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要天天洗》缺玉残歌

14、约定

　　夜色正浓，张涛虽然不情愿，还是得放手，因为他没车，疏影亦没开车过来，还是只能给杜衡送。他千万个不满，却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只是暗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好好学，在不仅的将来让这些公子哥儿全没任何机会。

　　张俊还是那么老实巴交的样子，叮嘱他们一路平安，被他追回来的小姑娘却没有了之前的伶牙俐齿，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只是眼神间有些微不满，不知道为何她对疏影总有种敌视的态度。

　　挥挥手，A6如箭滑了出去，渐渐淡出了视线，张俊方回过头对身边的两人：“你们这是怎么啦，一个个都不太正常？”

　　张涛嘀咕了两句，轻得听不清楚，也就闭口不言了，姑娘撅起嘴，也不理会。无奈地叹息一声，“清浅，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关心你的疏影姐就好，管我做什么？”这姑娘正是几次在医院碰到的小护士水清浅，不些生气地一甩头发，抱着双手背过去不理他了，整天就知道疏影姐好好好，都看不见身边的她么？

　　张俊不太明白她怎么会生气了，木木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小鬼头机灵些，一推傻哥哥，再指指清浅，叫他去哄。自己则推说明天有课，先回去睡了。

　　“清浅……”

　　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对这份爱，张俊很是珍惜，水清浅虽然有时任性，有时霸道，却是诺大的C城里第二个对他好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懂那是爱，总觉得这女孩子怎么总是针对自己，还是弟弟提醒了他。

　　虽然在张俊的观念里，对情爱知之甚少，但他却知道自己喜欢跟她在一起，喜欢听她显带怒意地骂自己哪里哪里错了，怎样怎样不好！没有城里人的浪漫，他却懂得要好好疼惜。

　　水清浅格外在乎这个傻头傻脑的小子，他身上有城里所稀缺的东西，只是他太过于专心想要考过两个月后的会计从业资格，看书很拼命，顾不了自己的身体，当然也就忽略了她的感受。不由自主地，她就把这一切的原因归罪到疏影身上，哪怕她曾经帮过张俊，哪怕张俊只是当她是姐姐。

　　“清浅，你为什么生气，我只是感激疏影姐啊，我只是把她当姐姐看，真的没有别的。”

　　傻哥哥保是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解释了几句，开始慌起来。水清浅看了不忍，大冬天的，他愣是急得满头大汗，自己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他的想法。

　　“没说你有什么想法啊，只是考试归考试，你能不能也顾一顾自己的身体，总这样下去就算你考过了又如何？”

　　没好气地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晶莹，说到后面又有些生气，不免就加重了力道，擦得张俊的脸红通通的，他半声儿没吭，由着她闹。黝黑的脸上能看出刚才的痕迹，惹得心清浅心疼不已，暗自责怪自己下手重了。

　　“疼么？”

　　憨憨地笑得真摇头：“不疼，只要你不生气了，再擦几下也没关系。”

　　就受不了他的老牛相，鼓着脸半晌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连带着傻哥哥也乐了。

　　杜衡将车开上了环线，夜晚的C城依旧美得让人陶醉，这一天的经历太曲折，有些出乎意料，原本不知所措现在也走上了正轨，想想舞台上那样无间地配合，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有能够重新来过的爱情，老妈要的是他与她暂时保持距离，至于日后怎么发展，和她们这么做的原因息息相关吧！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事，难道他知道了就会拖后腿吗，这两个强势的女人，还真是拿她们没办法！

　　“杜少，去滨江路吧，好久没去转转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是时候与他静静地谈谈了，作任由事态这样乱下去，只会越来越难。想想昨晚太后的邮件，她说得对，现在的计划很重要，但是感情更重要，事成了不过是还了物质的心愿，但这个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轻易不能任由错过。

　　可以有过错，却千万别错过。

　　疏影想起曾经的自己常提的话，顿时决定了这一场面对，她相信他们之间的真，却不能保证误会不会消磨掉已经搁置了三年的情意，她必须得让自己和杜衡都有个底儿。

　　江水在冬日里映出冰冷的灯光，浮飘着的心也随着沉淀下来，有风吹过，疏影微微打了个寒颤，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像个被戳了的小乌龟。

　　“你不是向来鄙视那些冬天穿得少又缩着脖子和穿得像汤圆的人吗，大冬天的也见你穿昨超过三件衣服，怎么现在你也成了缩头乌龟了？”

　　跳了几步，暖了暖身体，不顾他语气里的嘲讽，坦然承认：“唉，人老了，没办法了，那时才多大，二十一二岁，正是风花雪月的年纪，整天就知道爱美了，谁管它冷不冷啊！现在都老太婆儿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些，乌龟就乌龟呗！”

　　流水落花，物是人非，他们曾经撒在这里的快乐随着风伴着水一路走了，现在再面对却是凝重。

　　“杜少，我们这次重逢有点儿乱七八糟哈？先是怎样，吵，然后又好了，然后又吵了，然后现在呢？我们是怎样？”

　　似是怕冷，双手环在胸前，头发披散着刚好盖住赤裸的脖子，红色的衣脚被风带起，眉目中有淡淡的哀伤，幽幽的口气听得人打心眼儿里高兴不起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整理好那头惹人爱的卷发：“我们算吵吗，都是我在折腾你在躲吧！”

　　腿去那身西装，杜衡只剩了一件衬衣，淡淡的蓝色在冬天的风里载发变得冷色，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剥下刚刚增添的温暖，披回他的身上：“千万不要，我大不了就是冷点儿，你把外套给了我非得感冒不可，我不陪不起杜少的身价。”

　　手还搭在他的脖子上，身高差距刚好十五厘米，传说中最适合接吻的距离，如今的暧昧姿势，气流都有些不畅通了。

　　伸手揽过她，纳入怀中，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疏影，这样会不会就不冷了，两个人都不冷了。”

　　呼吸那么近，靠得那么近，心跳也那么近。

　　“恩，可是我们之间你不觉得还应该更近么，可是现在有东西阻隔着，欲罢不能……”手指在他背心重重地划着，一笔笔想刻入他的身刻入他的心刻入他的骨，那两个字，如缠绵悱恻的藤，从他的后背，慢慢爬到心底，汲走了潮湿和阴霾，却也没肯给阳光，就这样让他干涸着。

　　仿佛时空都失了重心，只剩下他们的拥抱，良久，杜衡将埋在长发中的头抬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轻轻地：“好！”

　　疏影不会知道，这个字，早在她们第一次争吵之后，他便已经刻在自己心里了。那时杜衡真的很不解很绝望，为什么她会那样，明明把一切都给了自己，完了却说只是一夜情，他不相信她的那些真实的感受是她装出来的。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四处游荡，他像失了家的孩子，不知道该去向何方。究竟是怎样再去到那家曾经温柔的酒店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在那张充满留恋的床上趟了好久，久到天黑了，久到订房时间到了。

　　“先生，你还续房吗？”

　　续？他用什么续。

　　提着衣服无精打彩地往外走，却听到收敛房间的服务员不满地抱怨：“这年头的人越来越没素质了，没事儿拿口红在镜子上写字儿玩儿……”

　　无心的一句话，却如惊雷炸得他一个激灵，猛扑回去，通过残留的痕迹还能清晰地看出那两个字：等我！

　　若非那无心的抱怨，也许他就此错过了，再也不会原谅她吧！回家细细想了来龙增脉，他决定不管什么原因，都会等她，所以才有了他几天后的登门。

　　这些话，没必要告诉她吧，只要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已决定了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