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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师徒鉴丹心 ...

  •   翌日清晨,温风和煦,雁齿桥红。

      苍溪剑宗雕阑玉砌,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占地方圆百里,灵地上佳,亭台水榭,堪称匠心精妙,倒也是温文尔雅,可惜了这名字……

      楚修寒是个清净之人,不愿与众人同居,就连他的三个徒弟也未曾留宿过净心阁,直到楚钰来了,才陆续让他们三个搬了进来。

      无心峰修在苍溪剑宗的最南侧,而净心阁更是修在一片翠竹碧海之中,让人好生难找,院中的三镜池,由于灵力充沛,三块池中百年莲花盛开,紫气升天,鲤鱼满池。

      风吹竹叶动,轻巧的沙沙声称的净心阁庭院更为静谧清幽。

      楚钰研究了一晚上的仙录史,搞清楚了近百年历史以及明文怪录,眼框下泛着乌紫色的痕迹,神情略显疲惫。

      这真的是他连着读过最久的书了。

      楚钰一晚上不停的勾勾画画,拿着毛笔就在纸上写下重点,他这个人记性不好,总记不住东西。

      楚家这个小公子单名一个钰字,生得唇红齿白,清秀俊逸至极,乍看还真像饱读诗书的风雅少爷,翩翩少年郎。

      其实楚钰连学都没上过,从小性格顽劣,在银仙镇的时候,他爹娘请了不下十位先生入府,都被楚钰自己打发了,好在他自己天资聪颖,无师自通,五岁便可吟诗作赋。

      只道是自己无聊,不想一人学习,本来要和邻居小孩一起上学堂,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也给耽搁了,具体因为什么,楚钰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苍溪剑宗人流如织,练武场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十分热闹的样子。

      走近了,只见所有人都围着告示处,上面是弟子的任务分配。

      “诶?我的怎么是去帮忙种田?我要去斩妖除魔啊!”

      “知足吧你!你修为这么低,去了也不够塞牙缝的呢。”

      “想当年我可是叱咤风云的救世主,那妖魔鬼怪见到我都要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哈哈哈。”

      “得,你吹牛不打草稿,咋不上天?”

      楚钰按例做样地每天早上都准时看管弟子晨修。

      凌河见楚钰来了,凌然道:“说够了没!说够了都散了吧!惹人清净。”转而又回头对着楚钰行礼:“师尊万安。”

      刚才的那些围观弟子见到楚钰的到来,又被吓得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顿时鸦雀无声。

      “修……修寒君……呃,早、早啊!”其中有个弟子惊愕道。

      楚钰抬眼:“早。”

      “修寒君好。”

      “好。”

      “修寒君辛苦。”

      “……不辛苦。”

      众弟子这么多天的紧张楚钰早就习惯了,个个瑟瑟发抖,问候完就落荒而逃了。

      “……”楚钰也懒得和他们哆嗦。

      待人散尽后,楚钰便对凌河说:“凌河,听说你快要及冠了,为师带你去画郎阁选你的本命剑。”

      “多谢师尊!”

      刚到画郎阁,楚钰便让凌河拿着他的铭牌自行去佩剑。

      玉带龙庭的木桥上,只剩下楚钰一人孤寂地站在栏栅前,白衣飘然,身姿挺拔,好一副铮铮铁骨。

      两岸的青山缠绕着一缕缕青丝,微风轻轻,竹叶瑟瑟。

      君无言来时看到楚钰便走了过去,温柔的笑道:“钰儿,在赏鱼吗?”

      楚钰侧过脑袋来:“兄长说笑了,这条判心河鉴得是弟子的七情六欲,怎会有鱼?”

      每三年门派里就会举行一场招生,来者都要入这判心河一试,也是招生大会的初试,别看他平静,其危险也是令人马虎不得的。

      “也是,修道之人,断的就是这七情六欲。修真者要达到和保持心清静、意清静、身清静,进入真正的先天状态,就必须正确对待世俗,刻穿世俗,不断地涤去人心、欲心、识心、凡心、使心如止水,心如明镜。”

      顾兰柯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扔进了河里,水花四溅:“每届的弟子能过这一关的可都不容易,世上能有几人真正心无杂念。”

      来的人还有顾兰柯,楚钰先前没注意到他,这才看见。

      楚钰问道:“那洛泽旭呢?”

