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野》三日早

20、第 20 章

　　向外走去时，时冉目光无意转到网吧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推开门，时冉感觉一下子从亮堂的地方踏入黑暗中。

　　此时大街上的店铺几乎都已经关门了，只有暖黄的路灯照映着街道，可以看到街上随风飘荡的几个塑料袋。

　　时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量了那几条昏暗得像个黑洞似的小巷，那黑暗仿佛正无声地吞噬着人的视觉，时冉抬起的步伐一顿，一时有些踌躇。

　　静下来心来听了一下，好在小镇的晚上异常安静，没一会儿时冉就听到不远处从小巷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在她心尖上，看着那昏暗的小巷子，时冉紧紧捏住自己手里的手机，脑海里闪过昨晚周野冷然的样子。

　　想到这，时冉转身背对小巷往外走了几步，顿住，牙齿咬着下唇，又想到那人几次帮了自己的忙，时冉跺了跺脚，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每一步踏在小巷里的声音都异常清晰，时冉心里发颤，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声，一只手轻轻搭在墙上，往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吵闹的声音越发清晰，转了个弯就看到刚刚那两拨人聚在这不算大的小巷子里。

　　而那群人显然已经拳头相向打了起来。

　　正对着时冉这个方向的巷口，那里停着几辆机车，而车的前灯此时正大开着，白亮的灯光照着这个小巷，顿时把这原本黝黑的小巷照得如白昼般亮堂。

　　而时冉正对着那些车灯，此时双眼被那灯光一刺，不由得闭上双眼，流下了几滴生理性的泪珠，再睁开眼也只能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这副场景，因为对着光，一时也分不清场上的那些人谁是谁。

　　只听得到他们各自不服气地嚷嚷声。

　　“靠，居然敢阴老子。”

　　“你他妈居然敢打脸。”

　　“哪个孙子在背后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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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冉忍不住缩在墙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抬手半挡住眼睛才勉强看得清楚，只见战斗已经差不多白热化，时冉一时分不清是哪一拨人赢了，只看到场地上有一个异常矫健的身影。

　　那人仿佛背后长眼似的，侧身避开身后来人的一拳，反身就是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那被踹了一脚的人瞬间飞倒在墙上的，那身体撞到墙上的声音，还有他的哀嚎声，让时冉听了身子忍不住一颤，更紧地抓住手里的手机。

　　再看那人甩开了一个人之后，反手就是一剪困住另一个人的手，抬脚踢开另一个人，再把手里的人推出去，那两个人便滚作一团地摔在地上。

　　而出手的那人淡定地收回手，抬脚走过去，时冉只看到他黑色的马丁靴踩在地上那人的胸膛上，一手搭在膝盖处，弯腰，牵起嘴角，对被踩住的人说道:“叫谁老子呢。”那声音没有打斗时的凶狠，反而透着一股懒散，仿佛刚刚那下狠手的人不是他。

　　被踩着的那人想要挣扎起来，但是那踩在胸膛的脚就恍如有千斤重似的把他压住了，再抬眼对上头上那双凉薄好似万事不在意的双眼，身子莫名地抖了抖。

　　这人的名声今天他才真切体验到，即使周身隐隐作痛，也忙不迭失地道歉，“野哥，我们错了，我们是孙子……”

　　周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着那人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有那双眼里的瑟缩害怕，不知道想到什么。

　　“嗤，哈哈哈。”周野扯起嘴角莫名地发笑起来，那笑声此时在这小巷里莫名令人发怵。

　　就连几个同伴都看了他一眼，更不用说那躺在地上的一群人，此时都缩成一团，你靠我我靠你，就是不敢和他视线对上。

　　此时的周野在夜幕中，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就是一个索命的撒旦。

　　就连被他踩住的那个人都缩了缩脖子，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准备承受新一轮的暴打。

　　然而周野只是笑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直起身，拿开脚，那只马丁靴在墙壁的台阶上磨了磨，仿佛在弄去什么脏东西，薄唇轻启，对着那群人，“滚。”

　　声音不大，此时在那一群人那里却犹如仙乐般悦耳，忙不迭失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向外跑去。

　　不一会儿小巷里只留下周野那群人，其他几个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忍不住上前跟周野提议道:“野哥，要不等下我们去大排档喝几杯，我们请客。”

　　周野走到其中一辆机车前，微弯腰从前车兜那里拿出一包烟，打开，从里边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再摸出一个打火机，“咔嚓”一声，微低着头，另一只手拢着火点燃，吸了一口烟，拿下捏在手里，抬头没什么眼神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去。”

　　那几个人面面相蹙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哪天不是吃排挡，得了，下次吧，你们先走了。”这时一道声音开口道，打着圆场。

　　时冉听那声音莫名耳熟，好像前几次跟在周野身边的一个少年，林嘉豪。

　　“行，我们听豪哥的，下次约，野哥，我们先走了。”其他几个人听了就着台阶下，开口道。

　　说完向其他另几辆机车走去，不一会儿小巷里就想起那些机车的轰鸣声，接着机车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

