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雪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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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忙活了半天来不及照镜子，白芷终于可以仔细端详游戏里的角色。虽然没有高级的捏脸功能，但设计者似乎很懂人心，大家的颜值都很高。
白芷作为宫女，除了重要节日，是不能涂脂抹粉的。眼前的铜镜里的人，有着偏白的健康肤色，鼻尖上隐约点缀着一排小雀斑。五官钝钝的，显得有些幼态，也许是自然微卷的浓密睫毛，也许是白芷性格使然，她的眼神格外深邃。
由于需要干体力活，这副身体倒并不瘦小，反而有些匀称的肌肉。
除了手绳，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翡翠玉坠，略有光泽，透明度却不高。这是白芷母亲的传家之宝，只是有明显破损的痕迹，系统却没有提及来历。
她的皮肤很细嫩，只是前胸口有一块极明显的半月形深红胎记，母亲常说这是上辈子情缘未了的印记。
依据这些物品，白芷大概明白角色的境况。
【回忆】
白芷本名王雅慧，出生在一个县城，父亲早逝，母亲辛苦拉扯到她7岁也离去了。她和弟弟王在野被叔叔王安一家收养，叔叔是不得志的钱谷师爷，在县丞好友身边协助财税。他天性爱吟风弄月，与国事仕途始终有一层隔膜。
王安的妻子于雁是武将之后，因仰慕王安才华下嫁到王家，婚后三年仍无男丁。王安便是以“家中有阳气，方便生男宝”的理由将他们接回家，于雁虽不乐意但也勉强接受。
没想到次年，王家真多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于雁之子，王昇；一个是妾程氏之子，王颐。于雁的脾气并不是很好，对丈夫的占有欲极高，刚开始还偶尔带在野玩，等到王昇出生后，于雁对待他们就只剩下防备和客气。
程氏原是富商庶女，父亲从小便给她培养琴棋书画，是个极会看眼色和收敛锋芒之人，得王安爱护后，常常不经意把于雁的怒火引向她们两姐弟。白芷和弟弟在王家过得越发如履薄冰，甚至许多下人的活，她们也只能亲力亲为，更不要说有余钱可以学习。
冬天，白芷的手常常被冰水浸出冻疮，却连冻疮膏都要偷用大丫环们用剩的。”白芷看到这，低头摩挲了食指上粉色的浅疤，原来这是冻疮的痕迹。
等到白芷长大后，于雁担心她保不齐会成为第二个程氏。于雁对男人的信任随青春逐渐消磨成一把利刃，与她的愤怒和悲哀一同刺向其他年轻女人。
此刻，于雁与程氏异常团结，她们一起说服王安让白芷去当宫女。枕边风吹得多了，王安也开始认为这是卖县丞的人情，将来对王氏一族的仕途也有助力，一石二鸟、两全其美。他向白芷许诺给王在野进私塾，许他一个好前途。
白芷一方面担心弟弟，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去宫里出人头地，将来熬成姑姑，就能给叔叔一家助力。
在古代，家族制度和父权制永远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用磨灭个人的齑粉组成牢固的金字塔。想来即使没有许诺好处，白芷也只能乖乖听叔叔的话。
怪不得一个小女孩的身体竟有这么大力量，这该是多久自力更生的结果，白芷心疼地想。
【花房】
之后日子还算顺遂，茉莉被苏嬷嬷叫去拆补新衣，忙得起了黑眼圈。苏嬷嬷对白芷的捏脚技能甚是满意，常常叫她服侍，对她的态度也不似刚开始那样冷酷。
这天白芷，一如既往在培土。突然，一群人远远地搀着一名宫女进了花房，她的发丝垂下一绺，脸上通红。
走动的疾风将白芷的心吹得微颤，云芪旁边轻声惊呼“雪芙姐姐？！”
白芷很想上前看看，但没有命令，宫女们不能随意走动。
中午用餐时，白芷才看到了雪芙。她的发髻已打理好，只是脸上仍是通红，嘴角有一层血痂。
她坐在白芷的对面，坐在桌子最末端，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响地抿粥。白芷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青黄的淤青，仔细看，甚至有几道掐痕。
饭毕，苏嬷嬷一面起身，一面慢悠悠地宣布：“今日就由雪芙来清理碗筷吧。”
