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面宿傩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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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倒霉，原本要献给那位大人的祭品和侍卫私奔了，于是你成了替死鬼。
为了防止祭品再次逃跑，上头下达了连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的命令。
你听着耳边蚊子嗡嗡的叫声，你突然很想笑。
于是你笑着笑着就哭了，你用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祭服，擦眼泪鼻涕。
你不想死，你比谁都惜命。
“心善的神明，请保佑梦子吧。”
你哭兮兮的说出这句话，从不信仰神明的你，也开始虔诚的祈祷。
那么会有心善的神明，来拯救你吗？
很快到了献祭的日子，你看着前面大排长龙的人群，你出现茫然的神情。
你转头问身边的女侍，女侍一脸的惊讶：“梦子大人不知道吗？那位大人好像不满上次的祭品，要求以后祭品数量必须增长百倍！”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女侍仿佛看穿了你的震惊，脸上带着歉意：
“忘记梦子大人是临时…”
你心里涌上一股难过的心情。
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怎样。
你被领到一个很大地方，身边都是和你一样装饰的少女。
高座之上好像有个人，但你离得很远，并不能看清。
随着一声令下。
上千个乌黑的人头，声势浩大，动作整齐的磕头跪拜。
“拜见宿傩大人！”
门缓缓关上，只剩下献祭的少女。
“未经允许，禁止抬头。”
突然你瞪大了双眼。
“嘶！”
鲜血飞溅在你脸上，刚才你右边还活生生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分成了两半。
你低着头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违令者，死。”
少女的尖叫充斥着你的耳边，与其伴之的还有男人愉悦的笑声。
你十分恐惧，但你不敢乱动。
不知何时，你耳边没有了声音，手边的血黏滋滋的，是要凝固的样子。
“咦，还有一个？”
你感到一股威压袭来，你看到一双沾满鲜血的赤脚，你咬紧牙关，甚至忘记了呼吸。
下巴感到冰冷，原来是男人用脚抬起了你的头。
你看到了那个名为两面宿傩的人。
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的天灵盖、脸颊延伸到下巴、鼻子、胸部延伸到肩部一直到背部、腹部、手腕都有环状的纹路。
他冰冷的眼眸，如同蝼蚁的看着你。
他像是思考一般抚摸了下巴。
然后对你说道：“清理好这里。”
你必须听话，因为你要活下去。
但当你捡起一根断肢的时候，你控制不住的哭泣起来。
一个叫里梅的人出现了，见到你还活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被他带走了，你重新见到了蓝天，然后喜极而泣哭晕了。
在晕倒的前一刻，你想的竟然是，还好活下的是我。
那她们该死吗？当然不是，但你向来是个自私的人。
要好好活着呀。
里梅把你带到了一个住宅，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你也不敢询问。
你被安排进了厨房，你不会做饭，于是里梅让你生火，你成了苟活下去的烧火丫头。
里梅平时话不多，为了苟命，你抱着多一话不如少一话的想法。相处了大半个月，你竟然和里梅说话的总数不超过十句。
你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成一个烧火丫头，半月前的那场噩梦被你故意的忘记。
两面宿傩这个名字，你是连一个字都不敢想起。
很晚了，你被里梅叫醒，里梅神情有些异样。
“里梅大人，找妾身有什么事？”
原来里梅只是叫你烧桶热水，但你心里有些湍湍不安。
当你提着热水送到里梅所说的地方后，你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因为你见到了两面宿傩。
与那日不同的杀戮不同，两面宿傩换上了白色的女性和服。
他合着双眼，一只手支头，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小憩一样。
没错，让人畏惧的鬼神，两面宿傩其实是人。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他似乎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自顾自开始脱起了衣服。
平时脑子不聪明的你，突然就明白了两面宿傩的意思。
放水洗澡。
你用手测试了下水温合适后，就想离开。但是两面宿傩叫住了你。
“过来搓澡。”
然而你活了十八年，从没有见过男性的身体，但在苟命面前，羞耻心又算什么呢。
你打起十二分精神，专心致志的开始给两面宿傩搓澡。
你心地隐约有个想法，两面宿傩喜欢听话的人，听话等于不会死。
给两面宿傩搓澡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很快你满头大汗，但丝毫不敢懈怠。
