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人外研究手记》手指泡芙

4、样本采集

　　你眼疾手快，自白大褂口袋内取出样本采集袋，两指一捏就拱开袋口，另一手用小指刮下001舌尖上那些带着湿漉漉唾液的花瓣碎，便全部塞进袋子。

　　001很乖，尽管他满脸都写着不理解，但仍是配合至极地弯下了脊背。
　　他就这么向你探着舌尖，任由你动作，只有偶尔被你的指甲不小心刮弄到舌·肉时，才微微抖动一下敏·感的舌。

　　好耶！是唾液样本！
　　可惜就是量似乎少了一点。

　　你刚火急火燎地将样本采集袋封口，就又从口袋内取出带漏斗头的短试剂管递给满脸疑惑的001。
　　“请问可以多要一些你的唾液吗？”

　　有关样本采集的语句是早就由专家们亲自翻译并储存在平板内的，所以截取到关键词的翻译器很快就作出了反应，只可惜人工翻译的精度也同本身就不靠谱的翻译器一样一言难尽。

　　001听后似思虑般地半展羽翼，过后再重新回拢以进一步折叠厚实的羽毛，柔软的细绒羽与半绒羽交织着层层叠起，被坚硬平滑的正羽与梗羽覆盖，快速并回原本位置。

　　你的眼神在此期间几乎都快要黏上那对翅膀了！巴不得它能快点掉点羽毛下来，让你捡走研究。
　　可001从不掉毛，这十几天以来，你连半根羽毛都没有收集到。

　　他在你热情的视线中绕过餐桌，站到你的面前，然后向你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自研究室的不愉快之后，001就再没带过手套了，所以你能清晰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因施力而微微跳动。

　　你有些兴奋地递出手中的唾液收集器，却被他稳稳避开，像是好奇的鸟类一般，001用手指勾开你白大褂的口袋，探头往里张望，黑曜石般的眼瞳一连眨了好几下。

　　口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全是你觉得方便就塞在里面的研究道具。
　　像是各个尺寸的样本采集袋啦，体·液收集器之类的日常消耗品你可随身带了不少。

　　“研究员小姐，是从这里面，”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侧首看你，神色认真且真挚。

　　“筑巢的吗？”

　　你们现在的距离挨得极近，只消半个呼吸的距离就能彼此碰到。
　　他垂眼嗅着你的气息，突兀至极地扑了扑羽翼，随后再次收拢，并无意识地将你拨进自身投射的阴影。

　　被异性直接闯入亲密距离的感觉让你难受极了，可身负使命的责任感又让你不能躲开，只能硬着头皮僵在那儿，任凭001来回嗅着你的发，你的颈。

　　不过好在此时001的眼里只有纯净又茫然的好奇，全然没有半分旎旖心思。不然这样的变态行为，绝对能让你尖叫着喊来伴侣机器人护卫。

　　“柠檬？柑橘？”
　　001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太细…柠檬枝，细，太细，不好搭。”

　　你搞不懂他的发言怎会如此跳跃，但被说中内衣柔顺剂香味的羞耻还是令你染红了脸颊。

　　……没错，是内衣。
　　因为其他衣服都是伴侣机器人洗的，并且这座研究所内的所以物品都采取了消味处理，也只有你自己的贴身衣物会合着心情放一些带香味的柔顺剂了。

　　尽管要求未知物种也拥有普通人类水准的社交水平确实过分，但他的发言也着实令你尴尬到不行，只能叹着气姑且先把【嗅觉远高于人类】这一项目记录进平板。

　　只是你此刻木着脸的沉默让001有些焦灼。
　　为了讨好你，他回身折了更多花朵，一股脑儿全部塞进嘴里研磨，然后尝试着用舌尖将研磨好的花瓣怼进还被你握在手里的唾液收集试管。

　　“001？这个塞不进去啦！”
　　你急到不行，连连拍打他扣住你手腕的手背，试图制止心急的研究对象。

　　那试管是专门收集唾液的，开口有设计一个反过来的，类似吸管头的去杂物装置，这种固体的花瓣碎怎么可能塞得进去。

　　自001口中掉落的湿黏花瓣碎越来越多地贴上你的肌肤，你看着那粘连花瓣碎与001口唇的透明细线，头皮麻了大半。你眼前的研究对象橡胶过敏，你带不了检查手套，只能硬忍着他人体·液糊上肌肤的黏腻，等待翻译器工作。