      顾兰柯想了想:“那孩子呀,天资不错,就是心有杂念,过‘情’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洛泽旭当年为了拜你们下,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谁叫你是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心到怪狠的。”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要不要我给你活动活动筋骨?”楚钰在内心里翻了无数个大白眼,冷若冰霜的美人?

      这些天相处到是觉得门中师兄弟都是个好说话的主,楚钰也敢说敢做了。

      “哈哈……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你想想你,修寒、修寒,”顾兰柯拿起烟斗指着楚钰的心,继续言:“倒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心弄得如此之寒。”

      这醉生烟萦绕在顾兰柯的四周,好像云朵一样,令人飘飘欲仙。

      “……”装逼装过头了。

      君无言面露忧愁,但还是很温柔的笑着说:“钰儿,你那徒儿怎么样?”

      楚钰怎么觉得他兄长比他还在意洛泽旭,搞得他一个当师尊的都没把自家徒弟放在心上,惭愧惭愧……

      楚钰漂亮的眼眸看着河内的莲花:“已无大碍,小孩子嘛,好得快。”

      君无言:“已经弱冠了,不小了,别老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你我都是几百岁的人了,做什么事情也要考虑下他的感受。”

      君无言仍然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自从楚钰来到这里,他总是面带笑容,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这……年龄迷惑呀……几百岁?他都这么老了吗?

      楚钰抿了抿红唇:“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他们毕竟才二十岁不到,我这个当师尊的,总难免对他们的修为有些苛刻,哈哈……”

      万一这仨徒弟其中的哪一个往后走上逆徒,他都不会好过。

      顾兰柯:“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掌门大大,你还是太温柔了,哈哈。”说罢,又抽了一口醉生香。

      “……”

      顾兰柯哈哈大笑起来:“更可况小师弟这人这么美,温柔的话,说不定扰了他徒弟的心。”

      楚钰顿时有一种想要把他摁在地上使劲摩擦,再剁碎喂鱼的心情颇为无语道:“画地成圆,祝尔长眠。”

      君无言眉头紧锁:“钰儿可还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人?”

      楚钰不语,他不知道,沉默是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君无言见其没反应,又继续说:“那些年你在闭关,没有亲眼所见……”

      他这么一提,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好在他看过仙录史,总归有些印象。

      百年前,上修界就传闻有一奇才,少年早成,天赋极高,八岁便可除魔卫道,斩杀恶灵,十二岁便可自创法术,还独自一人创立门派,取名为“暗”

      但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那少年,都是道听途说。也很少出现过。

      但也就在近些年来,周围一些仙门百家都开始惨遭毒杀,血流成河,一夜之间,修士死状凄惨,双眼被挖,舌头被拔,各个都整齐地跪下匍匐在地,好像在向某个人臣服,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个标记刻在每个人的眉心——灵蝶。

      乱世繁华,谁白衣饮茶?弹指一刹,便是香车宝马,也是玲珑天下,可惜了……

      楚钰疑惑道:“我倒是有些印象,怎么提起他了。”

      君无言:“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那些命案发生之后,众仙门都欲对其进行讨伐,奈何他们却一夜消失,如同没有存在过一样,六界都感受不到他。”

      楚钰的目光又落到桥下轻轻流动的池水,他看着许久,并未多言。

      没办法,他不懂,只能故作高深地选择沉默,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

      沉默是金,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了解,

      我好累,

      我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儿郎,

      鸭梨山大啊……

      待凌河回来时已是傍晚,楚钰就在那里等到傍晚,他要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为了给他三个徒弟无私的爱,他忍了……

      回到居室,楚钰实在觉得无趣,便将洛泽旭喊了过来。

      待洛泽旭到楚钰的房中一炷香后,俩人实在找不到话题,就尴尬的沉默不语,坐了许久。

      这诡异的气氛……

      楚钰实在受不了了:“你……”

      “师尊……”俩人异口同声道。

      “……”又不说话了。

      楚钰尴尬的咳了一声:“你……修为如何了?”

