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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跑到了安全地带,郁临风才把怀中的玉佩拿出来细细摩挲,嘴里却叹着气,“虽然是用发毛的点心,但可惜阿英这几天的口粮却是没了,哎,可惜啊。”

      结果金鑫一个晚上几乎都在做着从卧室到茅房的往复运动,第二天黑着眼圈几乎爬不起来。郁临风装作同情的样子来看他,还非常“好心”的把自己又酸又苦的补药给他喝,说是他身体太差需要补一补,趁机处理掉了几天的补药。

      小孩子间原不会有多大仇恨的,金鑫也不是特别记恨的人,当然,也许这只是因为现在是在别人家,即使记恨却也顾忌着不敢报复。

      总之两人很快便天天混在一起,只是金鑫从此再不敢吃郁临风给的食物,大约是心里有了阴影了吧。且很奇怪的是郁临风那只阿英每日都用仇恨的眼神看他。若只是两个人相处时,金鑫虽不像郁临风般活泼过度,但也不像刚来时沉默的少年老成了,总是不自觉地露出孩子纯朴的天性,渐渐有被郁临风带坏的趋势。

      两个人聊起来时就是天南地北,金鑫自幼便被困在四角高墙的院内,总是见不得什么有趣的东西,每日里听着郁临风胡扯却也不禁神往,尤其当那些趣事是有关于吃的时候。

      “到了秋天我们就会到田里挖人家的地瓜,然后自己烤来吃,烤得外面焦黑了的时候,就会流出金黄的油来,香气就这样溢出来,甜软热烫,真是难得的美味呀。眼看着金鑫喉咙一动一动,却又接着说:“若是夏天我们就去捉知了,就是蝉呀,也可以烤来吃的。”

      “蝉?”金鑫似乎颇为吃惊,“这个也能吃么?”

      “自然是能吃,还有什么螳螂卵啦,蝗虫啦,都是可以烤来吃的。”

      金鑫的脸色先是惊异,继而又变成厌恶,忍不住的插嘴说:“你吃虫子的吗?那么恶心。”

      “我……”郁临风看看他,薄薄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这一声拖长了不知道有什么打算。继而又扯到了冬天捉麻雀的事,“若是把麻雀的脑子生生地拿出来涂在手上是可以治冻疮的。”

      “吓!那不是太残忍了?!”金鑫的脸色愈加得发白,却反被郁临风一番嘲笑。捉鸟的事本身是很有趣,只是金鑫却不能在此处留至冬天,心中不免觉得遗憾。

      其实在郁临风心中,却也是舍不得金鑫这个难得的玩伴走的。只觉得他看着似乎精明成熟,其实却傻傻的甚是有趣,似乎无论自己说些什么,这人也总是信的,心中就饱胀着一种被信任的愉快的感觉。
      直到了金鑫真地离开的时候,心中那种难言的失落让郁临风颇为苦闷,最终决定真的送他养好东西,于是在临别的时候便悄悄塞了金鑫一个竹编的小箱子,里面淅淅梭梭的不知道是什么。金鑫迟疑的看他,他却一幅难舍的样子,千万的嘱咐要回家了再看。

      两人自此分别,其间的几年中,郁临风收到过几次金鑫送的小礼品。他也特意回送了一些,但有一部分收下了,大部分却被退了回来,还客气的附信一封,写道:你送一些烤蝗虫、烤知了之类的,我还可以看在算是你的心意而勉强收下了。但你那些欠的糖果铺、糕点铺之类的账单,就实在不必送给我了吧。”

      郁临风心中不由觉得惋惜,本来还以为只要和甜点有关金鑫就会感兴趣呢,看来也不尽如次啊。

      少年的成长原是很快的,说不上是惨淡还是有趣的童年就在每日里的追跑吵闹中过去了。郁老也越来越跑不动,小临风的身量却渐渐的拔高,如同春日里的麦苗一样蓬勃的生长了。唯一不变的只有郁临风读的那些书,似乎永远也念不到下一页了。于是郁老爷在教育无效万分愤恨之下给郁临风买了一个秀才的功名,但举人却怎么也不肯松口了,定要郁临风自己考来。

      然而郁临风却每日里只是坐在乌篷船上,晃晃悠悠的在脂粉街上转。而临街的花楼里,只要一见到郁临风飘着粉红色三角旗的小船过来,那些个闲着的姑娘们便会统统的跑出来。

      “郁少爷,前一阵你说的那个西洋的胭脂膏不知道来了没有?可别忘了先给奴家啊。”翠云楼的含香挽了水袖,招手叫过郁临风的小船来。郁临风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甜笑,“哪能忘啊,香儿姐姐要的东西临风都是在心里记着的,这不是昨个刚来,我今儿一大早的就给姐姐送来了么。”
      从跟班的逢宝手中接过一个琉璃彩绘的小盒子,郁临风拧开来递给含香。含香伸出小指挑了一点抹在唇上,眼神一荡,把个俏脸凑了过去。“来,给姐姐尝尝这胭脂香不香。”

      郁临风只是笑着,凑了过去低声说道:“好啊,三十两一次。”

      “死相!”芊芊玉指拧上这人的脸,嫩滑得比自己的触感还要好,心中又不死心,“什么时候来找姐姐开开荤啊?”

