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玫瑰右手》北极月

84、一段自私的爱情（墨菲、罗德烈亚）

　　一段自私的爱情（墨菲、罗德烈亚）

　　人不应该过早地投身于爱情，因为爱情是一朵娇贵无比的花，它盛放之时，确实娇艳动人，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恍惚之间，迎来凋谢的惨剧。

　　这是瑞斯家族族谱首页上的一句话，用来警醒后代，对于配偶的选择要慎重再慎重，对于婚姻的经营要细心再细心。

　　罗德烈亚·瑞斯，作为瑞斯这一庞大家族中与嫡系相距甚远的偏门旁系，自然没有见过家族的族谱，更没有见过族谱上的那句话。但是，罗德烈亚的父亲常常教诲他——不要因为一时的爱情而冲动，人类的感情总是比风云还要变幻莫测。

　　年少时的罗德烈亚听不懂父亲话语中的深刻含义，只知道父亲是想让自己在年轻时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直到二十岁的时候，他作为实习医生来到瑞斯嫡系一族居住的豪宅，跟着家族医生莫里克学习时，认识了嫡系一族中身份最为高贵的小姐——墨菲，从此，他的心便不再归他管束。

　　墨菲·瑞斯是豪宅里未婚配的年轻一辈中年龄最大的姐姐，她比罗德烈亚大了两岁，却整整高了一个辈分，与罗德烈亚父母同辈。

　　虽然墨菲是罗德烈亚的长辈，但是墨菲喜欢称呼罗德烈亚“弟弟”，罗德烈亚自然是顺从她的意思，称呼墨菲为“姐姐”。

　　于是，他们姐弟二人的身影便常常相伴在豪宅的花园内。因为他们都是瑞斯家族的人，带有血缘关系，所以，在长辈看来，这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友好相处罢了，殊不知两人已经对彼此动了芳心。

　　一日，罗德烈亚像往常一样被墨菲拉着去坐公园里的秋千，墨菲穿着白色的百褶长裙坐在秋千上，罗德烈亚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推动秋千，秋千前后晃动起来，带起的飓风扶过脚下的花草，将熟落的花瓣扬上明媚的晴空。

　　“罗德烈亚，如果我是公主，那么你就是守护公主的骑士，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墨菲回过头看向他，眼神明亮如晨露，“知道了吗，罗德烈亚骑士？”

　　“知道了，墨菲公主。”罗德烈亚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身体很老实地答应了。

　　“那么，本公主问你，如果有其他国家的王子来向我求婚，作为骑士的你，会怎么做呢？”墨菲问他。

　　罗德烈亚停下推动秋千的手，捏着下巴低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回答：“回墨菲公主，身为骑士的我会帮王子检查身体健康。”

　　“啊？”墨菲瞪大了眼，显然罗德烈亚的回答没有令她满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罗德烈亚？”

　　“就是……字面意思啊，墨菲姐姐。”罗德烈亚微笑着解释道，“我是医生，能够为墨菲姐姐做的，不就是检查身体健康吗？”

　　墨菲从秋千上跳下来，转过身狠狠地白了一眼罗德烈亚，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屋子里去了。

　　罗德烈亚看着墨菲远去的背影，他知道墨菲生气了，但是没有办法，他真的无法给出更好的答案了。如今墨菲已经十九岁了，到了适合结婚的年纪，迎取她的，肯定是非常优秀、英俊的男人。而罗德烈亚他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年纪尚小，家族地位低微，将来的工作也就只能当个医生，能有什么出息？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于墨菲，虽然是真心的，却永远只是配合她的演出。也唯有在这嬉戏玩笑的演出中，罗德烈亚能扮演守候在墨菲公主身旁的骑士。

