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归期》东鸟

26、缘由

　　“夏依，你找我什么事啊。”杨采阳不耐烦地跟着夏依，一边走一边抱怨，“什么事必须放学了说，还拉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是真的找你有急事。”夏依停了下来，“是关于论坛上的那个帖子。”

　　杨采阳神色变得慌张，她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怎么了，什么帖子？”

　　夏依看着她的神色，跟她解释：“那个爆料我跟秦思淮谈恋爱的帖子，我希望你澄清一下，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什么啊。”杨采阳声音突然变大，急于否定，“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转身要走，夏依追上用手臂拦住她。

　　“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夏依知道事情已经是自己料到的更坏的结局，这是她故意的。

　　杨采阳一把推开她，破罐子破摔般地露出嘲弄的表情，“是又怎么样？”

　　夏依缓缓地放下手，渐渐皱起眉头。

　　“想知道为什么吗？”杨采阳撇下嘴角，眼神鄙夷，“因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虚伪做作，我看到你跟秦思淮待在一起就不顺眼。”

　　她不断地逼近夏依，“你也喜欢秦思淮吧，上次我让你递的东西，你根本就没有递。”她越说越气愤，“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往别人身上凑。”

　　她用手指不停地推夏依，夏依一把抓住，眼神中一片冰冷，“说完了吗？”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造谣我们。”

　　“对！”她抽出自己的手，突然笑了出来，“我告诉你秦思淮最讨厌跟他传绯闻的人，上一个女生已经丢脸地转学了，所以，你马上也会是下一个。”

　　“你以为你很了解秦思淮吗？”夏依觉得她有些可笑，“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如果是，我也不会因为他而转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偏执。”

　　“切。”杨采阳轻蔑地说，“那咱们走着瞧呗。”说完，又转身想走。

　　“你确定不澄清吗？”夏依没再拦她，在她背后平淡地说，“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你造谣的会怎么样？”

　　杨采阳迟疑地转身看着她，“你有什么证据？”

　　夏依气定神闲地把图片放在她的眼前，“你偷拍的图片。”她只是让她看了一眼就收回，接着说，“提醒你一下，刚才我们两人的对话我也录音了。”

　　“你!”杨采阳气得瞪大了双眼，她直直地指着夏依半响没说话。

　　夏依看着她气愤的神情，冷静地说：“我并不想事情闹得太僵，只要你在今晚十点前发个澄清，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我手里的图片和录音都不会发出去。”

　　杨采阳的语气变弱，她有些逞强地说：“我怎么相信你，我要是发了澄清，你再把图片发出去，我怎么……”

　　“选择在你，看你要不要相信我。”夏依不再说什么，她知道无论杨采阳相不相信，她今天晚上都会发的，“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夏依扭头一步一步往前走，没再回头。

　　她走过这个长廊，顿了一秒，走到跟来时相反的方向，她小声说：“我看到你了，秦思淮。”

　　秦思淮从她面前的门里出来，他关上门，“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知道。”夏依扬着头笑了笑，“我们从这往前走吧，也能出去。”

　　“放学的时候发现我的？”秦思淮猜测。

　　“对，我听到后面一直有跟着我们的脚步声。”

　　秦思淮点头，“挺厉害。”

　　夏依问他：“不是说我一个人来的吗，你怎么跟着我？”

　　秦思淮低头看着她，“不是不相信你，是怕坏人太坏。”

　　夏依看着他真诚地双眼，不争气的心跳声响得彻底，她侧过脸，小声地说：“你这样我会很感动的。”

　　“有多感动。”秦思淮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此时很想看到她的表情，他不再犹豫地摸了摸夏依的头，掌心触觉柔软，他看到夏依急急忙忙抬起的双眼，带着懵懂的纯粹，他的心里某一处也有些柔软。

　　“你干嘛。”夏依半响才躲过他盖在自己头上的手，手擦过她红透的耳朵，夏依的心“噗通噗通”地停不下来。

　　秦思淮比往常慢了一倍地收回手，他微微拢起五指，手指间的触觉仿佛还在。他右手掩饰性地放在嘴边，微咳了一声，还是这只刚摸过夏依头的手，一股花香萦绕在指尖，停顿了一会，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太好，就收回了手，他开玩笑地说：“看看你有没有感动哭。”
　　夏依：“我哪有。”

　　秦思淮嘴角的笑容格外分明，“没被欺负就好。”