      洛泽旭心生诧异,但也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师尊倒是忘记了许多事情。”

      楚钰一惊,正欲喝的碧螺春还没到嘴巴,手一滑,便松了下去,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水滴溅在楚钰的衣衫上。

      “……”衣服脏了,好想换,怎么办,受不了了,啊啊啊……不行,要忍……

      他故作玄虚地扶了扶额头,忿然道:“师尊年纪大了,总归记不住所有事情。怎么,我的事情你也想问一问?”

      洛泽旭一吓,知道自己不该多嘴,无心长老是个什么人物,法力无边,冰清玉洁,犹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又岂是他能够过问的。

      便连忙退了下去,单膝跪地:“弟子不敢。”

      楚钰汗颜,松了一口气,心想:吓死我了,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怎么一个个都在试探他?

      若是被旁人听见他这心声,定会道此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自己演技不行还浑然不知。

      洛泽旭用着很小的声音回答:“弟子不才,刚到结丹。”

      楚钰皱了皱眉头,觉得洛泽旭修为还是太弱了,有点担忧道:“结丹?怎么这么差?你大师兄和二师姐都快金丹了吧!你根骨也不差呀!怎么如此愚笨。”

      难不成楚修寒连心法秘籍都不愿给他?

      “弟子不才,辜负师尊的期望,望师尊责罚。”

      楚钰突然感觉自己说的太重了,便放缓了语速:“罢了罢了,你自己要勤加修炼,切不可操之过急。”转而突然严肃起来:“洛泽旭,我问你个问题哈,你要如实回答。”

      洛泽旭微惊,难道是楚修寒发现了什么?

      内心的不安让洛泽旭心中一紧,手心不时地冒着冷汗,在桌子下的手微微颤抖,抓紧了盖在腿上的衣衫。

      见洛泽旭不答话,楚钰又继续开口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完楚钰就后悔了,这到底该怎么开口呀!

      洛泽旭愣了一下,“师尊自然是法力高深莫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看起来是这样的确实不错。

      楚钰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脸上莫名的浮出一层红晕:“好好好,停停停……呃……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待人如何?”

      洛泽旭没想到楚钰会问这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说出自己真实的看法:待人苛刻,为人冷漠,高冷自傲……

      恐怕会被打死的吧!

      洛泽旭在心里怼了个遍,才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师尊自是待弟子极好的,弟子都很是感激呢!”

      呵,才怪。

      楚钰莫名的感到心虚,这话形容的是他吗?

      “算了……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你想不想与我断了这师徒关系?你若想拜入别的师门,我会帮你打点好的。”

      “……”完了,洛泽旭惊呆了,从头到尾一直惊,他要是张嘴,恐怕下巴都得掉了吧。

      这楚修寒想的倒是美,前尘旧梦怎么能一句话就清的掉呢,还是说……是想要试探他的忠心?

      洛泽旭沉默了片刻,故作可怜道:“师尊这是何意?是弟子做的不好,惹师尊生气了吗?这才让师尊想逐我出师门吗?”

      “……”这让楚钰怎么回答?他只是觉得洛泽旭是未来折磨他的人,如果能乘早划清界限,也没必要大费周折的刷好感度,这不一举两得的事吗?

      见楚钰不语,洛泽旭又退到一旁,啪嗤一声跪在地上,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徒儿知道师尊讨厌我,但徒儿还是想留下来尽这么多年了您的教育之情。请不要赶徒儿走。”

      说着说着洛泽旭的眼泪就啪啪地往下掉。

      楚钰见状,慌了:“诶?你别哭呀,我不是要赶你走,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洛泽旭哭起来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糯糯的,让人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这孩子,啊啊啊,不行了,太可爱了吧!」

      洛泽旭闻言,便止住了眼泪。

      “你快起来吧!成何体统。”楚钰满脸心疼道,虽然洛泽旭跟他年龄差不多大,但楚修寒都是个几百岁的人了,说话可不能露了馅。

      “是。”

      “罢了,夜已深,自己回去吧!”

      楚钰偏着头,一双江南烟雨杏花眸,里头闪动着微弱的光泽,似是迷茫,似是无奈。

      所烦扰的事情太多了,他只想回家,哪怕就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抓住。

      净心阁的烛火昼夜照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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