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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舆长城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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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什么玄学,明静娴在城门口又被一个瞎眼的老道士拦了下来。
以“碰瓷”的形式拦了下来。
小绿“哒哒哒”地马蹄跑过,刚到城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路旁摆摊的老道士冲过来在马前一躺。
小绿:???
真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碰瓷的。
就在小绿犹豫是直接跃过去不搭理时,明静娴勒了勒马缰。
“道长您这是没看好地儿,还是不小心摔得呀?怎么就赶着往马蹄子下挤呢?”明静娴急着去追赶大部队,不耐烦与这老道士掰扯。这把年纪还碰瓷的,她可累得跟这样的浪费唇舌。
她示意那边城门口站着的兵士,就问是私了还是公了。
老道士半点不慌张,摸索着从地上慢慢爬起,仔细在身边摸索过一圈,摸着自己手边的八卦盘才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东西揣进怀里。
他两眼无神不知望着何处,脸上却带着憨憨的笑,长长的白须染了地上的尘土,凑巧沾了一片枯叶,随着风儿与长须一摇一摆却迟迟不肯落下。
“姑娘切莫急躁。老道我非是来讹人的。”
明静娴撇撇嘴,您这作态可不像。
“老道我与姑娘,还有这位公子今日有缘,胆敢上前结个善缘,拦上一拦。”
明静娴回头望向即墨晏,跟他确认这老道士是真盲了吗?方才即墨晏可并未出声,他却知道还有一位公子。
即墨晏将这老道士上下打量一番后,落在了那双泛白看着有些恐怖狰狞的眼上:“他这是天盲。”至于能够察觉到他,或许这老道士盲了这么些年另有长处也不一定。
“道长,有事便直说吧。”明静娴确定这不是个纯纯上来碰瓷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两位非芸芸,迟早是要归去的。这一路前去,只管随心而行,所行终处便是归乡。”言罢老道士对着两人拱手作了一揖,让开路来,又道:“他日你我有缘,或可再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明静娴感觉有些玄妙。终处便是归乡……是说他们找齐三样东西之后便能够回到蓬莱和雾隐山上去吗?
明静娴打算再问问,被即墨晏拉住了。
“娴儿,他既不说,便不要问,窥破太多天机于寻常寿数有碍。我们便依他所言,随心而行,总归是个好结果。”即墨晏将一小块银子往摊子位置一抛,准准落在老道士用来装卦金的大碗里。
“卦金给了。”
老道士但笑不语,朝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躬身再一拜。
明静娴对这事还有些在意,神神鬼鬼的,玄之又玄,总是让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是他们接下来一路都走得顺遂。
也不算是多顺遂,只是前来搞破坏的那些黑衣杀手和拦路强人都没一个能打的。稍微一些的也败在了即墨晏的扇下,一路过去收拾了好些个通缉榜上人员,赚了好些路资。
明静娴越发享受这种野游的日子,游山玩水、好吃好喝,还能够去各个武侠名场面打卡。一路行来,不单是什么破庙野社,还有道观、富户人家的别院以及落脚最多的驿站。那碰到的花花世界,真是让人如同睡在瓜田里的猹,吃瓜腻了。
幸好,时隔二十天,他们总算是要抵达空山寺所在的城池。
一路走来,从最开始的小绿不乐意载即墨晏,只好明静娴在前握缰绳;到明静娴懒得带小绿夜跑,让师兄帮忙;直到现在……即墨晏坐在前鞍虚虚握着缰绳,让小绿自行控制速度前行。
明静娴则是彻底放飞,空出两只手在后鞍各种吃喝玩乐,高兴地时候背靠在师兄的后背,背坐在马上看身后的风景。手里的玩意儿便更多了,那真是弄点皂角粉吹一路泡泡都喜笑颜开。
钦差大人听着队伍后面传来的欢笑声,只觉愁白了头。到了这舆长城,便要分道扬镳,之后的路他可真是怕有个万一好歹。
怎奈何,他先前试探过一番,这二位似乎都无意再随军,亦不接护送。
钦差大人遥遥望着那愈来愈近的城门,思索着要不入城后去城内镖局雇上些好手,再从此地的兵士中暂调出一些。只是再多个这些人,也没能让他安心上几分。
谁知道入城门时,明静娴眼尖,一眼就从给运粮队伍让路到两边的百姓中瞅到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被他用“真金”耍了的大汉。
彼时,那大汉狼狈极了。不仅瞎了一只眼,脸上有四五道划伤后结痂的伤口,他没了一只左手,对上明静娴望去的目光便是一个瑟缩,踉跄着往后躲去,姿势怪异又滑稽,瞧着该是一条腿也跛了。
