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庶女与七个拖油瓶》绮言灼语

46、第四十五章

　　“洗完出来帮忙。”
　　温京墨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在外间。
　　“来了。”
　　大白收拾好自己一身冷气出来，将所有心思全都留在浴室内，再次变回那个沉着冷静的好帮——
　　好帮手出了浴室门就被眼前景象吓到，沉着冷静瞬间变为惊讶震撼。
　　“这是……鱼吗？”
　　看着厨房地板都摆不下的巨大半截鱼尾，大白怀疑自己是否又做了梦中梦。
　　“是有点大哈，不过没事，等我把这些分好就移到店里后厨去。”
　　温京墨屠夫似的手起刀落，可怖鱼头被逐渐切分。
　　“这鱼为何如此巨大？”
　　大白愣怔过后赶紧上手帮忙。
　　“我们那的深海鱼有比这还大的，而且这只还是个未成年，体长才一米，成年的会更大。”
　　温京墨很少跟大白说起自己的事，这是第一次提及。
　　“你们那？百姓定是生活富足。”
　　大白由衷赞言道：“所以食物都新奇好吃，人也心善。”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温京墨口中的那处是何方，但这和不妨碍他赞美温京墨。
　　温京墨听罢自嘲笑笑：“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不过有多好也与我无关了。”
　　回不去的现世，多说无益只会徒增伤悲，好在她已不是独身一人。
　　“至于心善？那要分对谁，如果有人成天总是别别扭扭，话也不说明白——”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大白，“咔嚓”一声，手中又一块鱼肉被分割，却没再说下去。
　　温京墨有些后悔刚刚这记沉不住气的直球，怪只怪自己一身本事却无恋爱经验，对于大白忽远忽近的接触，饶是心眼十八个弯的她也是苦思不得其解，索性安静闭嘴。
　　“我先把这盆搬走。”
　　大白借口搬鱼，终于远离厨房。
　　温京墨得以长出一口气，呼出尴尬到憋得脸红的浊气。
　　身后客厅的大白紧紧盯着少女的纤细背影，手中端着的铁盆边缘被捏到扭曲变形。
　　他们相识于危难，彼此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每个噩梦中少女凄惨的死相都是敲响的警钟，时刻拉扯他难以抑制的爱意。
　　她就像门，一扇他终其一生都不得而过的华丽大门……
　　盛夏时节，蝉鸣声声，热气蒸腾着长街，为了糊口而奔劳的人们暂得空闲，都找了阴凉树荫休息，而富贵人家却两两相邀，马车缓缓穿街而过。
　　“王兄，我们不是去百鲜楼吗？”
　　马车上的长衫公子疑惑地看向友人。
　　“李兄你刚回城有所不知，这百鲜楼现下已不算裕城最好，我带你去尝尝真正的人间珍馐！”
　　二人话闭，马车转眼来到长街，车架停止。
　　陌生却引人馋虫的浓郁香气飘进车厢，李公子大惊，掀帘下车，一家崭新的二层酒楼落入眼前，前面墨字牌匾四个大字：大千食府。
　　“好字，遒劲有力，有杀伐之气，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李兄快别看字了，我们要赶紧，不然没有包间了！”
　　王公子轻车熟路的拉着人朝里走，却被小二一脸歉意地拦在门前。
　　“王公子对不住了，包间已满。”
　　“什么？我要的可是三十两的人字间，这都没了？”
　　“多少？王兄，这、这也太破费了，我们就吃一餐饭，哪里需要如此？”
　　李公子被包间的价格吓到结巴。
　　三十两足够他们在百鲜楼吃十次不止！平常人家摆酒席都够了，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如此价位，那门口排队的车架居然还络绎不绝？
　　只他们说话间隙，身后就又排上了三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马车。
　　马车刚一停下，就有店里的小二迅速出现，上前回话。
　　“哎，李兄你有所不知，那包间里的珍馐，让人吃一次便终生难忘啊，绝对物超所值，还有那些稀奇摆设保你没见过，只可惜今天不能与你一同品鉴了……”
　　王公子一脸遗憾，小二此时却微笑上前建议道：“二位公子莫急，本店新推出外代服务，虽不能让二位赏玩包间里的摆件，却能品尝本店的美味，保证新鲜热乎，跟堂食无甚差别，价格也有所优惠。”
　　说罢小二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一本做工精美的画册。
　　别的不说，只那封面所绘的工笔食物画，色彩分明，用色大胆，封面猪蹄绘制得油光满满，色泽诱人，逼真得仿若香气透出纸面。