　　似是汲取到了你的负面情绪一般，这次翻译器一点儿也没拉垮，001很快停下动作，含着满腮花瓣碎望你，并向你摊开手，等待你给予他一个合适的容器。

　　“食物，保存，我来！”
　　001的唇形极薄，颜色又生得浅淡，等待你的回音时会下意识抿紧，从而慢慢晕红形状姣好的唇瓣，像是紧张等待成绩单的学生，丝毫不掩饰激动又忐忑的情绪。

　　你总有种事情已经跑偏到不可收拾的错觉，但面对那双澄净的黝黑眼瞳时，还是心软地默默递出了口袋里的所有采集袋。
　　001欣喜地接过，乖乖坐回去，开始一袋接一袋地产出各色花瓣碎。

　　他的种族仍保有筑巢本·能，先前你用小袋子小心翼翼收集食物的举动几乎是瞬间激起了他的本·能与保护欲，更别提他本就有要饲养你的想法了。

　　只有经历过极度饥饿的幼鸟才会下意识地收集保存食物，就像他最初来到这座浮空岛，第一件事就是四处采摘花朵一样。
　　毕竟他只能食用没有虫蛀且没被蜜蜂造访过的初开之花，所以常常会一年到头也进食不了几次，只能空置着胃再接着前往下一个平行世界觅食。

　　很显然，他将你与自身重叠了。
　　不仅想用你喜欢的柠檬气息搭建鸟巢，甚至还打算现在就直接为你准备好足够过冬的储存食。

　　而你，一个半调子研究员，通过平板多次的回放录音后，才终于搞明白001的意思是想要在此筑巢。

　　但为什么？
　　蓝星上的鸟类筑巢时是靠唾液粘合树枝和落羽的……难道是因为你收集了他的唾液？并且短试管不幸被他认知成透明小树枝，001才误以为你打算用他的唾液当粘合剂搭试管玩吗？

　　你疑惑地在平板上查询起鸟类筑巢的诱因。
　　但番茄肉酱逐渐逼近的酸甜香气几乎是立刻勾得你放下工作，理清桌面就等伴侣机器人将那份你并不怎么想要的儿童餐端上桌。

　　其实你也可以一如既往地喝营养剂裹腹，但既然都掏钱买伴侣机器人了，为什么不趁着浮空岛优越的自然条件，享受一把纯天然无公害的餐食呢？
　　儿童餐又怎样，就凭这香气，你猜测机器人的手艺就肯定不差，即便点单不自由也无所谓了。

　　你期待地看向机器人手中的托盘，可他却维持着面向你的姿势，划过眼珠观察001的动作，伪装成仿生瞳孔的检测仪不停调整着，颌骨处裸露的机械结构随之快速划过蓝光。

　　“…类行为学习完毕，已加入今日日程，紧急程度：非常。”

　　诶？
　　你期待的眼神呆滞了。

　　你的伴侣机器人不知道又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学习功能，正用餐勺卷起意面，慢动作地朝你的嘴巴靠近。

　　“请张嘴。”
　　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提示。

　　你看着裹有火红肉酱的意面，下意识地后移身体，以免酱汁落下弄脏衣物。
　　“指令撤销，把儿童套餐，咳…意面放在桌上。”

　　机器人的颌骨处因你的话语再次快速划过冷制蓝光，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直到你听见滋滋的电流声，短银发的军用机器人都没有停下当前执行的程序。
　　“无效指令，将继续执行当前程序。”

　　他半跪在你的身前，维持着先前投喂你的动作，并技巧性十足地没有弄撒一丁点儿叉尖上的酱汁。

　　“请张嘴。”
　　他重复一遍，并向前递进叉子。颌骨处外露的机械结构内，蓝光一道道划过，机器人精炼至极的面部线条没有任何触动，仍是没有表情的宣告道。

　　“这是第二遍重复，如若需要，我将在第三遍重复后，采取必要的管制措施。”

