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晚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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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小姐还是太年轻了些，就算救场及时，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也会不可抑制地发酵。”
“公司管理的好又有什么用，怎么连家庭内部矛盾都处理不好，让人笑话。”
会场里的人均在摇着头，窃窃私语。
此时已经正值晚宴中后期，所有的来宾基本上已经全部到场了，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门口却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人群的目光被下意识地吸引过去。
车灯晃眼，发动机的声音轰鸣，迅雷不及掩耳，暗红色车身的商务车就这样直接以一个漂亮的甩尾开进了会场，然后稳稳停住。
有人打开了车门从主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一双冷淡漂亮的丹凤眼，简单环视了四周，声音清悦，
“抱歉，我稍微来晚了一点，不过应该还赶得上？”
一头细碎的短发，面部轮廓却是不属于男性的柔和，白衬衫和笔挺的西装裤显得这个人非常中性。
在场有知情人立刻惊讶地认了出来，
“禾助理？”
广播的声音却在此时中断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过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周知绾。”
众人又惊愕望向广播的方向，
“刚刚的另类闹剧任其发展只是为了吸引各位注意力，很抱歉让各位受惊了。”
她非常镇定，像是事情的真相本就如此。
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将在这里正式宣布周家企业开始采用多样化的供应链理念，基于我们企业特有的线上移动平台开展信贷、货押等等多种模式，以期对中小型供应商进行帮扶和可持续发展。”
她的声音温柔细腻而富有感染力，
“我只是个商人，只看能力和信誉。”
最后似乎是笑了一声，
“很抱歉打扰到大家的兴致了，但还是希望大家仔细考虑，期待与诸位签订合同的那一天。”
被切断的悠扬音乐重新响起，全场却寂静无声。
对周知绾的舆论偏见和不看好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那个年纪很小的周家小姐用最平和的语气宣告了市场的变革即将到来。
近年来，像周家这样的大家族，实力异常雄厚，大多是只和高端供应商合作，造价高价格也就更高。
而周知绾此举则是走出舒适圈，一部分是为了抢先抢占市场，另一部分则是开始履行上流社会大家族维护市场秩序平衡的责任。
禾助理伸手简单打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旁若无人地从副驾驶位上掏出一大沓子准备好的文件，前后翻了翻，朝着人群抬眼望去，歪了歪头，试探地问道，
“来了解一下？”
自家小姐是昨天知道那个不知好歹的哥哥要利用晚宴录音陷害她的，于是紧急召回了自己，甚至不惜提前发布了原本要下个月才公布的公告来强行转移公众注意力，从而救场。
只是……
她其实有点不太能理解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明明直接提前把周识逸控制起来不就行了吗？
沈时洁愣愣地看着那个原本落入下风的人碾压翻盘的模样。
那个人从下属手中接过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刚刚看清楚了吧，那就是真实的我。”
她轻声开口。
在黑暗中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手无力招架的反击。
周知绾打开盒子，沈时洁看见里面是一双平底鞋，那双鞋是真皮的质地，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穿上一定松软舒适，
“我周围有很多很多对我有恶意的人，稍有不慎我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如果你现在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还来得及。”
她语气温和，像是循循善诱。
“你故意把自己丢置于险境，就为了和我说这些？”
沈时洁深呼吸平和了刚刚因为剧烈运动乱掉的呼吸，她半阂眼眸，却伸手接过了周知绾手上的鞋盒。
“也没有，我并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讨厌我。”
周知绾笑笑，她的手上空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浮现出一些陌生的情绪。
“你说的很有道理。”
沈时洁赞同地点头。
“砰！”
她突然松手任凭那个盒子重重摔在了地上，冷冷嗤了一声，
“但我不想听，我就乐意在危险中苟且，享受速度与快感。”
周知绾怔了怔，
“哪怕会为此丢了性命？”
沈时洁寻思着她有那半个金手指还真的不怕死。
周知绾沉默了一会儿。
“我或许仍然不会信任你，会接着不断评估调查你的所作所为，一旦被我发现你有任何欺骗我的迹象，我甚至会立刻抛弃你。”
她坦然道，
“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些，那么我不会再有多余的劝诫。”
沈时洁看着眼前的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周知绾在她面前的伪装，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更偏向于展示自己脆弱的模样，导致沈时洁的主观印象仍然认为她或许还是需要保护。
但在原书中，敢与女主分庭抗礼的少女，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攀附于谁的菟丝草，而是一个独立的、真正的强者。
她以身为饵，窥探全局。