　　第二天，罗德烈亚静静地等待墨菲来找他玩，但是，等了一天，墨菲没有来。

　　又过了一天，墨菲仍旧没有来找他。罗德烈亚当晚坐立难安，不知道是太想看到墨菲，还是在顾虑墨菲口中提到的“王子”。

　　之后，接连过了三天，墨菲一直没有找罗德烈亚。罗德烈亚也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焦灼，向莫里克医生请了半天的假，在瑞斯家族一周一次的下午茶时段，偷偷溜到了墨菲卧室的门前。

　　此时不管是佣人还是主人、少爷还是小姐，都在花园中喝茶、赏花，冗长的走廊内，只有罗德烈亚一个突兀反常的身影。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卧室的房门，无人回应。

　　罗德烈亚鼓足了勇气，推开房门。虽然同为瑞斯家族的成员，但是他与墨菲的差距如同游戏扮演中的骑士与公主，贵贱分明，他作为一个医生，擅自闯入一位小姐的房间，属实是极大的不敬。可是，他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偷偷地将手中这一封表达自己真情的信件交到墨菲的面前。

　　“我们都是瑞斯大家族中的一员，有着或近或远的血缘纽带，可我是那么卑微、下等，倚靠着家族族长的宽厚仁慈，才让我有机会来到这座豪华如宫殿的宅邸内，遇见了美若辰星明月的你……”

　　信中的每一句话在罗德烈亚的脑海内反复响起，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声音，清晰又明亮，裸露着现实又充满着幻想。

　　他将信放在墨菲的床头，然后转身离去。他的心从离开卧室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第二天早晨，莫里克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朴素的信件，交到他的手中。

　　“罗德烈亚，这是墨菲小姐拜托我带给你的。”莫里克医生神色平淡地把信交给罗德烈亚。

　　倒是罗德烈亚，当他听到墨菲的名字时，眼神中尽是慌乱，手足无措地接过信件，好像这封信是一只刺猬，活的，还带刺，不知道该如何拿捏。

　　“谢谢！”罗德烈亚向莫里克医生鞠躬感谢。

　　“既然是墨菲小姐的信件，就先阅读完再回医务室工作吧。”

　　“好的。”

　　“墨菲小姐啊，她的弟弟妹妹都是些脾气暴躁的贵族少爷、贵族小姐，墨菲小姐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感激，不会回报，所以她才拿你当亲弟弟一般看待。”

　　莫里克医生的这句话让罗德烈亚愣住了神，一时间，心中两种不同的滋味涌现出来，既欢喜又害怕。欢喜是因为墨菲喜欢他，害怕是因为他不确定墨菲对他的喜欢到底是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喜欢。随即又想到了昨天他放在墨菲床头的那封信，心中的激动与不安愈演愈烈，而这一切的答案都在此刻他手上拿着的这封信里。

　　“那我先出去一下。”罗德烈亚告别莫里克医生，来到室外一处花坛的角落，趁着没人，偷偷打开了信件。

　　他原以为，里面会装着墨菲小姐的真情诉说，或是对他鲁莽行为的批判训斥。但是，里面仅仅装着一张单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简短的话——“今晚月亮出来的时候，我在后花园的喷泉池边等你。”

　　“等我？”罗德烈亚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内心因为恐慌，念想在一瞬间发生了动摇，但是很快就被他青春年少的勇气所包围，念想被勇气扶正。

　　罗德烈亚回想起曾经初到这座豪宅时的心情，也是这样恐慌、不安，直到认识了墨菲。这座豪宅内，不缺捉弄他这个外来人的小姐或少爷，但是只有墨菲对他的捉弄总是善意大于恶意——医务室办公桌里的糖果，房间窗台上的小盆栽，以及走廊拐角处突然跳出的美丽身影。他曾经觉得这个小姐是多么无聊，要来搭理他这样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他又是多么得羡慕，这样高人一等、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以为他们会以这样的友谊与亲情一直玩闹下去，任由时光流逝，但是现实不会如愿。当墨菲用含蓄的说法提到“王子”的时候，罗德烈亚便知道，他短暂的美梦要结束了。

　　骑士是无法一直守护在公主身边的，但是骑士想要一直保护公主，因为在骑士的心目中，公主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存在。