照规矩，饭桌都应是辈分最小的宫女收拾，平日里是红梅或白芷负责。
按理说，雪芙是跟云芪那样高辈分的宫女，不用干这种粗活的，但今日实在有些反常。
白芷出来得慢，不小心擦撞到了雪芙的肩，她没什么感觉，雪芙却吃痛得倒吸了口气。白芷正要道歉，雪芙似乎在害怕什么，垂着头跑开了。
回到寝宫，八卦已经如火如荼。在死灰的后宫里，一点火星子就能燃几天的火焰。
八卦也让大家出奇团结起来。
先是消息最灵通的福康开口，她从相好的禄公公那儿得知，雪芙冲撞了贵人。“她在洛贵妃宫里折磨了好一会，才开恩遣返到花房，听说当时掌嘴得，牙都掉了一颗。”大家不约而同嘶了口气，仿佛掉了自己的牙。
茉莉也不甘示弱，压了压嗓子:“我听我娘说，雪芙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仅狐媚皇上，还和皇子眉来眼去，被贵妃娘娘捉了正着。啐！自轻自贱的小蹄子！”大家又由同情转为轻鄙。
云芪似是不忍，想替雪芙辩白几句。出口的却是：“原以为雪芙姐姐是为了多贴补家用才去贵妃宫中，没承想几日不见，她竟猪油蒙了心，起这样的心思，真是糊涂啊！”
其他年长宫女也随声附和，这时雪芙进了门。
茉莉故意大声说道：“人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山鸡想变凤凰，简直痴人说梦！你说是吧，白芷妹妹？”
白芷愣了下，笑着行礼说：“我是个愚钝之人，只听闻太后娘娘一心向佛，常说一切皆有因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一切皆缘法。姐姐们是心善的，莫为着贵妃娘娘伤了自个儿心神，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干活，何不好好休憩下？”
茉莉冷哼一声，却也找不到话头，只好作罢。雪芙只默不作声低头蒙着被子，白芷就没有见她抬过头。
晚饭后，雪芙又被苏嬷嬷当着众人面叫去打扫茅房。花房宫女们面色各异，有幸灾乐祸，有事不关己，也有像红梅一样的小宫女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白芷照例给苏嬷嬷做足疗，云芪也在旁边替她按摩头风。
“云儿，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眯着眼的苏嬷嬷突然发话。
云芪看了看白芷，苏嬷嬷没有示意她单独说话，便咬了咬牙轻声说“姑姑，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见到这样的雪芙姐姐…”
“哼”苏嬷嬷冷笑一声打断了她，“当初我就劝她，不要仗着几分小聪明，就去踏这趟刀山火海。我早劝她，宫中深藏不露之人多得是，以她内敛胆小的性格，早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今日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你们不必可怜她！洛贵妃那里这样送来的，我们若是同情了她，到时候遭殃得可不止是雪芙这丫头，你可明白？”
云芪和白芷忙低头称是，苏嬷嬷说出这番话，像耗尽了今日的心神，摆摆手让她们退下。白芷关门时，瞟到半开的抽屉里露出几个药瓶，旁边还洒落了些药粉。
半夜，白芷被一阵哭声吵醒，迷迷糊糊适应了黑暗，发现竟是红梅坐在门槛上哭。
她今年才14，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也不怪她吓到。
白芷无奈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红梅抽噎得更厉害了，她细声问道：“姐姐，我原以为只有新来的宫女才会受欺负，等熬久了，就好了，可，可雪芙姐姐……”
白芷很少安慰小孩，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记得本分做事，本心做人就好。”
红梅似懂非懂，但听到开解总是好多了，哭着哭着竟在白芷肩上睡熟了。
白芷搬她回床上的时候，脑子里深刻感谢宫里给孩子八分饱的体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雪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