凉，空气中没有了恬淡的花香，干枯的树叶被吹落附着在潮湿的地面上无力反抗，不情不愿般地欢迎着北方一年一度的黄金时节。
　　困乏感开始影响自然的同时，也干扰了人的作息。

　　接到队里的临时调遣执勤通知，宫广成睡眼惺忪地来接陈峂一起去单位，没想到这哥们一上车就忙着给付媱发消息报备。
　　让宫广成更意想不到的是，两个人还聊上了。

　　【CTong：没睡还是早起？】
　　【27：早起。】
　　【CTong：这么早？睡不着？】
　　【27：嗯。】
　　【CTong：为什么？】
　　【CTong：我？还是昨晚的……事？】
　　【27：……】
　　【27：你想多了，都不是。】
　　【27：因为工作。】

　　付媱如实回答，生怕陈峂不信，她还随之附上了一张台里办公室的照片。
　　昏暗的环境里，灯光下映出她的身影，桌面上铺张开的文件全部都和《遥相呼应》有关。
　　看来她是真的很看重这个节目，所以自己昨天的告白似乎选错了时机。

　　陈峂看了一眼身边哈欠连天的宫广成，想起昨晚在回去的路上他说的那句,“你要给人家姑娘点时间。”
　　或许宫广成是对的，他应该再等等。
　　深吸一口气后，陈峂重新敲打着手机屏幕。

　　【鬼见愁：本想告诉你，今早我不在，自己开车要注意安全，或是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昨晚说得话，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也可以等，但你终究要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但现在我想说……】
　　【鬼见愁：付媱，希望你今天工作顺利，节目首播大吉，你的故事总有人听。】

　　结尾的一句话投射在付媱如水光的眼中，与她手边的信纸上是相同的八个字。
　　其实昨晚她回到家后，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等到夜深人静付媱的思绪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于是便索性开车到广播台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她对《媱相》的重视恰如陈峂的感受，所以没到节目开播前，付媱那颗悬而未定的心很难被抽分。
　　直到这封信的出现。

　　起初台里对《媱相》的策划是将其打造成一档治愈系的故事分享节目，再配合音乐加成，使它充实又不单一。
　　然而在后期付媱选材的时候特意让团队避开了“爱情”的主题，至于原因，她给出的答案是：“我没谈过恋爱，不懂也不擅长。”

　　付媱没有扯谎，尽管当时她和陈峂相处的极其暧昧，但两人的关系尚且还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所以最后的素材选择中无一与感情有关。
　　当然除了第一次试镜彩排那天，杜希月挑衅似的“捣乱”外，此后的每回的录演，虽然大家嘴上都说没问题，可付媱忽略不了其中存在的残缺感。

　　执拗这个词如果用在为人上是形容旁若无人的固执己见，而用在处事上却可以辩驳成顾全大局的扬长避短。

　　其实这段时间，付媱一直在研究能够实行的弥补方案，奈何前几期节目的内容全敲定前，她仍然毫无头绪。
　　曾经的她因为某些原因亲手把《媱夕》丢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回了《媱相呼应》，付媱的意愿不单单要打响首炮，她渴望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一种有特殊意义的陪伴。

　　在这个信息和网络高速发展的时代，木心先生说过“从前慢”，现在做到这点听似很难。
　　付媱前来加班经过楼下收发室和大爷打招呼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句台里的邮箱里有没有投送的信件。

　　好在大爷说还是有少部分会用写信的方式来电视台送信表达诉求，寻求帮助。
　　自媒体时代，通讯的发达减少了车马和信件的存在感，电话也逐渐取代了短信成为最基本的沟通方式。
　　帮忙热线大抵是因此才在中老年人群体和农乡地区收到认可的原因之一。

　　付媱反倒觉得，无人问津的手写文字可能藏着她想要的故事。
　　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收到一封写给她的，意想不到的来信。

　　干净利落的笔锋下，文字不算潇洒隽秀倒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倘若配上低沉如弦的嗓音朗读出来，对付媱而言如同最动听的摇篮曲。