“宿傩…大人，水冷了，妾身再去为您添水。”
两面宿傩危险的眯起眼睛，你立马跪下。
那天晚上，你失去了一只眼睛。
不过好在你还活着。
两面宿傩不经常在家，你还有机会去学习如何在两面宿傩面前保住性命。
而最好的学习对象就是里梅。
你时刻观察里梅的一言一行，恨不得上厕所都和里梅一起。
在数次尾随后，里梅忍无可忍，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你紧张地捏着衣角。
最后直直地盯着他：“我想活。”
里梅看着你另一只空洞的眼睛，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蠢货。”
那天后，里梅会时不时提点你一番，尽管你已经很小心翼翼的伺候宿傩了，但你还是失去了舌头，和一只胳膊。
两面宿傩并不着急把你杀死，他似乎很喜欢折磨你。
这天两面宿傩又回来了，他嘴角扯起恶意的笑容
“倒个茶吧。”
平时唯命是从的你，没有动。
因为你已经没有手了。
“不听话要怎么办呢？”
“那就杀掉吧。”
你心如死灰，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以前不管两面宿傩对你做了什么，你都没在他面前哭过。
两面宿傩捏住你的脖子，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你杀死。他似乎觉得你哭的很有趣，他看着你一直哭。
你哭呀哭，哭的眼睛干涩，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似乎等你哭完了，两面宿傩捏着你脖子的力气越来越大。
“两面宿傩受死吧！”
两面宿傩皱眉，提着你的衣领闪开。
这个不知死活的咒术师，间接救了你。
在解决完麻烦后，两面宿傩似乎把你遗忘了，踏着大步离开。
你看到了里梅，不知到为什么，你突然有股冲动，你撞进了里梅的怀里。
已经不能流泪的眼睛，和失去舌头的你，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声哀嚎。
尽管没有声音，也没有眼泪。
里梅伸出手，拍了拍你的后背。
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年，你失去一只眼睛，一双手，和一只舌头。
你知道，下次两面宿傩再召唤你时，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年，你学到了很多关于两面宿傩的事。
他动怒时，会轻微眯起眼睛，遇到不喜欢吃的菜时，他会用手指在桌上轻敲。
他最不喜欢穿衣服，因为你经常看到他…。
他最爱看弱者挣扎的样子，也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
关于两面宿傩的一切，你都死死的记在心里。
里梅对你的态度开始变了，或许是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惜。
夜晚的月亮很圆，你用仅剩的一只眼睛仰望这月色。
记忆中那个人曾对你说：“期待下次见面，梦子要好好的啊。”
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蓄满眼泪。
一定要活下去。
我想见您。
从烂泥中拯救我。
善良的大人呀。
三天之后，你又被两面宿傩召唤，临走前，里梅给了你一个东西，待看清那东西后，你扬起微笑。
无声道出一句谢谢。
你不管里梅是何表情，你径直向前走去，你没看到里梅迟一拍向你伸出的手。
两面宿傩依旧高高在上，他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你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感知他的一些情绪。
你跪在两面宿傩的面前，但你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你开始亲吻他的双脚，犹如最虔诚的信徒。
在还没被那位善良的大人拯救时，你都是学习如何“侍候”人的。
你了解两面宿傩，也深知怎样会让他高兴。
自始自终你都没有抬头。
因为你知道，未经允许，禁止抬头。
你顺着脚背慢慢往上，你用你曾学过最好的技巧，去侍候这个男人。
突然两面宿傩捏住你脖子。
如同暴雨中，最后一片花瓣凋零。
你就是这样脆弱般的笑容。
你含着的一张纸条落下。
上面写着，宿傩大人，请让妾身服侍您。
两面宿傩松开你的脖子，胸膛的暗纹也随着主人而颤动，他在大笑。
他黑色的指甲顺着你的脸，轻轻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卑贱的奴婢，献上你的所有。”
你心里松了口气，今晚不会死。
你脑中一片浑乱，你很疼，从没有这么疼过。
听着你嘶哑的叫声，两面宿傩觉得少些乐趣，于是他用反转术士治好了你的舌头。
你哭的莺啼婉转，哭的楚楚可怜。
这很好的取悦了两面宿傩。
这场对于你来说，不堪的灾难持续了很久。
在你醒来的时候，两面宿傩早已离开，你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长出来了，眼睛也好了。
你看到在墙角有被扯落的红绳，那是里梅给你的。
你捡起了平安绳，紧紧握在手中。
你存在的性质好像变了，你拥有了很多首饰和衣物。
你其实长的很美，但你自己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外貌的。