      临风脸上毫无半分羞涩,脸上全然是谈生意般的正经神色,“如果是姐姐的话,一万两……打个八折,八千两好了。”

      媚眼一挑,“你给我?”

      郁临风摇摇头,“当然是姐姐给我了。但若姐姐看得上逢宝的话,八两就够了。”也不管背后逢宝瞪眼的满脸黑线。

      “你……”早就习惯了郁家这小少爷的这种惊人之语,含香无趣的拧上胭脂盒子,“怕是只给你那阿珰姑娘留着吧,含香这等姿色郁少爷哪里瞧得上。”阿珰是这条街上最美的姑娘,且才艺出众身世成迷,只知道似乎是六年前流落到此处的,与郁临风一向过往甚密。

      郁临风仍是笑着,却转过了话题,“这个给姐姐只要三两银子就好了,这种香气颜色,也只有姐姐才配得上了。”含香冷冷的挑了眉,摸出银子丢给郁临风,悻悻得回去。但郁临风的小船转过这条街时却又忍不住偷偷从窗边看去,摸着自己的脸暗自低语,“哎!还是老了。”

      这条街的拐角处就是阿珰所在的花楼,阿珰的房间正好临窗,窗前每日必放着一盆茶花,或洁白或妖红。若是逢到红色的时候,郁临风就会上楼,在里面逗留良久。

      自然每日回来时,都会经受一番郁老爷的怒喝洗礼,但郁临风只需躲去自己娘亲那里便可无事。只是这一日回来,郁临风没有那么运气好了。

      回到家里厅上,意外没听到老爹的暴喝“狮子吼”,郁临风不免诧异,探头却见老爹和老娘正襟危坐在堂上,气氛不……妙啊……三十六计的最后绝招,还是溜吧。

      “回来!”这次竟然是娘开口。

      “跟我去祖宗祠堂!”爹的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竟然有别于往日,另郁临风感到一种凝重而不得不听从。

      这一次,去了足有两个时辰,等到逢宝都有些心焦,担心少爷是不是被老爷责罚过重出不来了。多次想询问主母,但又见平日里和善的夫人脸色凝重,却又不敢了,只得在心中暗自祈祷。

      出来时,郁临风破例和跟在郁老爷身后,竟然没有被罚跪祠堂。只是却是脸色凝重,逢宝悄悄跟过去问,却只听到郁临风咬着头轻叹口气,“人家都说十八岁生日就会有不一样的礼物,这个看来真是不能免俗啊……”

      “逢宝。”突然转身差点碰个脸对脸,“收拾行李,咱们要出远门啦。”

      “去哪啊少爷?”逢宝仍是亦步亦趋。

      “京城,参加科考。”

      “啊!!!”平日里书都不看的少爷要去科考?!神仙祖宗玉皇大帝!难道真的显灵了?或者说,少爷在祠堂里被老爷洗了脑,总不可能一下子就懂事转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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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墨客自古以来就是天底下最闲的人,农民忙着种地缴租,商人忙着经商赚钱,清官忙着廉政办公,贪官忙着贪污受贿。但文人却实在是无事可做,于是只好在吟诗作赋抒发个人情感之余,来揪着一点小事发发议论,闹得不可开交了。

      天底下的纷争多是闲人挑起来的,朝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防止这些闲人哪一日突发奇想鼓动群众造反闹事,朝廷于是想出个科考的主意,一来可以统一控制文人的思想,二来也算是给天下文人一个共同关心的目标。大家都有事可做,自然天下也就安定了。

      可惜皇帝生来就是救灾平乱的,若天下太过于太平,他也就只好关心后宫了,过度关心的后果就是后院起火,惹得众妃争风吃醋。偏偏有些外戚夺权,于是天下就真的有些乱了。

      逢宝坐在一辆黑篷的马车前面,听着少爷给他讲皇帝的妃子争风吃醋的趣事,心中有些感慨。“所以说没事娶那么多老婆干什么?不过一个也没有也挺惨的。老婆啊,还是一个就够了,少爷你说是不是?”

      郁临风点点头,吃着自带的点心,舒服的靠在车厢的软垫上。“是啊,养得多了太花钱,要我说还是一个都不要的好。”

      “不过少爷啊,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车一点都不晃?”

      “嗯,逢宝你赶车的技术变好了。”

      “少爷你难道就没觉得,前面三里处那棵树一个时辰前就在咱们前面么?”

      “啊!难道遇到了鬼打墙?!”

      “少爷…………你说咱们要赶路去京城,你干吗要买一头牛来拉车啊?”还是一头老的只剩骨头站着都会睡着的牛,赶了半天都不动地方,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速度,坐在前面赶车的他都觉得丢脸。

      “便宜又稳当啊,反正咱们也不着急,正好沿路看看风景。”

      “可是两个时辰都看的是同一个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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