　　回想起当初，初识寄信人的那天是付媱的生日。
　　当天她喝了很多的酒，没有被麻痹得神经异常兴奋。

　　她私自用以前的账号，登录上了《媱夕》的频道，想用以前的方式哄自己入睡。
　　躁动的音乐在不停地切换，收听的观众始终是零。

　　也许丛那一刻起，付媱就注定了失去《媱夕》的结局。
　　初心已改，过往即成回不去的奢愿，逼得人学会放弃。

　　在同一日，付媱认为失去的不仅是节目，听众，还有她作为“-1小姐”的身份。
　　接着酒意，她讲了个故事给自己听。

　　故事的主人公是付媱，故事的倾听者是-1小姐，和二八先生。
　　当然后者的存在是在付媱酒醒后才发现的。

　　絮絮叨叨一个多小时的讲述，他留了三句话。
　　“我在听。”
　　“是个好故事，听起来让人心疼。”
　　“我在听。”

　　付媱在回忆里抽不出身，不知不觉发沉的眼皮缓缓闭起，她终于进入到无声的梦里。
　　梦里陈峂先前告白的场景开始一遍一遍上演，之后付媱预先进入到了《媱相呼应》的直播里，耳麦里，通过交流电，她如愿听见了那段独白。

　　【-1小姐你好，我是二八先生，素未谋面，以信问安。很幸运偶然间通过广播听到了你的故事；很遗憾没能来得及与你分享我的故事。几经周转才得知，你已回家乡青瓦发展，不知这篇文字到底会不会被你读到。或许这世界很小，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又或许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在相遇前需要多绕几个圈。但无论如何我总会与独一无二的你遥相呼应，而你的故事总有人听。】

　　扣人的男声和陈峂偶尔压低的嗓音如出一辙。
　　在付媱的脑海里，她不受控制地将陈峂与陌生的二八先生混为一体，即使她无比抗拒这样的联系。

　　就算信上写的落款日期和她碰见陈峂的时间是同一天。
　　付媱无法相信，世界如此渺小，他们转了一圈就能遇到。

　　睡梦中，现实的真切与想象的虚构穿插播放。
　　耳畔的声音模糊变清晰，撞击着鼓膜，下一秒把付媱从幻境里吵醒。
　　她抬头揉散了眼前的朦胧，便看见赵雨敲打桌面发红的指节。

　　付媱伸了伸僵硬的后背，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问道，“几点了？”
　　“八点了。”赵雨攥了攥拳头说着，她并没注意到付媱想赶快隐藏起什么的慌乱。

　　赵雨随手把拿着的纸袋放到付媱的桌面上又问道，“媱媱姐，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睡得啊？”
　　“心里有事，在家呆着不踏实，就来加个班。”付媱笑笑回应道。

　　“怪不得。”
　　“嗯？”付媱疑惑。
　　“怪不得，你家陈警官大早上就发微信，拜托我给你带份热乎的早餐。”赵雨手伸进从袋子里，开始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吃吧，都是按照吩咐买的。”

　　红豆薏米年糕粥、奶黄流心酥、定胜糕，水煮蛋、一口生煎。
　　几样食物凑到一起，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谢谢啊，麻烦了，买这些东西。”
　　“客气，不过媱媱姐，陈警官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吃这些东西的，我去到他告诉我的早餐店买这些东西时，老板一听就问是不是你要吃。我说你怎么老迟到呢，是不是把时间都用来和陈警官共进早餐了？”

　　赵雨八卦的试探，付媱笑而不语，夹起一个生煎堵住了小姑娘的嘴。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答案，仔细想想陈峂可能是从她以往分享的朋友圈里知道自己的饮食喜好。

　　毕竟他这个人在对待她的事上十分用心。

　　美味的早餐，光是闻就能品尝到香甜，也干过了付媱内心的苦涩。
　　她拍了张图片发给陈峂，说了感谢，也没忘提醒他在路上执勤要注意安全。

　　【-1：爱心餐收到了，工作平安。】
　　【-1：哦对了，我会好好考虑你昨晚说的话，至于答案，听完我讲的故事，你我再做决定。】

　　付媱明白比起未谋面，她的回应要先送给眼前人。

　　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