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落无声》西风吹梦

19、第三章 心仍是冷叹奈何（4）

　　阿华几个人把石中玉带回办公室，百般的哄劝安慰，好容易才逗得他心情转好了一些。
　　阿华想起石中英还在审讯室，知道他性情刚烈，脾气火爆，对石中玉又是爱逾性命，不由得有些不安，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伤了人，便拉了阿雄赶去审讯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传出恐怖的大叫声，急忙推门进去，石中英正将赵洁芝踏在脚下。
　　阿华上前一把拉过他劝道：“好啦，阿英，出出气就算了，别真的想打死她啊。”
　　石中英恨恨的哼了一声。
　　阿雄把赵洁芝拽了起来，见她头发蓬乱，鼻青眼肿，满脸鲜血，有气无力的呻吟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石中英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冷冷道：“赵洁芝，今天便宜了你。如果我没有休假，如果我管这件案子，我不会让你站着走出这间审讯室的。”
　　他慢慢松开抓住她衣襟的手，直望进她有些涣散却仍不减阴冷凶悍的双眸，而直到此时，在她眼中除了赤裸嚣张的挑衅之外仍是找不到一丝反省悔意，甚至在无力瘫软的挂在阿雄手臂上的同时仍然在石中英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
　　两人四目相对，赵洁芝毫不掩饰的继续用目光侵犯他，石中英心下对她实在恨极，星眸中的光芒愈加冰冷，终于忍无可忍的再次攥起了拳头。
　　他刚向前一迈步，阿华一把拉住了他：“阿英，快回去看看阿玉吧。”不由分说勉强把他推出了审讯室。

　　阿雄扯下赵洁芝脖子上的领带，回头向阿华一扬：“阿华，你看。”
　　阿华笑道：“这条绳索不错，花钱都买不到呢。”
　　阿雄看着瘫软在椅上喘息不止的赵洁芝，讥讽道：“不自量力自讨苦吃，惹谁不好偏要去惹阿英？还色胆包天竟敢打阿玉的主意？你有几条命去给他练功夫啊？”
　　“虽然在阿英眼中向来只分是非，不分男女，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揍女人揍得这么凶，可见他这回真的气坏了。”阿华好心的扔给赵洁芝几张纸巾。
　　“别说是阿英了，就连我当时看到她欺负阿玉时都恨不得上去狠揍她几拳，这种女人就是欠揍。”阿雄边说边拎起赵洁芝，和阿华合力架着她出了审讯室。

　　在警局吃过午餐，石中英跟阿华几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便带了弟弟回家休息。
　　下午，石中玉午睡起来，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阿香出来道：“二少爷，该进去换衣服了。”
　　“知道了。”石中玉的眼睛仍流连在报纸上。
　　阿香只好站在旁边等候。
　　石中英从卧室出来已换好了衣服，见弟弟正背对自己坐在沙发上看报，正要招呼他，忽见阿兰正站在弟弟的房间门口向他焦急的连连摆手，又打手势叫他过去。
　　石中英疑惑的走过去，阿兰一把将他拉进来，半掩上门，悄声道：“大少爷，快帮忙想个办法吧。”
　　石中英见地毯上有几只已经破碎的彩绘瓷猫，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阿芳道：“是我……是我打扫房间时没留意碰掉的。”
　　石中英微一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阿玉很喜欢这些瓷器的。”
　　阿芳低头道：“对不起，大少爷。”
　　阿兰道：“大少爷，现在怎么办？”
　　石中英回头从半掩的门口瞥了一眼大厅里仍在专心看报的弟弟，低声道：“快收拾起来，别叫阿玉看见。”
　　阿芳忙弯腰收拾地毯上的碎片。
　　石中英又对阿兰道：“你拿这些碎片出去给阿康，叫他照样子再买回来，一定要一模一样的。”
　　阿兰答应着也蹲下来快手快脚的帮阿芳一起收拾。

　　石中英转身来到大厅：“阿玉，怎么还没换衣服？”
　　石中玉道：“再等一下嘛。”
　　石中英见阿兰和阿芳已经收拾好了出来，便拉起弟弟进了卧室，径直走进更衣室，石中玉却始终不肯放下手中的报纸，任凭哥哥帮他系上衬衣的领扣，熟练的系上领带。
　　“什么新闻看这么仔细啊？”石中英让他坐在沙发上，拿过阿香已经备好的皮鞋，半蹲下来帮他穿上。
　　“阿伦下个星期在伊丽莎白体育馆开演唱会，我想去看。不过那时我已经开学了啊？嗯……不要紧，反正是晚上，哥，你陪我去吧。”石中玉这时的心情明显已好了许多。
　　石中英听他提到开学的事，想着该如何劝他休学，嘴上心不在焉的答应了，给他系好鞋带，又帮他穿好另一只，起身抢过他手中的报纸：“别看了，该走了。”拿过衣架上阿香备好的西装上衣给他穿上，拉着他从卧室出来，阿香说阿诚已经备好了车。
　　客厅的电话响了，阿慧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就放下了，回头对正走向大厅门口的兄弟俩道：“大少爷，太太的电话，说今天二少爷出院，她和老爷会回来吃晚餐。”
　　石中英抬手看看表：“那你们准备吧，我们在晚餐之前一定回来。阿玉，快走吧，华哥他们都等着你呢。”