　　骑士的世界不能没有公主，没有了公主，骑士的存在便没有了意义。

　　在墨菲没有搭理罗德烈亚的这段日子里，罗德烈亚思考了很多——比如，他对墨菲到底是什么情感？他是否应该直面自己的情感？又该如何直面这份情感？等等。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这位“公主”，骑士终于变得勇敢起来，想要把心中的爱意送达。

　　但是，真的送达了吗？他有那么一点怀疑。墨菲平时用的信纸都贴有干花标本作为装饰，还会在纸上喷洒淡淡的香水来凸显身份，最后用金色的火漆印章封住信封。可是手上的这封信，简直像是佣人写的一般，唯一值得信任的便是上面的字迹，罗德烈亚认得出这是墨菲的字迹。

　　一时之间，期待、激动、害怕、恐慌……各种情感一起席卷了他的脑海。

　　当晚，罗德烈亚如约而至。深蓝色的夜幕下，空旷寂静的花园中，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喷泉池内，却被喷涌的水流搅成了一堆光芒的碎片，散落在黑色的水面上。

　　没过多久，他的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因为那里被一面玫瑰花墙所遮挡，月光无法照亮，罗德烈亚看不出到底是谁。

　　“墨菲……姐姐？”罗德烈亚试探地问那个人影。

　　“罗德烈亚，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这是墨菲的声音，那个人影就是墨菲。

　　墨菲说完笑了两声。

　　“你……”罗德烈亚原本想说“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墨菲叫他来不就是为了那封信的事情吗？

　　“好了，罗德烈亚，不跟你闹别扭了。”墨菲从花墙后走了出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也不会再跟你开那种让你误会的玩笑了。”墨菲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误会？”罗德烈亚突然呆楞住了。

　　墨菲看着木讷的罗德丽亚，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交到罗德烈亚的手中，这正是罗德丽亚偷偷放在墨菲床头的信。

　　“我……”罗德烈亚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我听。”墨菲看着她，眼神真挚。

　　罗德烈亚的眉头逐渐皱紧，他丢掉了手中的信，捏住墨菲的肩膀，看着墨菲道：“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在这座宅邸里认识你，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虽然大家都姓瑞斯，但是没有人瞧得起我，只有你，墨菲，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害怕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墨菲，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真的……很害怕……”

　　墨菲再一次笑了，仿佛罗德烈亚刚刚讲的那番话是一个笑话。

　　“罗德烈亚，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可知道我是谁？”墨菲问他。

　　“你是墨菲小姐……不是吗？”

　　月光在罗德烈亚的眼中跳动。

　　“是啊，我的父亲绝对不会允许我跟一个比自己低一等的人在一起的。”墨菲轻轻地拍了拍罗德烈亚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所以，抱歉。如果我们想要在一起，就只能私奔，但是这里有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还有你的家人。”

　　墨菲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罗德丽亚伸手拉住她。

　　墨菲回过头，看向罗德烈亚，问道：“怎么啦？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再去找你，然后一起去荡秋千吧。”

　　墨菲的神色非常平静，仿佛这场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然而罗德烈亚的面孔却写满了痛苦，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着答案，但是爱情这东西，从来没有最正确的答案，只有最合适的答案。

　　“松手吧，罗德烈亚。”墨菲说道，“我得回去了。”

　　“不……”罗德烈亚低垂着头，声音深沉。

　　“嗯？”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墨菲。”罗德烈亚紧紧抓住墨菲的手，“去远方的城镇，一起生活。”

　　“可是……”墨菲皱紧眉头，“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呢？你知道的，身为贵族小姐的我，每次出门都有许多佣人跟着，我根本逃不出去！”

　　“我来想办法，墨菲，请相信我。”罗德烈亚松开墨菲的手，然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这是他第一次对墨菲做亲密的动作，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此刻是占有欲起的冲动，还是爱情的驱使。

　　“你真的愿意……带我一起离开吗？”墨菲再一次向罗德烈亚确认。

　　罗德烈亚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一起离开。”

