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蚀》雨鸠

1、01

　　“铃铃铃…铃铃…”
　　闹钟上闪烁着凌晨五点四十分的时间，翻身，关掉。
　　床头柜的立式日历用红色细油性笔圈住的日期，就是今天。
　　坐起，下床，走向对面的没有门的洗衣房，发黄的洗漱台竖立在挂着几把生锈的铁衣架的晾衣竿旁。把脸埋入手中冰凉的水中，柔软的白色毛巾在脸上揉搽。一件白色薄卫衣，淡棕色的格子外衫，肥大的浅蓝长裤，白鞋。
　　一把挂着门禁卡的钥匙把深绿色的铁门反锁，下楼，天还没有完全亮，吹着二月还不算温暖的微风，缓缓走着。
　　停步在一家没有招牌的门店门口，坐在水泥台阶上吸烟的刘秋抬头：“是小尹呀！老样子？”
　　“嗯。”尹亦禾在低矮的木桌下抽出一把红色的塑料凳子，桌子上贴着的塑料桌布已经发黄翘边，他从包里抽出用透明书皮包起来的资料，默默读背。
　　刘秋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掐灭，随手装进印着广告的红色围裙的口袋里，拍拍手，在冒着烟的大铁锅里盛出一碗稀粥，陶瓷碗摆在尹亦禾面前的桌上。
　　尹亦禾抬眼笑了笑：“谢谢刘叔。”
　　“没事，不用谢。”
　　一阵沉默
　　“还不打算搬走吗？”
　　“念旧，舍不得。”
　　“也是，都十多年了。”
　　“今年上学吧？”
　　“嗯，还是想参加高考。”
　　“……”
　　刘秋拉开尹亦禾对面的椅子，侧着坐下，胳膊支在大腿上，盯着水泥地的裂缝出神，
　　“好好学吧，你小子，考个好大学给你刘叔瞧瞧。”
　　“嗯。”
　　刘秋没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刚刚的那半根烟，再次点燃，无声的抽起来。
　　高二十三班的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盖过了课代表收作业的声音，黑板上密密麻麻抄满各科老师安排的到校任务。阮筠在讲台上敲桌子：“都安静，交完作业就完成黑板上的任务，不要再乱下座位，班主任马上就来了。”
　　话音未落，林琼便走了进来，他示意同学们坐下，敲敲黑板，说：“安静，今天开学，咱班要来一名新同学，大家欢迎！”
　　尹亦禾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眼睛扫了一圈班上的人，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我叫尹亦禾。”
　　“第六排靠窗座位的同学转走了，你坐那里吧。”阮筠指了指空缺的位置。
　　“阮班，你作业呢？”李茨茵抱着一大摞英语作业册，梳低的马尾搭在肩上，她空出一只手，推了下眼镜。
　　“在我桌屉里，你等下，我给你拿。”
　　阮筠回头看了尹亦禾一眼，然后往自己座位走去。
　　尹亦禾将书包里的书一本本掏出，码放整齐。
　　“苏槿钦，你带新同学去校务处领校服。”
　　尹亦禾回头，淡棕的瞳孔与他对视，墨黑的短发，很白，白得有些病态，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细黑边眼镜，脖颈上挂着的银丝项链被藏进衣服里，若隐若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