　　阿华一班人在歌厅喝酒划拳，一直鬼哭狼嚎到晚上才尽欢而散，石中英带着弟弟回到家时，父母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厅里等他们。
　　石夫人见石中玉脸色微红，额上隐有细汗，心疼道：“玉儿，怎么玩得这么累啊？”又向石中英道：“你也不管着他些，就任他胡闹。”随后吩咐萍姐在餐厅开饭。
　　石中玉向哥哥一眨眼睛，笑道：“妈咪，别担心，我没事。”
　　石俊华道：“好啦，快上去换衣服吧，玩这么久也该饿了。”
　　石中英拉着弟弟上楼，笑道：“阿玉，我好心带你出去玩，反倒被妈咪责备。”
　　石中玉轻笑道：“谁叫你没把我照顾好了？如果我告诉妈咪你还让我喝了酒，看妈咪怎么骂你。”
　　石中英笑道：“是你自己非喝不可，我有什么办法？不过就你喝的那点红酒，对身体没什么坏处的……”
　　兄弟俩说笑着各自回房换衣洗手，然后下楼去饭厅。

　　吃饭时，石氏夫妇和石中英不停的给石中玉挟菜，恨不得把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都装到他肚子里。
　　石中玉看着这种每次全家聚餐时就会出现的情景，无奈的连声道：“够啦，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石夫人道：“玉儿，多吃点嘛，这些药膳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再有好处，吃了十几年也吃腻了。”石中玉抱怨着只好努力吃，他饭量一向不大，放开胃口吃也吃不了多少，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推开碗便欲起身。
　　石中英叫住了他：“阿玉，你还没吃完呢？”
　　石中玉道：“我饱了，不吃了。”
　　石中英指了指他碗里已经剥好的虾肉：“至少把这只虾吃了再走。”
　　石中玉笑了笑，拿起筷子把虾肉挟到哥哥碗里。
　　石中英好笑的道：“阿玉，你这是干什么？”
　　石中玉笑道：“好哥哥，帮我吃啊。”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起身出了饭厅。
　　石氏夫妇都笑着摇了摇头，石中英笑道：“真拿你没办法。”挟起那只虾吃了下去。

　　深夜时分，石中英在睡梦中似乎听到几下敲门声，由于特种职业养成的高度机敏的警觉性使他立刻醒了过来，睁眼看看四周，光线幽暗，夜色正浓，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他的房门呢？是值班的佣人么？
　　正犹豫着，门外又响起两下敲门声，这回听得十分清楚。
　　“誰？”石中英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一个怯怯的声音低声道：“哥，是我。”
　　石中英一听是弟弟的声音，忙掀起被子起身下床，随手抓过睡袍匆匆穿上——他一向是习惯裸睡的——同时瞄了一眼墙上的瑞士挂钟，才凌晨两点，暗自叹息：“阿玉大概又做噩梦了吧。”
　　他边系上睡袍的腰带边走过去打开房门，果然是石中玉站在门外，他穿着白色的丝缎睡衣，双臂抱在胸前，神色紧张不安。
　　石中英伸手把他拉了进来：“阿玉，深更半夜你不好好睡觉起来做什么？”
　　石中玉可怜兮兮的道：“哥，我做恶梦吓醒了，我好怕，就过来找你了。”
　　石中英回手关上房门：“做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正说着，石中玉已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石中英急忙道：“快上床，别真的感冒就麻烦了。”
　　石中玉甩掉拖鞋，爬上床钻进哥哥的被子里。
　　石中英过来坐在床边，抓过弟弟的手感觉很凉，不由皱眉道：“你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还这么不注意呢？”边说边按铃吩咐值班的佣人马上送一杯热奶上来。
　　石中玉迷迷糊糊道：“哥，我讨厌做恶梦，下次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石中英道：“你心里害怕却又总是好奇，当然难免会做恶梦，不过下次不要在睡前看就是了。”
　　阿兰敲门送进来一杯热奶，石中英扶起弟弟让他喝下，阿兰收了托盘退出。
　　石中玉心里一安定下来，便开始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石中英在弟弟身边侧身躺下，左肘支在枕上，用手撑着头，给他盖好被子，柔声道：“阿玉，好好睡吧，有哥哥保护你，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了。”
　　石中玉在哥哥身边放心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
　　石中英疼爱的看着他，直到他完全睡熟了，才轻轻抚了抚他的黑发，伸手关了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