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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好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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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尚诚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又继续靠着墙看着许微凉,“你洗澡还是那么长时间。”
许微凉:……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路尚诚总是会朝洗浴室喊话,你好了没啊。
许微凉心情并不怎么美丽的时候,出来也会向他抱怨,催什么呀,你不是早洗过了吗。路尚诚理直气壮地身体力行解释,一晚上就那么点时间,洗澡花掉了,就没时间干其他的了。
“没事喜欢在阳台上坐着的毛病也没有改。”
阳台与阳台之间有个一米多两米的间隙,路尚诚伸手按开了他那边的阳台灯。
许微凉随即收回了看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海平面。
耳边是路尚诚闷闷的一声,“你就给我装。”
“何必呢?”
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许微凉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
“让你看得清楚些,就成何必了?”
许微凉目视远方,全当没听见。
路尚诚便又说,“这么有种,你一开始就别盯着我看啊。”
许微凉带着微薄的怒意回头了。路尚诚得逞似的笑了一下。很快笑容就不见了。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许微凉的眸光中映射着远处深幽的大海。
“你什么时候和沈哲在一起的?”
许微凉学着路尚诚的口吻,同样说了一句:“你猜?”
路尚诚走近护栏,也更靠近许微凉一些,“我猜你跟我分开没多久,就跟他在一起了。”
许微凉冷笑一声,抿着唇,硬气地说,“很对。”
那边沉默了一阵,又说,“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住在原来的地方?”
“你管不着。”
“他在你那过夜的时候,你难道不会想起我?”
斗嘴归斗嘴,说这些就有些过了,许微凉愠怒,“路尚诚你有病啊?”
简直离大谱。
“你说啊,想没想起过我。”
两个人确定关系后,除了出差,路尚诚都是住在她那儿的。他缺什么了,就回一趟自己的住处取。
就算是两个人分手了,那个家里时不时还是能翻出路尚诚的东西。
这四年来,说是没想起过他,是不可能的。
“你跟我说实话,当初到底是不是沈哲怂恿你跟我分手的?”
“路尚诚,同样的话,我跟你说过一百遍了。是我觉得分手是最好的选择,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为什么?”
当时许微凉提出分手的时候,路尚诚起初是不信的,以为她在开玩笑,根本没放在心上,等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真的要准备出发了,许微凉什么也不收拾,也不辞职,照常上下班,路尚诚才知道她说真的。
那时路尚诚也是问为什么。
许微凉真的解释过很多遍了。
路尚诚根本就不能理解,她已经厌倦像复读机一样一遍遍地说了。
“你那时候是想着跟他一样,去外面挂个职,回来就升个小领导吧?”
发疯发得脑子都不要了是吧,许微凉反驳,“如果我想跟他一样挂职当小领导,那我为什么现在以财务经理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他肯定跟你说,体制内有他就够了,你在企业谋职,家庭收益曲线会又高又稳。像他那么鸡贼的人,肯定是让你冒风险,自己什么都不担。”
许微凉简直气到心梗,几年前仿佛交了一个假男朋友。那么多次耳鬓厮磨,日夜相对,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你说的话我都不听,我会听他的?”如果她那么爱听沈哲的话,她为什么要跟路尚诚在一起?
路尚诚听完也有脾气了,“那你倒是解释,为什么跟我分手,选择跟他在一起。”
“分都分了,有什么好解释的。”许微凉不坐着了,起来来回踱步。
路尚诚舌尖顶了会儿腮帮子,耐下性子,“那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他。”
许微凉不想回到四年前那种无休止的争吵和无理取闹地纠缠不休状态。
“不如他的地方,你要改吗?”
