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家的日常探案集》朗白

7、我家保姆有点穷

　　一场家门口的爆炸，让陈塘警局颜面扫地，警局上下也因此而蒙羞。杨戬因为腿伤住院，可依旧不得消停，直至今日，已经是第五位了——

　　“嘿杨警官，你好，我是陈塘日报的记者，我姓孙。”来人友好的向他伸出手，杨戬勉强挤出个笑容，并没给以行动上的回复：“不好意思，我的腿脚不方便。”

　　“当然，腿脚不方便是很合逻辑的不握手理由。”孙记者不以为意的收回手，笑着揭露杨戬的抵触，“我知道，杨警官这两天见记者大概已经见得腻烦了，然而现在这种情形，与其缄默不言，还不如发声表态，您说是吧？”

　　杨戬绷着嘴唇，第三起发生在警局门口的袭击式爆炸案，让警方公信力一夜间一落千丈，陷入恐慌的市民们急切的要求警方给出说法，无形中便扩大了媒体的权限，最终导致了如今记者“审讯”警察的荒唐局面。

　　见杨戬没有反驳，孙记者自来熟的拉来板凳，坐到病床前，从胸前抽出一支录音笔在杨戬面前打了个转。

　　“不介意吧？我想做一篇个人视角的独家报道。”

　　“我说介意你就不会录了吗？”

　　“当然不会，我只不过顺嘴客气一下，客气一下。”孙记者笑嘻嘻的耸耸肩。

　　杨戬窝火的撇过头，孙记者把录音笔挂回胸前，摊开了电子文档：“那么，就从那位携带炸弹的女子出现在警局开始说起吧？当时您和谁在一起，正在做什么，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正在聊什么，还请详细说来。”

　　领口的褶皱里、录音笔的背面，一束不易察觉的红点正微微闪光。“孙记者”微笑着问着，杨戬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通过这支“录音笔”一字不落的同步传递至接收器的另一端——医院楼下的一辆火红的跑车里。

　　车里，哪吒单耳挂着耳机，手指在平板上快速划动，一目十行的过滤着媒体关于爆炸案的所有报道。

　　孙记者的嘴巴像长了机关枪，逼问起来突突突个没完，不一会儿便怼得杨戬口干舌燥。

　　“抱歉，能给我倒杯水吗？”

　　孙记者表示乐意效劳，待他一转身，杨戬就迫不及待的抓起手机，“啪啪啪”的发信息。

　　“你很焦虑呢，在联系什么人吗？”孙记者没有回头，却像脑后长眼睛似的预料到杨戬的一举一动，“怎么，爆炸时你身边有什么人失踪了吗？”

　　“没有！”杨戬立刻反驳。

　　孙记者点住下巴，坏心思的眯起眼：“嘛，反正爆炸前后的人数正在统计，杨警官就算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其实呢，倘若有人在案件发生后就消失不见，按照正常逻辑，那必然是心怀鬼胎吧？”

　　“听你在胡说！敖丙才不是……”

　　“啊，看来是真的了，”孙记者笑眯眯的递来水杯，“你那位叫敖丙的朋友，在警局爆炸过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对吧？”

　　++++
　　++++

　　啪嗒，一滴冰冷的水滴溅在白皙的脸蛋上。

　　片刻后，敖丙的手指动一下，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漆黑，眼前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敖丙转了转脑袋，属于地板的坚硬质感从脸颊传遍全身。敖丙咳嗽了两声，慢慢回忆着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警局的爆炸，买药，旅馆，以及黑暗中的偷袭者。

　　对了，偷袭者是……

　　“我如果是你，就会继续躺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头顶，敖丙睁大了眼，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彻底隔绝了视线。

　　敖丙咽了咽喉头，循着声音的方向道：“你不杀我吗？”

　　那人顿了一顿，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见过你的脸，而且我知道……你就是这次连环爆炸案的凶手。”

　　对方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是吗？那你倒说来听听，我怎么就是凶手了。”

　　“你不该将第三次爆炸案放在警局——这是你最大的败笔。”

　　“何以见得。”

　　“现场的警察一眼就能识出受害人所携带的炸弹，那是一种引线接受范围仅有百米的小型橡胶弹，也就是说，当时□□就在炸弹的百米之内。”

　　“那是自然，引爆器就握在那女人的手中。”

　　“假的。倘若身上真绑有炸弹，人们一定会对引爆器抱以十二万分的小心，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当场粉身碎骨。但是那名女性，从头到尾都没看手中的引爆器一眼。”

　　“她只是太过恐惧罢了。”对方不以为意。

　　“是不是因为恐惧，我想警局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会说明一切。”敖丙喘了两口息，道：“等到警方查看监控，他们就会发现，爆炸的瞬间那名女性根本没摁引爆按钮——是有人在别处引爆了炸弹。第一起、第二起案子，都是如此。”

　　“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

　　敖丙摇摇头，道：“百米之内的引爆距离，要求凶手每一次都得在现场附近。那么反过来想，为什么第三起爆炸会发生在警局门口？因为，只能发生在这里。”

　　因为，凶手就在当时的陈塘警局之内。

　　“那天，陈塘警局除了正常工作人员，为数不多的外来者就是几位记者，以及前两起爆炸案的目击人员——接二连三出现在爆炸现场的‘目击者’，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本人？”

　　说罢，敖丙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应。

　　对面的人微微俯身，敖丙紧张的屏住呼吸，却是脑后一松，蒙眼的黑布被拿了下来。短暂的迷蒙后，敖丙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三河路口李窘案中、和他一样被爆炸波及而受伤的一位目击者。