　　“这画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逼真写实的食物工笔画，只可惜绘得是猪蹄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食材，可惜、可惜啊。”
　　李公子满眼遗憾。
　　猪因为杂食，吃尽秽物，且腥臊气严重，远不如食草的牛羊肉来得美味，所以皇族都不食猪肉，大户人家虽没有皇族如此奢靡，但也只吃猪的肉，猪的其他部位，例如内脏四肢都是弃用的，只有贫苦人家才会采买价格便宜的部位食用，所以才有猪蹄上不得台面的说法。
　　“李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猪蹄自有一番美味，那软糯弹牙的口感让人上瘾啊，我之前也是嫌弃不食的，却尝过一次难以忘怀，这个猪蹄是他家招牌之一，你今天一定要尝尝，准保你喜欢。”
　　王公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勾起李公子兴趣，更何况那猪蹄画得也的确诱人美味，他决定尝尝。
　　“对不住了二位，您也知道这道红烧圆蹄是本店招牌之一，数量有限，早已售馨，要不您再看看别的菜色？”
　　小二从善如流地打开那本绘有猪蹄的菜单，里面页页都绘有精美菜色，李公子自认还算有些见识，可小二在旁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后，他才了惊觉这菜谱上的食材他竟闻所未闻！
　　什么鸡脚鸭翅大肠小肠的，看名字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食材，但凡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扔地上都没人捡，在这儿却被画得格外引人馋虫，彩绘的画师定是隐士大手错不了。
　　这种点菜方式也是头次见识，其他酒楼都是小二报菜名再让顾客点菜，哪里有这样看着菜品图点菜来得直观。
　　二人边惊叹边点了菜，忽觉一旁人声鼎沸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闻着就叫人口水欲滴的辛辣香气。
　　闻声看去，大千食府门前不知何时竟有序地排起队来，排队之人多是脚夫力工打扮，间或一些穿着寒酸的贫民。
　　门口快速支起一个摊子，案上摆着三个大簸箕，里面装的尽是杂粮饼，颜色烤得金黄，麦香味儿十足，一盆颜色被炸得金黄的油酥碎屑在旁，最后小二端上来两海碗火红的油，那香辣得引人垂涎的味道便是它发出的。
　　摊子摆好后，小二熟练地捡起一个饼子，用小刀从中间破开，内里先抹了一勺红油在其中，又夹了一大勺油酥，夹饼做好就放在一边。
　　排在队首的汉子赶紧掏钱买了仨，还没等走回树荫就迫不及待的一口下去，红油顺着嘴角直流，汉子一脸满足的叹喂。
　　看了全程的王李二位公子，不自觉跟着咽了口水问小二：
　　“那是何物？为何这菜单上没有？”
　　“这是夹饼子，没给起过什么正经名字，就是粗饼夹辣油跟油渣做的，只在每天饭点供应门口这些人，不在包间跟大厅的售卖菜品中。”
　　“那夹饼子虽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但闻其味道却是难得的美味，想来销量也不会太差，怎的还不供应呢？”
　　王公子是见识过天下食府美味的，辣油在他尝过的多道菜品中可见，却没想到还有如此豪迈过瘾的吃法？他是真的也想尝试一下。
　　“因为那油渣是厨余，就是菜谱中这类炸物的厨余。”
　　小二熟练地翻过手中菜单，准确找到炸物一类，继续解释道：“但这毕竟是过油的食物，丢弃可惜就免费赠与外面这些人了。”
　　“免费赠与？不是都拿了钱吗？天！如此美味你们居然只收一纹钱？”
　　李公子指着正在付钱的人震惊发问。
　　要知道街上那些一丝油星都无的白水面条都要五纹，像正排队贩卖的这种大小，什么都不夹的饼子最便宜也要两纹一个，更何况这种明显更美味，一口下去满嘴流油的夹饼子！
　　“那一纹只是饼子钱，红油跟油渣都是免费送的，我们东家说厨余不能卖钱，可是那些油渣其实都加了鸡蛋面粉调和炸制，我们每天并没如此多的油渣厨余。”
　　小二虽然回答的语气平平，表情却与有荣焉起来。
　　“你们东家是大善人啊！”
　　王李二位公子由衷赞叹，自然也不好意思抢人家的慈善夹饼子，虽然那味道的确诱人。
　　小二笑而不语，心里想着东家何止大善人这么简单？
　　东家还慧眼识人，非但没追究他们几个倒卖烫菜的罪责，还录用了他们，签了过官府的契。
　　工钱从不少给，还不时发赏钱，不对，用东家的话那叫奖金！
　　不讲究出身，来人全都从大堂小二做起，只要有眼色用心学，通过考核还能如自己这般升到包间侍候，不仅工钱大涨，还有机会晋升管事！
　　想及此，曾在福满居门口的黄牛小哥，现今通过自己的努力，荣升包间侍应的伙计笑得更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