　　夏依问：“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

　　夏依扬着下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并没有录音，这是我骗她的。”

　　秦思淮挑了下眉，“哦？”

　　“照片我有，所有我就诈她我录音了。”夏依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

　　秦思淮对她点头：“聪明。”

　　“还好这个无妄之灾解除了。”夏依长长地舒展了下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也不是太难解决。”

　　“嗯，是我连累你了。”秦思淮对她露出的笑容格外温和，在渐晚的黄昏里带着柔光，“多亏了你。”

　　“是谁刚给我说完过不要道歉的。”夏依停下步子微抬着头看他，责备他的话语。

　　秦思淮诚恳道：“我知道，她发这个帖子是因为我，对你是无妄之灾。”他站在夏依的面前背对着光，“我的责任，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夏依的眼神游入他深邃的目光中，她能感受到秦思淮承诺的重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为什么要为她开脱呢，你不用去承担所有的责任。”

　　夏依的语气轻柔，她看到秦思淮一直以来给自己担负起的太多的责任，“很多时候不好的事情出现，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就像你说的——坏人太坏。”

　　秦思淮静静地听她说，深如湖底的眼神中闪过几分不平静。

　　“我知道说着容易。”夏依的声音飘在变暗的夜空中，她抬头想到了以前，语气带着点点悲伤，“我自己就曾在别人伤害我的时候，觉得这是我的错。”

　　她又转过头，收敛起情绪，“我扯远了，只是想说真的、真的不是你的错。”

　　秦思淮：“嗯。”他舒了口气，“你说的没错。”

　　“我知道，我给自己的包袱太多。”他说，“好像这样才能让我的愧疚少一些。”

　　秦思淮看着她：“我现在真正在乎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受伤。”

　　在乎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问流露出情绪的源头，隐藏的事情不在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去过问。

　　“知道她说的那个转学的女生是谁吗？”秦思淮突然说。

　　“你是说，那个，有人传你们谈恋爱，然后你直接在论坛上说她造谣的？”夏依说，“赵梓凡？”

　　“嗯，我讨厌绯闻就来源于此，这个她说的不假。”

　　夏依：“其实，我有一次听到你们两个吵架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论坛上发那条了。”

　　“哦？听到了什么？”

　　这个情境在夏依的记忆里格外明晰，她曾用这件事不断提醒自己不去窥探他的生活，然而现在的她，不用去在意，因为她已经走入秦思淮的生活……她说：“大概就说她不要再传谣言，再跟踪你之类的吧。”

　　“这只是一部分。”秦思淮眼神晦暗，“她是那个指使别人，害死小咪的人。”

　　秦思淮的声音夹杂着冷风，“所以我很讨厌，我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本就忍耐她许久，没想到她竟然害死了小咪，那就让她最在意的光鲜又虚伪的外表一块埋葬，这是她应得的。

　　“你……是因为这件事转学的吗？”

　　“差不多。”秦思淮问她，“你想知道原因吗？”他嘴角带着冰冷的弧度，眼神深如湖底，湖底的深处蕴藏着刺骨的荆棘，格外危险，“你知道后，可能……”

　　“我想。”夏依平视着他不带任何犹豫，“我想知道。”眼神中带着直白的笃定。

　　秦思淮瞳孔一暗，“好。”

　　“杀害小咪的四个人被我打进了医院，躺了几个月，赵梓凡的造谣的帖子也是我找人发的，然后我就又把他们五个转到十三中的条件，跟我父母走了。”

　　秦思淮嘲弄着摇了摇头，“呵，我鲁莽又懦弱地逃走了。”

　　“你现在还这么想吗？”夏依忍不住凑近他一点，他觉得此刻的秦思淮太过寒冷，她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秦思淮静静地想着，“很久了，我早就接受了这件事。”他走在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上，“这是我以前找小咪的路，有太多的回忆，我现在走着，是开心的。”

　　“嗯，它一定想让你开心的。”

　　他们的脚步留在静静的夜色中，落下的一地枯叶，踩下沙沙的柔软，“它陪了我五年，让我有无数的回忆，我不希望最后剩下的只是伤心的、痛苦的。”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夏依宛然一笑，目光如净水般流淌。

　　秦思淮头脑中突然响起一阵琴声，他没有提及的重要一环，“你当时还帮过我，你知道吗？”

　　“我？”夏依很疑惑，她要是帮过秦思淮的话，她不可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