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对我笑》满要

4、很痛啊

　　何俊明与沈峰是同班同学，也是同一个寝室的舍友，何俊明朝沈峰挑了挑下巴，算是打了招呼，但麦小玘却不敢跟徐静安打招呼，缩着肩膀，偷偷看着她。

　　徐静安脸无表情，瞥了一眼麦小玘，还有何俊明手上的冰淇淋，目光极冷，轻蔑扬唇。

　　这一笑，像冷艳带刺的红玫瑰。

　　不知怎地，麦小玘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徐家花园里种的那一大片红玫瑰花。

　　“噢，亲爱的俊明同学，很潇洒嘛。”沈峰笑闹着走过来，手搭在何俊明的肩膀上，眉头一挑，眼神暧昧，还扫了麦小玘一眼，故意低笑。

　　“滚，你以为我是你。”

　　何俊明哪可能不知道沈峰的暗示，没好气地推开他，睨了一眼麦小玘后，拉扯着沈峰要走。

　　“你这单身狗，拉我做什么。”

　　何俊明气头上，沈峰挣脱不得，无奈地冲徐静安大嚷，“亲爱的，等我......我一定会排除万难......回来寻觅你的身影......”

　　“别恶心人了，闭嘴！”何俊明不客气地喷了他一句。

　　徐静安看笑了，朝他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一旁的麦小玘看着徐静安的背影，绞了绞手指，悄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想与她一起走。

　　二人一前一后进到女生宿舍楼，徐静安走在前头，上楼梯时，忽而转身，“有钱了，装大方请客？”

　　麦小玘脚步微顿，意识到徐静安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连忙摇头解释，“不是，他请了我吃，我想回请他......”

　　徐静安低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眼睛斜斜地看着她，“拿着我家的钱回请？”

　　麦小玘一声不哼，感受到徐静安语气中的鄙视与嘲讽，羞愧得紧抿着唇。

　　宿舍的休息铃响了，徐静安冷漠转身，走了。

　　留下麦小玘一人站在原地。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似一个最可笑的小丑，整个人都低到无尽尘埃里去了。

　　回到宿舍时，她迟到了，但生活老师念在她是第一天新转学来的，只批评警告了几句，没有记名。

　　熄灯后的宿舍，一片安静，麦小玘躺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睡不着。

　　心中的窒闷不散，她定定地看着已有些发旧的墙壁，想起刚才徐静安的奚落，很想大声痛哭一场。

　　但是她不能，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小土屋，不是她依附生存的荒山田野，她必须小心翼翼，处处谨慎，努力融入其中。

　　可是，她好像再怎么努力，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都找不到一丝让她安心的气息。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已去世了的外婆。

　　如果外婆还在，她就不用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更不用去承受那些冷嘲热讽。

　　泪水从眼角滑过，麦小玘翻了个身，用被子紧盖住自己的脸。

　　*

　　第二天，麦小玘的经期提前来了。

　　她的经期一向准时，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会提前了几天，收拾好后时间已经不早，她来不及买早餐，直接上学去了。

　　肚子里空空的，小腹亦隐痛了一个早上，再上一节课就可以放学了，她强忍住不适，到水房打热水。

　　水房前有不少男生站着说话，有几个好像是自己班上的，但麦小玘还未能全记住班上同学的名字，而且她此时难受得厉害，拎着水瓶直接走过。

　　“勇子，那个不是你们班上新转学来的女生吗？”一个男生看到麦小玘直行直过的身影，嗤笑，“拽得跟二八五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她钱。”

　　“不熟，她在班里也不怎么说话。”

　　“哎，我跟你们说她昨天的奇葩事。”旁边一个男生认出了麦小玘，“昨天俊明请她吃雪糕，这女的直接说不要，刚开始以为她只是客气，没想到是真不要，俊明硬塞给她后，昨天晚上居然还了个一模一样的雪糕给俊明。”

