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招胜有招》叶紫雅蓝

55、青石亭之案（7）

　　“大人，有发现。”

　　突然一军士疾步向小亭奔来。

　　原本还有些颓然的吴昭立即一震，迎了上去。

　　“有何发现？”

　　那军士双手递上一脏污残布，似是从谁人的衣裳上撕掳下来的。

　　“这是小的在西边下山小径的一棵荆棘处寻到的，此布虽已脏污褪色，但触手可知应当是云锦，这般布料非寻常百姓可着，是以小的将其带来，给大人瞧瞧。”

　　吴昭伸手接过，果然即便是脏污褪色，也依旧可以感受出其本身的几分细软，这布料绝对价值不低，或许与此案有关。

　　“你说是在西边的下山小径寻到的？”

　　“回大人的话，是的。”

　　“那你再带几人去细细将那小径再搜索一遍，有任何可疑之物都不要放过。”

　　“是。”

　　待到那军士离开之后，吴昭立即招来一个暗卫，“你立即回城，让林森将王家那个仆役送到府衙来，本官有事要问他。”

　　等到那个暗卫离开后，石斛方才开口，“主子怀疑这布料是那秦三公子当日所着衣裳上撕扯下来的？”

　　“是与不是总要查探一番，好容易出现一丝可能的线索，总不能就这般放过。”

　　再之后即便是他们将这青石岭翻了个底朝天也再未寻到丝毫线索，吴昭只能回城。

　　不过回到府衙后，吴昭刚刚落座还没来得及去见林森带回来的王家仆役便被一脸喜色的石斛告知先生派来助她的暗卫已经入城。

　　吴昭闻言心中也是一松，能有自己人在身边保护，总好过寄托于她其实并不十分敢信的卫所军士，更何况如今这个时间抵达，对她还有其他作用，吴昭立即对着石斛一番叮嘱，一时间倒也不急于去见王家的那个仆役了。

　　此日日暮之时，琅琊府衙大门口再次热闹起来。

　　一群玄衣佩剑的挺拔男子气势凛冽的登上了府衙的台阶，对着守在门口的衙役一揖，“吾等求见大理寺司直吴昭，烦请通报。”

　　“你们是什么人？”衙役开口便有些飘了，眼前这一群人堵来，好似要将府衙掀翻一般。

　　玄衣男子并不多言只是递上一张禁军令牌，衙役吓得脚下一软，忙不迭的在前带路。

　　一时间，这些要下衙未下衙的琅琊官员都晓得了他们琅琊又多了十来位禁军护卫，全是为了如今正在他们琅琊公办的那位大理寺司直。

　　一时间关于吴昭的身世在琅琊城内的官宦大族中流传不止，如果说昨日好些人对于她师承显国公一事尚且未曾多上心，今日见了这般多的禁军护卫进府衙，心底的敬畏便真挚了许多。

　　吴昭在房中等到那十个暗卫之后，看着衙役看着她满是敬畏的眼神很是满意，这番举止虽说有狐假虎威之嫌，不过对于如今她在琅琊的境遇还是有很大助益的。

　　因着如今加上石斛，她身边有十五名武侍暗卫，如今她的安危基本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是以吴昭便在第二日将之前借调卫所的那五十军士还了，而本人则去了王家。

　　昨晚她连夜询问了那仆役是否还记得当日秦三公子的衣着，只可惜时间隔得太久，这仆役已经记不清了，是以这找到残布，如今暂时又无法证实推进，没得办法的吴昭，只能继续前往王家，期盼能够找到点其他线索。

　　同时她也想在城中多行走，给那些可能如今心底还在挣扎观望的苦主可以直接向她报案的机会。毕竟当一个案子走到了绝路，她不得不期望能够有其他的苦主出现，让她得到些许其他的线索。

　　傍晚，一无所得的吴昭心情低落的回到府衙，在门口见到了特意等她的钱长史。

　　“吴司直。”

　　吴昭回了一礼，心下有些好奇钱长史为何会特意在此等她，

　　“宁王世子今日下午抵达琅琊，如今正在驿馆休息。”

　　韩之衍来了？吴昭有些意外，不过如今倒是明白了钱长史为何会在此等她，她嘴角轻扬，面上不禁带上了几分娇俏之意，又马上压下，似乎不想被人瞧见她这小女儿情态，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原是宁王世子来了，本官与世子有几分渊源，便先去驿馆拜候，多谢钱长史告知。”

　　看着吴昭急不可耐的背影，钱长史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还好之前去请教过陈录事这位吴司直的身份，也提前打点了驿馆，不然今日定然会被宁王世子突然的造访打个措手不及。