　　一下子小巷又安静了下来。

　　林家豪手摸着下巴看着周野，不怕死地走上前去，开口道:“不是，野哥，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啊？刘山那几个小子不值得你这么生气吧。”

　　说着林嘉豪视线在他身上打量，声音带着点贱兮兮，“我怎么感觉你这样子像是被人甩了一样。”

　　周野把那根烟丢在地上，用鞋子碾灭，靠在那辆黑色的机车上，狭长的双眼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废话很多？”

　　“ok，不多不多。”林嘉豪接收到他不耐的目光，连忙在嘴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站在墙角一处的时冉，看着那倚靠在那辆黑色的仿佛和夜色融在一起的机车上的人身上。

　　他的黑t是低领的，让人一眼就看到他的锁骨，而那左侧脖颈和锁骨之间可能是打架的时候，被人用指甲用力划了一道，那道红色的伤痕莫名地让他带上了一种凌虐感。

　　时冉原本放在背后贴着墙的手指甲不知道无意识地抠到哪里，传来一阵钝痛，让她回过神来。

　　时冉收回目光，借着夜色，捏住手中的手机，不自主地放轻呼吸，抬脚想不引人注意地向外走去。

　　“咔嚓”一声，只是还没走几步，因着夜色，看不清地面，脚就突然踩到了一个易拉罐。

　　时冉不知道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还是被那易拉罐绊了一下，忍不住跌向墙壁，双手急忙扶住墙稳住身子。

　　“我靠，谁在那里，大晚上的不会是只鬼吧。”

　　时冉听到林嘉豪那熟悉的标志性夸张的声音响起，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耳朵发烫，心里涌上被发现的羞窘。

　　时冉重新睁开眼睛，轻呼了一口气，想要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快速跑出去。

　　只是还没等她有动作，只听到那鞋子踩在地上的“吧嗒吧嗒”的声音向她靠近，而那人侵略性的气息也逐渐把她困住。

　　一瞬间时冉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中，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冉身子有些颤抖，感觉手脚发软得不像是自己的似的，一点也不听她的指挥行动起来，一时间时冉心焦中还带着一股其他说不明的情绪。

　　“嗤，看我捉到了什么？偷窥狂还是跟踪狂？”那懒散地带着揶揄的声音响起。

　　时冉听了窘迫又难堪，不由得睁开眼逼迫自己对上那人的目光，背后的双手贴在墙壁上，眉头微蹙，“我没有偷窥，也没有跟踪你。”

　　说完也不想跟他多待，跟他多说什么，捏紧自己手中的手机，就想越过他走出去。

　　只是那人倏地向她迈进一步，那人的马丁靴鞋尖抵着她的鞋尖，头低下来，呼出的气息拂到她脸上，仿佛还带着刚刚那支烟的一种薄荷的苦涩感，“看得尽兴吗，时冉。”

　　这是时冉第二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那两字从他嘴里发出，像是气泡水被猛地摇晃，打开，那“嘭”地一声瞬间炸开时的感觉。

　　周野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双眼，女孩那双剔透的眼仿佛沁着一层水，没等到她的回答，或者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周野扯了扯嘴角，眉眼一瞬间染上一种不羁与肆意，“大小姐，看清楚了没，这就是老子的世界。”

　　那声音仿佛烟花般在时冉心里炸开，她看着他，少年那张扬肆意的眉眼，仿佛小镇的海风裹着山间的气息落在了少年的眉梢上。

　　往后许多个深夜，午夜梦回，时冉仿佛再次回到了这个小巷，耳边时常响起他的声音。

　　时冉张了张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沉浸在他那仿佛藏着星河的眼睛里。

　　“喂，你俩干啥呢，那谁，是我们冉姐吗。”突然，林嘉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抬步向他们走过来。

　　时冉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眼前的人，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向小巷外疾步走去。

　　周野没反抗被她推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嘿，还真是我们冉姐啊，不是大小姐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这里，看到刚刚我们斗殴的场景怕不是得吓个半死。”林嘉豪收回目光，看着周野揶揄道，“不是，野哥，人好歹还是住在你家旁边的邻居，不安慰安慰人家，省得人娇娇大小姐吓得做噩梦？”

　　周野听了他的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又阖下眼睑，声音清淡，“关我屁事。”

　　“行吧。”林家豪摊了摊双手，心里腹诽，德性，刚看到人家还不是眼巴巴地凑上去。

　　想到什么，林家豪眼珠转了转，继续开口道:“不过，我听说最近镇上多了个流浪汉，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我会不会遇上，害怕得紧。”说着林家豪还戏精般抱紧自己，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周野听了，舌尖顶着上颚，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看了眼那已经重新归于静寂黑暗的巷子，抬脚向外走去。

　　“不是，野哥你去哪呢，你机车在这边啊。”林家豪在他身后喊道，只是那声音带着贱兮兮地调侃。

　　“滚。”空气中传来周野凉得彻骨的声音，以及一样什么东西兜头向林家豪砸来。

　　林家豪眼疾手快地接住，一看，嘿，这不是他野哥的车钥匙吗，林嘉豪把车钥匙放在手指中转圈，大声喊了一声，“野哥，放心，车一定给你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