　　“撤销当前指令。”
　　你对此无语至极。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序，是不是又得拍两下脑瓜才能好啊。

　　“无效指令。”

　　可机器人仍不为所动，只挪动着唇型完美的唇瓣再次重复：“第三次重复，请您配合，我即将采取必要的管制措施，强制协助机体的必要进食。”

　　他甚至举着叉子，冷着脸进入15秒倒数。
　　你只好赶紧伸手在他的发顶用力拍了拍，试图搞定不知道哪根线搭错的伴侣机器人。

　　虽说现在的机器人全身都披了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肌肤，并内置了减震耐磨的高凝水分子涂层，可从手感上来说，仍是偏硬的，更别提原先是军用的机器人了。

　　他面无表情地任由你拍打着头部，只有在被拍到颌骨处缺失仿生肌肤的地方时，才会僵硬至极地滑过眼珠盯看你因拍打硬物而有些发红的掌心，更多蓝光在此时滑过银白的机械结构。

　　“7、6、5……”
　　伴侣机器人的倒数仍在继续，无论你拍哪里，说多少次撤销和取消都没有用。

　　你这边的动静引起了001的警觉。
　　他努力辨识着机器人的话语，翻开半边羽翼进入防卫状态。

　　可只有你的话语会被翻译器自动捕捉并翻译，没了辅助，像机器人方才所说的复杂句子，他根本不可能一下就听懂，便停下了手头的研磨工作，静静地观察你们。

　　“3……”

　　你实在是被弄得没办法了，只能有些羞耻地抓着白大褂的边缘，轻声喊出伴侣机器人的名字，再次要求中止程序。
　　“……，终止当前程序。”

　　机器人顿了顿，随后带有强烈电音的冷声反馈就直接击碎你最后的羞耻心。
　　“当前输入指令模糊，将继续执行……”

　　你破罐破摔地仰头，加大了音量：“麻麻！麻麻！终止当前程序！终止！终止！”

　　小麦色肌肤的机器人被你打断后，停顿了足足两秒，才缓慢收回长久僵在半空的手臂，颇为满意地望向你红透了的颈。
　　“终止命令已接收，个体名‘麻麻’，编号SS-009即将回归今日日程。”

　　你惊讶地睁大眼，愣愣接过对方递来的托盘，又莫名接受了一次来自机器人的摸头。当然，如果只要将手掌搁在发顶滑动就算的话，那可能自你把他买回来的那一刻，这个奇怪的程序就一直运转至今。

　　所以说为什么还要再播报一次个体名嘛！！这台机器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你羞耻地抓紧了脚趾，整张脸都红透了，低垂着颈项无言猛吸意面。

　　哦，对了。事先声明，你可不是什么拥有奇怪癖好的变态，只是将这台机器人买回家开机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导致你回头喊了一声自己的妈妈，才错误地让本就有点问题的二手机器人将这个称谓识别成了他的个体名。

　　而且要命的是，这还是除非返厂清除所有设置，不然无法更改的初始命名。
　　你显然不可能将009送回军工厂重置，便只能咬牙咽下这个乌龙，彻底将他当作了市贩的家事机器人来使用，而非某些方面十分劲爆的伴侣机器人。

　　这下，你彻底成了鹌鹑，只低着头一口又一口地吃着闷面，完全没注意到餐桌那头的001早已在你开口大喊“麻麻”的时候就陷入了极度的震惊。

　　001甚至烦躁地开始揪扯自己羽翼内侧的绒毛。

　　如果没有听错，那是幼崽称呼母亲的昵称。
　　他来回打量着你和回归清扫工作的009，难掩呆滞地垂眼看向自己的小腹。在猛烈后悔自己平日里挤兑009的那些行为后，001又失落至极地抬手按在小腹。

　　难办了。在他的种族，雄鸟可不会产·卵啊。
　　……也不知道现在开始学习，还有可能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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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因为那句妈妈，以为研究员小姐的种族是雄性繁··衍。（但他不会，也不可能行。
【排：没有生子情节，请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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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麻，任打任骂，就是不停，坏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