直到那天你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你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
她身着月色和服，及腰的秀发倾泻而下。
你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好看过。
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精致绝美的娃娃。
春去秋来，又到了献祭的日子。
这次没有一个少女从他手中活下来，你闻着两面宿傩身上厚重的血腥味，强忍住想呕吐的欲望，低头侍候他。
他毫不怜惜的抓着你的头，你感觉自己的头皮仿佛都要被扯落下来。
如同浅滩的鱼儿，偶尔的海浪，让你得以呼吸。
你攀着两面宿傩的腰，你看到他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欢愉。
不知道为什么你心中突然诞生了一种感觉。
厌倦，他会厌倦你。
你不能死，在见到那位善良的大人之前。
那事之后，两面宿傩有些时候会留下来。
他把你圈住，把玩着你的秀发。
“疼…”
你娇呼一声，你知道每次过后，他的心情会很好，允许你放肆一些。
果然他不屑的冷笑，然后放开你的头发。
“弱小的废物。”
你躺在两面宿傩的臂弯里，转身轻舔他的耳朵。
“因为有宿傩大人，所以才这样。”
声音甜的像蜜，但你深深厌恶这样的自己。
有些时候两面宿傩会带你到外面，你看着狡黠的月光，生出滔天的罪恶感。
月亮在你心中，代表着那位善良的大人。
不能在月光下，你失控的哭了。
或许察觉你和往常不一样的哭声，两面宿傩停了下来。
他起身看你，眼中带着不耐。
然后一双大手捏住你的脸，让你无法发声。
如果不顺遂他的心意，你连想哭的权利都没有。
你只有流出不断的眼泪，这次两面宿傩似乎很不高兴，完事后他很快就离开。
只留下你一个人在屋顶，冷风吹拂着你的脸庞。
你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月亮，望了一夜。
还是里梅发现的你，他把你抱下来。
然后请了医师。
你身体好一些后，你见到外面的樱花开了，鬼使神差你走到树前，伸手想碰一碰粉色的花瓣。
常年不见阳光的你，手指在阳光如玉一般透亮。
是花香呀，你看到一只麻雀从院子里飞出去，连你也没发现你的眼中是多么羡慕。
你好像在这里呆了很久，久到你快麻木了。
里梅送给你一盆长寿花，你把它放在窗前。
看着它盛放又凋落。
两面宿傩已经不经常召唤你了，他带来了新的少女祭品。
你见过她。
鲜活，你是这样形容她的。
而你自己已经是一潭泛不起半点波澜的死水。
你轻轻抚摸着窗前的长寿花，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些欢喜。
三天后就是天神祭了，作为鬼神的两面宿傩也要接受贵族的叩拜。
你看到梅里忙上忙下，也想去帮忙。
“把这个送到宿傩大人房里。”
是一碗味增汤，你点头。
你敲了敲门。
恭敬道：“宿傩大人。”
开门的是那位祭品。
“雨生小姐。”
“梦子姐姐。”
一开口就知道你们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你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迹，她惊喜的看着你，你一惯受不了热情。
你把那碗汤递给她。
“呀…”
她没接稳，汤落在地上。
两面宿傩也被吵醒，他一脸暴躁的样子，然后把你俩都扔了出去。
“梦子姐姐，都是我的错，你的手没事吧。”
被烫伤的手，红肿起来。
“无事，不必自责。”
里梅似乎也没想到轻轻的烫伤竟然会恶化。
你上泻下吐，甚至有了发热的迹象。
里梅前来看望你，你俩相对无言。
他：“我送你的花，你照顾的很好。”
你微微一笑：“大概是因为是您的心意吧。”
里梅：“你的笑容很虚伪。”
你嘴角的笑意凝固住，把扯起的嘴角放下，面无表情道：“那您喜欢这样的我吗？”
里梅深深地看了你一眼，便走了。
天神祭那天，你逃走了。
你什么也没带走，你穿上了第一天来到这里的衣服，对于那里的一切你都感到恶心。
你不知道跑了多久，你累的晕倒过去，一家善良年迈的夫妇收留了你。
日子变得平静下来，你成了采桑女，在这样艰难又美好的日子里，你很开心。
或许这样一生也好。
你剪了个齐耳发型，也断去了和以往的联系。
只有午夜梦回时，你满头大汗的惊醒。
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抹去的。
你看着皎洁的月光，突然想起几面之缘的雨生。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想来是不好的吧。
你看到她的第一天，心里便萌生了罪恶。
这个少女可以彻底替代她。
于是你偷偷给她一些如何讨好两面宿傩的建议。
是你亲手把这个少女推进地狱的。
在你被烫伤后，你悄悄把药倒进了长寿花中。所以你的病情越来越恶化。
心细如发的里梅察觉到了你的计划，于是那天的交谈便是来敲打你。
你知道他喜欢你，无论是平安绳，还是长寿花。
果然他装作了不知道。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你听到门外有人叫你。
“自由，有人找你。”
你已经不叫梦子了。
前生是梦，后半生就让你自由吧。
你抹掉眼泪，笑着回道：“知道了，我马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两面宿傩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