　　而这位吴司直与宁王世子的关系只怕也不只是寻常的师兄妹关系，或许这位刚直的大理寺司直真的便会成为日后的宁王世子妃，甚至是以后的宁王妃，若真是如此，眼下这个案子只怕不得轻易揭过。

　　吴昭转身之后面上的表情便转为无奈，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韩之衍会突然回到琅琊，更没想到他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前往府衙寻她，还住进了驿馆。

　　自然她明白韩之衍为何会突然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赶回琅琊，她脑子还算清楚，不至于这般理由都想不明白。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会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情特意赶回，虽然她在琅琊确然是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但是并未危及生命，按理并不值得韩之衍特意赶回，更何况还是这般回来的人尽皆知，好似特意要让琅琊或者说是朝中知晓他对她多上心一般。

　　难不成是京中有异，宁王妃又在算计他的婚事了？

　　吴昭带着满腔的疑虑赶往驿馆。

　　琅琊作为州府又两处驿馆，一处在城外，做往来朝中之人歇脚只用，一处在城内，比起城外驿站要豪华些，一般是做四品以上官员途径琅琊的歇脚暂住之处。

　　自然城中的驿馆离府衙不远，从府衙步行前往也不过就半刻钟的功夫。

　　在驿馆门口等候的林海一见到吴昭便立即上前行礼问安。

　　“见过五姑娘。”

　　“起来吧，带我去见师兄。”

　　“爷特意吩咐小的在此等候五姑娘，五姑娘请随小的进去。”

　　这般刻意，这是特意要做戏给琅琊的人看吗？

　　吴昭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多，不过好在驿馆即便豪华些也终归不过就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是以很快吴昭便见到了一个未见的韩之衍。

　　“师兄。”

　　“师妹不必多礼，快坐，”韩之衍起身迎了过来，扶着吴昭坐下而后将目光落在吴昭明显行动不便的右手，“受伤了？”

　　吴昭低头看了眼自己藏在官服之下并不能瞧见的伤口，嘴上倒是不在意的道：“不过小伤，师兄不必挂怀。”

　　“怎能不挂怀，若非你身边跟着暗卫，只怕今日我到琅琊见到的就该是你的尸身了。”

　　吴昭心中的怪异之感更加强烈了。

　　“是我莽撞了，低估了这些人反击的力度，以为在琅琊境内他们不敢对朝廷命官不利，却不曾想到如果我真的查出什么，对他们而言便是攸关性命的大事，他们狗急跳墙也是可能的。”

　　韩之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压在吴昭的肩头，“可不是莽撞了，明明我离开前曾经叮嘱过你，如果遇到危险或者不好处理的事情便第一时间传信于我，有我在哪里有人敢伤你，结果你偏偏要逞强，你可知当我知晓你被刺杀之后心下有多担忧，若是你真的有什么好歹，我定要让山东道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这番凶狠的话语即便是从韩之衍这般斯文人嘴里说出，也依旧骇人，不过吴昭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不过韩之衍演戏演的这般辛苦，她自然不能拉后腿。

　　吴昭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拉住韩之衍的衣袖，面上虽然是笑意难掩，嘴里吐出的声音却是带了几分哽咽。

　　“师兄，阿昭，阿昭当时可害怕了，当时若不是石斛几人拼死相护，阿昭怕是再也见不到师兄了。”

　　韩之衍眼底的笑意更甚，脚下一动，离吴昭又近了一步，原本放在吴昭肩上的手移到了吴昭的背后，虚虚的抚在吴昭的背上，远远望去就像他抱住了吴昭一般，实际上两人虽然隔得极近，但是并未有丝毫相贴。

　　“阿昭莫怕，有我在，再没有人敢伤害你了，你想要怎么查便怎么查，想要查谁就查谁，有任何问题，我给你兜着，我倒要看看这山东道有什么人敢在小爷面前放肆。”

　　“噗。”

　　吴昭实在是没忍住，不过马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抵挡住即将倾泻的笑意，难得韩之衍演技这般好，她绝不能托了后腿。

　　但是韩之衍如今的演技实在是越发的好，竟然还自称小爷，难不成如今的人设还与他本身的性格有异不成，她咋觉得如今的韩之衍走的是骄矜傲然的纨绔路线？

　　韩之衍轻轻在吴昭背后点了三下，示意她莫要露馅。

　　“你让人去府衙将你的东西收拾了拿过来，既然有人敢在城外劫道，料不齐就有人狗胆包天敢在府衙刺杀，所以你还是住在我身边，我方才能安心些。”

　　吴昭越发讶异，不过面上还是柔顺的应了。反正都要住到一处了，想来用不了多久韩之衍就会给她解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