明静娴扯扯即墨晏的袖子,朝着大汉狼狈逃走的方向指了指。
即墨晏看去,待看到大汉的惨状时也没多少惊讶,向后倾身与明静娴耳语:“应是黑吃黑,那金锭扎眼,他这般定是没能护住。”
“真想看看黑吃黑的那个,抢回去了发现其实只是一块糖果,该是什么脸色。哈哈哈,定然好玩。”
“娴儿,你猜他这般跑走,会不会便是告诉那人给他金锭的人入城了呢?”即墨晏方才便注意到了,这路两旁的百姓十个里有六个身上都挂着小孩拳头那么大的一个平安福。那东西瞧着可不像是空山寺里的东西,在悟元和悟昔的身上可从未见过。
明静娴半点没有为这找上门的麻烦烦恼,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她可有兴趣去治治那些骗子了。
于是乎,明静娴大大咧咧拿出一个宝蓝色锡纸包裹的金元宝,剥开外皮往地上一扔,把元宝含进了嘴里。
看着那张她特意留下的宝蓝色锡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绚丽夺目的诱人高贵的蓝的,将围观众人的心神都吸引过去,明静娴露出一个笑来。
勾子已经下下了,不知道能钓起哪条鱼儿呢。
队伍入城后,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也聚到一处,重新排队等着入城。地上的蓝色锡纸,不知何时被人死攥在了手中,隐没在人流中。
明静娴他们不打算再与队伍同行,自然不好再在驿站落脚。
明静娴一入城便与钦差大人告别了一声,前往城中最大的客栈投宿了。
这城中最大的客栈装点得很是气派,颇有种镶了土豪金的暴发户味儿。
掌柜的是一个宽里能有明静娴两个半的体型的眯眯眼。满脸肥肉把不知道原来大不大的眼睛挤成了缝。他笑眯着眼招呼客人,态度亲善,只是这完全掩饰不了他与这客栈装修如出一辙的暴发户味儿。
十个指头上戴了七个戒指,不是金玉便是宝石,戒子在手指上勒出深深一圈痕迹,勒得指尖发红发白,看着都供血不足了还不愿摘下。
明静娴忍不住在他戴着的戒子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这卡进肉里的样子,好像要拔出来也不是那么轻巧的。嘶,她看着好疼啊。
刚好与他们一同入店的还有一游方郎中,看到掌柜手上这情况顿时欲言又止起来。
定下房间后,郎中迟疑再三还是开口:“掌柜的,你这手上被戒子勒得都气血不通了,还是早些除掉为好。若是取不下来,我这有一法……”
还不待郎中将法子如数告知,那掌柜的一改笑眯眯,板着一张脸,将方才才收入柜中的银钱取出,“嘭”地拍在柜台上。
“这位客人,恕本店概不招待了。”
竟是直接赶客了。
堂中众人好奇瞧了一眼,听到掌柜的那话,再看那游方郎中的招子,见怪不怪地又继续谈天吃喝了。
明静娴扫了一圈,看来这掌柜的不是第一次赶客了。先前定然也有人与他说过这戒子的事,人家这就是自作孽,心甘情愿吶。
游方郎中行走四方,什么样的病人没瞧见过。只是迟疑地多看了几眼掌柜的拨弄珠算的那只手,叹息了一声,拿起行头出走店去。
掌柜的还犹自不满,盯着人离去冷哼了一声。
即墨晏拉了明静娴一把,示意她上楼去。
一入房间,明静娴便悄声问:“师兄,你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即墨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屋顶示意有人。他坐到桌前,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水出来,蘸了水在桌布上写下三个字——“缩骨功”。
明静娴脸色怪异地盯着水迹逐渐变干的三个字,是她太孤陋寡闻了吗?她只听说过缩骨功把大人缩小成孩子一般的侏儒,还有这样反向操作把自己胀成个大胖子的啊。这像个充气气球的样子,他就不觉得又累又行动不便吗?还有那手指,勒得不疼吗?
明静娴想了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她也蘸了蘸水,在先前快要干透的地方写下——“金锭?”
即墨晏含笑点了点头,比出“八”“九”和“十”的手势。
八九不离十啊。
那他们这是直接住进贼窝里来了啊。
两人一直不出声,那位梁上君子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声,不知何时悄然遁去了。
即墨晏察觉到,便直接出声:“娴儿可要现在休息?晚上没准会有人。”
明静娴心知肚明这是监听的人走了。她悄声问:“会有人夜袭吗?”
即墨晏点头,他们只定了两日的房,未免夜长梦多,今夜自然是最好的动手时间。
“那我先把小绿拉出去,免得它那边出事。”小绿自然是不可能出事的,就怕那些人见猎心喜,又一股脑全冲马厩,把他们两个大活人当不存在了。
毕竟,破庙那伙黑衣人已经是前车之鉴了。
明静娴牵着小绿出去,又独自一人走了回来,特意跟掌柜问了个好,还要了餐食和热水。
夜深人静,就等着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