　　“真的？”一众男生扭过头去问当事人，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戳了戳何俊明的手肘，“有钱的何大少，被女生反请客是怎样一种体验？”

　　何俊明的脸跟啃了屎一样臭，压根不理会那些损友们的闹，他刚留意到麦小玘发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的预感。

　　麦小玘打完热水出来，因为站得久，小腹更痛了，额前冒了虚汗，她咽下喉间的恶心干呕感，扶着走廊的栏杆，强撑着慢慢走向教室。

　　“喂。”身后似乎有人唤她。

　　转过头看去，是何俊明。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何俊明走到她身旁，见到她那张要死不活的脸，心里咯噔，“要不要帮你叫老师？”

　　麦小玘摇了摇头，微弓着身继续往前走。

　　“喂，你有事别硬撑啊。”何俊明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又嚷了一句。

　　这回麦小玘连摇头的动作也没有了，直接走回教室去。

　　走廊人来人往，何俊明因为家里有钱，人也长得高大，在年级上算有点名气，不少同学全程目睹了他被无视的过程，暗暗议论，更有人故意冲到他身边打闹起哄。何俊明年少心盛，又气又怒，一汪好意付诸东流，咬着牙狠骂了一句不识好歹。

　　可这些麦小玘并没有放在心上，好不容易熬完最后一节课，她已经痛得只能趴在桌子上艰难呼吸了。

　　放学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麦小玘本想试着站起身来，可实在是痛得难受，轻轻一动，小腹就开始抽痛，只好先强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半眯着眼，看着自己额前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课本上，晕开成一团。

　　“喂！你还活着不？”

　　麦小玘抬起眼帘，又是何俊明。

　　何俊明本在饭堂吃饭，不见麦小玘的身影，便问林巧儿，林巧儿说麦小玘在课室睡着了，所以没有吵醒她。

　　一群人吃完饭，还是没见到麦小玘来饭堂，又想起她今日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在意，便来教室看看，谁知道一进高三二班的教室，竟看到麦小玘蜷缩着身，一脸痛苦地趴在课桌上哼哼唧唧，十足一条晒得脱水半干的鱼，在岸边苟延残喘。

　　何俊明快步走到她旁边，想要扶起她，却被麦小玘轻轻推开了。

　　姑个奶奶，她现在老痛了，能不能先别动！

　　“你这人就不能坦率点接受别人的好意吗？我是在帮你，又不是害你！”何俊明见她明明难受得很，仍拒绝自己的帮忙，被气着了，不管不顾直接伸出手，猛的一下把她拉起来。

　　要命！这该死的白痴！！！

　　麦小玘被何俊明的动作牵扯，顿时一个哆嗦，尖锐的痛意直钻全身，牙床更是不住地打着震，泪花都冒了出来。

　　眼前一片花白，麦小玘浑身颤抖地瘫倒在何俊明怀里，痛得已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虚空摸索到桌脚，死死捉住不放，强忍住汹涌袭来的巨大剧痛，心里只想杀了何俊明，然后自杀。

　　“喂，你咋了，你别晕过去啊。”

　　何俊明意识到她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人抖得厉害不说，那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亦干皱得跟焉了的胡萝卜皮一样，连校服上也沾满了汗，摸她的手，冰凉得很，开始害怕了，也不敢再乱动她，“你等着，我去喊老师来。”

　　然后蹬蹬蹬跑走了。

　　麦小玘意识朦胧，咬牙忍下了这一波痛感，终于缓过神来，正捂住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

　　“麦小玘！”

　　是徐静安的声音。

　　是她来了，她居然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麦小玘鼻子一酸，如紧绷的发条突然断裂，忽然就哭了，泪水哇哇哇直流。

　　她恨自己不争气，明明这个人对自己又刻薄又无情，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会踩踏自己的自尊，从来都看不起她，可为什么，仅仅是听到徐静安的声音，她就觉得莫名地安心。

　　她痛恨这股从心底而起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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