　　当晚，罗德烈亚彻夜未眠，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在瑞斯家，每个月的月初医生都要去镇上买一些备用药，因为药物这东西，在健康的时候很少用到，所以每次买的量也就很少，于是，莫里克医生将这项难度不大的杂活交给了身为实习医生的罗德烈亚。

　　这个月还剩下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就是罗德烈亚出门的日子。他准本让墨菲穿上仆人的衣服，跟随他一起去城镇买药。家族医生带着仆人出门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足为奇。刚好，连私奔的马车都有了，他可以直接带着墨菲离开这里。等到瑞斯家族族长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去了远方的城镇。

　　罗德烈亚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第二天，他趁着跟墨菲在花园荡秋千的时候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她，两人约好两天之后的清晨就动身，那时家族里的长辈和年轻的少爷小姐都还在睡梦中，不会察觉到他们的动静。

　　两天之后，按照罗德烈亚的计划，他带着一名女仆乘坐上了马车，驶离了这座巨大的牢笼。

　　他们一路向东行驶，直到天色暗去，才在一座不大的小镇上停下，找了一家旅馆入住。

　　“老板，一间房间。”墨菲对旅馆的老板说道。

　　“一间房间？”罗德丽亚看向墨菲，“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但是也不用这么节省。”

　　墨菲对他使了个颜色，“我是想跟你呆在一起。”

　　罗德烈亚瞬间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好……好吧，听你的。”

　　老板将客房钥匙交给他们，“公用浴室在一楼走廊尽头。”

　　“知道了。”二人接过钥匙去往他们的房间。

　　刚放下行李箱，墨菲便瘫倒在床上，抱怨道：“赶了一天的路，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愿今晚能睡个安稳觉。”罗德烈亚打开行李箱，取出换洗的衣物，“我先去洗个澡，赶了一天的马车，身上都是尘土。”

　　“去吧，记得洗干净点再回来喔。”墨菲向他挥挥手。

　　罗德烈亚总觉得墨菲的话怪怪的，让他忍不住往奇怪的方向想，“那我去了。”他离开客房去一楼洗漱。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和女的合宿，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罗德烈亚的内心非常忐忑，在浴池里泡了好久才犹犹豫豫地回到客房，努力挤出一个大大方方的笑脸来掩饰内心的紧张，伸手推开门，大声道：“我回来啦，洗了个澡，浑身都舒服多了啊。”

　　房间内无人应答。

　　“墨菲？”罗德烈亚四处张望，在这不大的房间内，寻找不到墨菲的身影。

　　“墨菲，你躲起来了吗？”罗德烈亚知晓墨菲爱玩闹的性子，“那我来找咯。”

　　他蹲下身查看床底，空空如也。

　　拉开窗帘，空空如也。

　　再看门后，还是空空如也。

　　墨菲不在客房里，那去哪里了呢？

　　“肯定是洗澡去了。”罗德烈亚自问自答，但是低头一看空旷的地面——行李箱不见了！

　　难道有人为了谋财绑架了墨菲？

　　罗德烈亚开始慌张起来，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二话没说，下楼来到柜台前，询问旅馆的老板。

　　“老板，你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吗？就今天跟我一起来的那个。”

　　老板挠了挠头，道：“我也没留意，天晚了，刚刚都是来登记入住的客人，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去。”说完，低头继续忙活他的事情。

　　罗德烈亚叹了口气，心说这回真是坏了。如果不是被歹徒绑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墨菲的父母知道了墨菲私自离家的事情，然后派人来将墨菲强行带走了，而这段时间，他正在慢悠悠地洗澡。

　　“可恶！”罗德烈亚恨得直跺脚，直接离开酒店，准备连夜原路返回，不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墨菲的下落。

　　可是，原本停在门外的马车也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罗德烈亚一拳打在旅店的门口的木柱子上，白色的油漆脱落下来。