桂冕在皎洁的月光下流转着璀璨的光，那个在他人眼中蛰伏的、阴暗的、无比畏惧的人就在她沈时洁眼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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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切断了广播和不明蓝牙设备的连接，然后操纵它重新链接了舞台上的收音器。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胸口的十字架虔诚地画了个十字，然后微侧过脸，黑纱的手套在中控室的灯光下流动着光。
十字画到一半却兀然睁开了眼，像是终于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她详装出疑问的模样，
“哎呀，谢总还不走吗？”
谢汀怡似笑非笑，
“也没别的事情，就是觉得我们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你好像就很讨厌我？”
Nita从善如流地点头，
“那毕竟我隶属于金丝雀小姐，而你，谢总，你一直在欺骗她，一直在伤害她，我讨厌你不是很正常吗？”
谢汀怡冷哼了一声，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Nita小姐，当然，或许现在的你还有一个别的名字？”
主控室陷入了焦灼的局面，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却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管你是谁，用了什么手段，知道了什么事情，接近绾绾有什么目的，”
谢汀怡掰着纤细的手指如数家珍，
“这里是我的世界，不速之客请收敛好自己的尾巴，毕竟被狠狠踩到再连根拽出来会很痛的。”
Nita轻松地嗯嗯点头，
“哎呀，那么这一切的前提，是谢总你能找到我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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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绾让属下把周识逸先行带走，回到会场里的时候，整场晚宴已经接近尾声。
沈时洁还是换上了周知绾准备的鞋子，确实非常舒适，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路上人们看向周知绾的眼神中都多了丝可惜与慨叹。
“周小姐才能卓然目光长远，她那个哥哥却是个不知好歹的。”
“生不逢时啊，怎么会有哥哥这么往妹妹身上泼脏水。”
“生在豪门嘛，在利益面前，哪里有感情可言。”
禾助理手里捧着一大沓子已经签好的合同站在宴会厅门口，面无表情地汇报，
“如您所愿，大丰收，舆论也在朝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嗯，我们待会儿直接离场。”
周知绾吩咐道，然后瞥了一眼那辆停在会场中央的深红色商务车，以及地上过于明显碾压出的轮胎印，皱皱眉，
“特殊情况我就不说你了，下次再拿商务车当赛车开，年度车辆保养费就从你奖金里扣。”
禾助理木着脸“哦”了一声。
沈时洁：怎么有种底层劳动力被无情资本家欺凌剥削的赶脚。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时洁在想什么，周知绾恨铁不成钢地侧过脸解释一句，
“别觉得她无辜，她已经废了公司很多辆商务车了，屡教不改。”
周知绾说完，又端过果汁与几位拥上来的人周旋去了。
沈时洁突然想起自己神出鬼没现在不知道去哪儿的队友，从随行的小包里拿出了手机，屏幕显示谢汀怡之前确实给她电话信息轮流轰炸过。
“沈时洁”：你在哪儿？周知绾现在在会场，注意避开。
“我真的会谢”：已经走了
“沈时洁”：刚刚有找到主控室吗，我也被摆了一到，现在想想周知绾可能在那边派人蹲点了的。
“我真的会谢”：……
“沈时洁”：？你发一串句号是什么意思，不会刚好撞上人了吧？
“我真的会谢”：（微笑.emoji）
沈时洁哽住，寻思着谢汀怡这个昵称可能实在不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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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个人就回了公馆，各自回了房间。
沈时洁洗漱完瘫倒在沙发上，那双高跷把她的脚磨红了，茶几上放着关助理早些时候就送过来的膏药。
她眼神空洞了一会儿，然后叹气。
“哎呀，已经很晚了，今天莫非不复盘吗？”
系统的声音难得主动跳了出来，沈时洁之前一直有突发事件后反思的习惯，方便她对接下去一段时间进行布置和规划。
“第一次被人操纵把握在手里的感觉如何呀？”
沈时洁莫名感觉系统今天的声音里多了份欣喜雀跃、幸灾乐祸的味道，她也没多想，听到这话干巴巴地呵呵两声。
没天理了，这年头系统都开始主动蹦出来嘲讽人了……
“哎呀，不过好在现在的发展还算顺利，你已经来到了距离周知绾最近的位置。”
“一切都如同设想的那样，接下来只要牵制住她，事无巨细地把她的行踪、决策、想法随时告诉谢汀怡，你很快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目标了。”
系统今天似乎很聒噪，喋喋不休地感慨道。
沈时洁三心二意地听着，沉默着，她的脑子里依旧全都是晚上的情形。
“喂，我说，你这幅样子，不会是真的对周知绾有想法吧？”
系统终于发现了这个人似乎左耳进右耳出，怀疑着说道，
“她也就皮囊好看些吧，生性多疑蛰伏而动，说白了就是优柔寡断，只敢在暗地里偷偷小动作。”
沈时洁越听越不对劲，脸上开始露出狐疑的神色：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周知绾这么有意见？”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原书的意志”似乎一直都是保持着中性的立场，语气一直很平淡。
给人一种看尽沧桑、娓娓道来甚至是无悲无喜的感觉。
它自称是这本书最后的意志，邀请沈时洁过来是为了要让故事走向既定的正确终点，而现在……
系统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缓慢而惊异地再次出声，
“你这就已经开始完全向着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晚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