“你先说说,我看看改不改。”
许微凉抱住手臂,发出致命一击,“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再怎么改,也没用了。”
路尚诚成功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远处的篝火灭了,人群也散了。天际线的鱼肚白也渐渐灰暗。
许微凉利用这个时间充分冷静了下来。
要是早知道巨鹿集团是路家的家族企业,许微凉是不可能会入职的。但既然现在已经入职了,她也打算利用巨鹿的平台做点事情,那么,她和路尚诚之间就不能见了面就吵架。
她想,约法三章是有必要的。
“如果你只是不服气我跟别人在一起了,大可不必。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路尚诚冷笑了一声,“你有本事把你房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告诉你我到底是不服气还是怎么回事。”
路尚诚这么说话,基本已经是情绪控制了脑子。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由于路尚诚的无赖,经常吵着吵着就吵到一个被窝里了。路尚诚最喜欢就是在被窝里软硬兼施,嘴上说话哄许微凉,希望她跟他一起走,动作和身体却是以最强硬的姿态试图驯服许微凉。
许微凉非常确定,路尚诚现在也想这么做。
但今非昔比,许微凉已经不上这个当了。
“说完了吗?”
路尚诚不说话,眼神里迸射着危险的光。要不是两阳台隔得够远,他有可能要跳过来。
“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事,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公私分明,就事论事,都往前走。”简而言之就是,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搞特殊。
许微凉觉得她的要求已经够低的了。
路尚诚张嘴就是,“分都分了,我有必要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你的吗?”
“你!”
“生气了?那你过来,我让你打。”
无耻之徒!
讲话凭良心,他有什么都听她的吗,多少次她都说想早点睡觉了,他要么答应得好好的最后耍赖说做不到忍不住,要么就是大清早把她弄醒。还有,说了多少次床单要铺开来晒,他都为了省事折成长方形,导致晒得不够干。
“许总,你讲点道理好吧。你说想早点睡,我哪次不说我去睡沙发,是你不想一个人睡连分开各睡各的被窝都不愿意,我一个正常的青壮年,我忍不住一点都不丢人。再说了,你不也没拒绝吗?”
许微凉要气死了,到底谁不讲道理,他每次都是亲完摸完才问她可不可以的,她怎么拒绝?她难道就不是正常的青壮年吗?
许微凉还没骂他呢,他又说:“阳台就那么点大,你每次为了节约时间,床单被套衣服一次洗好多。铺开来晒床单,然后没地方晒的衣服我挂头上吗?要你跟我去住大房子你又不去。现在怪我怪得那么理所当然。到底谁没良心。”
“哪里会没有地方晒?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洗的,我怎么能晒得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的道理你懂不懂?”
“要不是我闲的没事晾了次衣服,你就对我投怀送抱,说我对你真好。我能喜欢上晾衣服?”
再争下去,也争不出输赢。只能是牵扯出更多过往的鸡毛蒜皮。
这些事放在以前都不算是个事,但此时此刻,许微凉花了点时间才咽下这口恶气。
“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了是吧。”
许微凉进屋的脚步顿了顿,脑子里不断重复,她不是认输,她只是想休战。
路尚诚却开始发难,“我问过林岚。你跟沈哲这几年连面都没见过。许微凉你到底什么意思?”不仅如此,林岚还说,沈哲知道许微凉的近况都是试图从林岚那儿打听的。
许微凉没有回头,但停了下来。
“你要是年纪到了,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又不是只有沈哲这一个选择。”
许微凉无声地冷笑。
奶奶没去世之前,许微凉每年回老家过年,总有奶奶抓着她的手,充满忧虑地催她早点找对象这么一个环节。
最开始一两年,许微凉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就在前一年的冬天,本就中风行动不便的奶奶,也不知道听了谁的鬼话,到庙里去给她求什么姻缘。
寒冬腊月的拄拐杖摔在路边上,被人发现后,直接送进了ICU。
许微凉赶回去的时候,人是救过来了,但也大势已去。许微凉陪床的那段时间,老人家意识时有时无,想起她来了,依旧是忧心忡忡的催婚催嫁,说许微凉是个可怜的孩子,就希望她能早点有自己的家,有人疼爱。
许微凉的眼泪流起来就跟不要钱似的。她不是没有想过随便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算了。但跟路尚诚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张密网一般裹着她,她走不出来,她敞不开心扉对别人。
那么难的时候,她姑且没有找个人安定下来,现在奶奶都已经去世了,她更加不会那么做。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这么问她,唯独路尚诚不行。
结果便是,许微凉进屋之前,赏了他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