　　等到第二天的中午，罗德烈亚才赶回了瑞斯家族的大宅邸，可是，迎接他的，并非是友善的家族成员，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仆。

　　他与他的家人，从此不许再踏入瑞斯家族半步——这是家族族长给他的话。

　　罗德丽亚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浪漫主义竟然连累了自己的家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知道墨菲在哪里？是否平安无事？

　　当他向族长问出这个问题时，族长只用了一个憎恶的眼神，他便知晓了答案。

　　墨菲被他弄丢了。

　　这是罗德烈亚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后悔自己感情用事，后悔没能保护好墨菲，后悔丢尽父母的颜面。

　　罗德烈亚在男仆的追杀喊打中落荒而逃，开始了流浪他乡的生活。靠着给普通人看看小病赚点生活费，虽然困窘，却也能勉强度日。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途径一个小镇，而那一天恰巧两帮魔族在镇上厮杀，他们摧毁的建筑弄伤了不少无辜的居民。

　　罗德烈亚走过了不少的乡村与城镇，早就已经习惯了魔族的存在，他们不会故意伤害无辜人，所以只要敬而远之就可以保住自身的安危。但是这一天罗德烈亚没有敬而远之，因为这里有需要他医治的无辜人。

　　这场魔族间的纷争没有持续太久就结束了，谁输谁赢，罗德烈亚并不关心。他救助完一个伤患，然后立马去救助下一个。等他忙活了一圈，放眼望去，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成年男人坐在废墟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罗德烈亚匆忙赶过去，来到男人的面前，打开医药箱替他治疗伤口。可是奇怪了，这个人明明浑身是血，却没有一处伤。

　　男人笑了，“这不是我的血，去帮他看一看吧，医生，他伤得有点重。”男人指向一旁的少年。

　　“我没事，利兹大人。”少年对男人说道。

　　利兹？罗德烈亚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医生都到我们面前了，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吧，以利。而且你的身体还在发育，不及时治疗伤口，怕是会有后遗症。”

　　“好吧。”

　　这个叫以利的少年走到罗德烈亚的面前，罗德烈亚这才发现这个少年并非是普通人，他拥有魔族的耳朵，他是个魔族！

　　罗德烈亚被吓得僵在了原地。他想起来“利兹”这个名字了，他是如今所有魔族的至高统治者——魔王。

　　“您怎么了，医生？”以利看向罗德烈亚，奇怪道，“怎么一动不动了？”

　　“他被你吓到了，以利。”利兹说道。

　　“毕竟我不能像利兹大人一样变化成普通人的模样。”

　　“魔族的身份可以保护你这样幼小的孩子。下次还是别跟我出来了，等你长大些我再带你出来。”

　　“我不幼小了，利兹大人。”

　　“确实，但你的身体还没有长大。”

　　在利兹和以利对话的期间，罗德烈亚一直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下，直到利兹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他一下，他突然感觉身体恢复了知觉，又能动了。那一下轻拍，似乎是在告诉罗德烈亚：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拜托了，医生，我们等会儿还要赶路。”利兹催促他。

　　“好的……”罗德烈亚拿出消毒药水与纱布，为以利包扎伤口。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魔族，万万没想到还遇上了魔王，可就是这一次机会，让他成为了魔王的私人医生，当然，空闲的时候仍然会去救助普通人。

　　就这样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后来，他在一次神族与魔族的战斗中碰巧遇到了墨菲。

　　他想要与他的墨菲姐姐相认，但是墨菲却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就如同两年前瑞斯家族族长看他时的眼神。

　　罗德烈亚后来询问利兹才知道，墨菲成为了爱之神，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渴望骑士保护的公主了。

　　罗德烈亚思考了很久，关于曾经他和墨菲一起经历的过往，才恍然发现，这一切对于墨菲来说，不过是一场爱情游戏罢了，只有他，罗德烈亚，身在局中不知局，为墨菲所利用，成为了瑞斯家族所憎恶的对象。

　　只有魔族，肯收留他这样愚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