　　这是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两鬓少许斑白，身材高大，从外表来看，内敛的气质与坊间传闻的连环杀人魔没有半点交集。

　　也是这时，敖丙才反应过来，这人还是他买药的那家药店老板，只是那时自己神思混乱，居然没注意到这张熟悉的脸。

　　“你从药店跟踪我到旅馆……”

　　“是啊，”这人也不隐瞒，爽快的承认道：“毕竟你是警局中最早发现真相的人，若不是你和那名警官坚持指认谋杀，我也不至于急着把炸弹引爆，留下这么多破绽。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们呢？”

　　说着，这人的手指流连到敖丙脆弱的脖颈上，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敖丙定了定神，道：“你不会杀我。”

　　“是吗，我可已经夺去三条人命了。”

　　“但是，你原本可以夺去更多。”敖丙注视这个风霜满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三河路口，你一直等到我们转身后才引爆炸弹，第二起案子，同样是受害者离开澡堂独身上街后才引爆，只有第三起……若非你听到我和杨警官的对话，恐怕也没打算伤及那么多人。”

　　敖丙深吸一口气，“我们一直奇怪，为什么每一起命案的被害者都不曾求救，现在回想起来，因为你就在现场，就混在人群中监视他们、威胁他们。每一位受害者临死前都备受羞辱，而你却享受他们的恐惧，亲眼看着他们被炸成碎片——你在复仇，对吗？”

　　男人蹲下身，视线与敖丙平齐：“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

　　敖丙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回去，“如果你杀了我，那么你跟你所憎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道微不可见的光亮从男人的眼底闪过：“你知道他们的罪？”

　　敖丙当然不知道。

　　他只是推断出了凶手，尚未来得及找出动机。

　　“原来你不知道啊……”男人喃喃，下一秒，目光骤然发狠：“那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敖丙被男人一巴掌打翻出去，重重跌地，半面脸火辣辣的疼着。敖丙低低的抽了两口气，忽然察觉触手处一片发软，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灰白肿胀、两眼浑浊的脸。

　　这是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

　　尸体……尸体……

　　“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你。”男人蹲下身，大手扣上敖丙的脑袋，冷冷瞧着手下的人面对死尸呼吸逐渐急促，手足开始颤抖。

　　“在警局时我就发现，你似乎很害怕尸体，既然如此，你就和这死人好好相处一下吧。”

　　“不，不要……”敖丙的脸上血色尽褪，惊恐的想要逃开，却被男人反一脚重新踢到尸体之上。敖丙被迫与尸体脸挨着脸，惊恐的几欲晕厥，手足痉挛间，意志彻底崩溃。

　　“不要……我求求你……药……药在哪……”

　　男人无视敖丙的哀求，却往地上丢出一把匕首。

　　“你落在旅馆的那些药，我的确顺手拿来了两粒，只不过这间屋子太过狭小，我就只好把药放进这尸体的胃袋里，怎么样？是不是唾手可得。”

　　敖丙瑟缩着拼命摇头，绝望的捂住脑袋，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不杀你，药也留给你，接下来就全看你自己了。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再会来了。”

　　房门应声关闭，伴随着落锁的声音，隔绝一线生死。

　　一门之外的地方，男人给屋里的一人一尸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等你品尝过跟我一样的绝望，我相信你会做出跟我同样的选择。”

　　++++

　　++++

　　与孙记者一通谈话下来，杨戬精疲力尽，还没休息一会儿，警局的工作便接踵而至。关于这次的连环爆炸案，虽说有ZF那边接手，但是少不了还得警方配合。于杨戬个人来说，他也想亲手侦破此案，替受伤的同事和被害者们报仇。

　　只是这个节骨眼，敖丙却一直不见踪影。

　　杨戬第无数次拨通敖丙的电话，短暂的停顿后，得到的仍是提示关机的机器女音。

　　“这小子，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杨戬看天色见晚，穿上衣服就想离开，然而出师不利，刚跳下床就被前来查房的主治医生撞个正着——“杨警官，您这是打算去哪啊？”

　　杨戬“哈哈”的干笑两声，佯装无事的重新钻回病床，心虚的露出个头：“方医生，你上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来着？”

　　“最快也要三到五日，”方医生瞥了他一眼，照例开始检查他的腿：“别以为皮肉伤就不打紧，皮肉伤留下后遗症的简直不要太多。您就不要想着偷溜出去了，好好养伤才好重回岗位，我先去看看隔壁爆炸受伤的病人，临睡前再过来。”

　　“这里还有爆炸受伤的其他病人？”杨戬不禁奇怪。

　　大部分伤员第一时间便被安排在警局附近的附属医院，只有个别跑前跑后帮忙而导致耽误治疗的轻伤人士——比如他，才会因为附属医院爆满而被转送到这里。杨戬在这里待了两天，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这么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方医生一眼瞧出他的心思，不禁泼冷水道：“刚来的，不是警察，只是普通市民。”

　　那我也好奇……杨戬默默嘀咕。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杨戬约莫方医生已经查房完毕，这才鬼鬼祟祟的下床，摸到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的病人叫做【蒙复生】，杨戬愣了一愣，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这是第一起三河路案件的目击者，曾被警局传唤问话，那日警局爆炸时也在现场。

　　不过蒙复生的病房此时却没有人，窗户大开着，被子被掀开，床头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信纸。

　　杨戬摸摸被子，尚有温度，人大概只是去了厕所。就在杨戬打算悻悻离去时，不经意瞟见了那张信纸的内容——我有罪。

　　杨戬一个激灵抓起信纸，他没有看错，是“我有罪”，这是怎么回事？是新的自杀预告书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答他的，是一阵突然窜入全身的电流。

　　□□！杨戬瞬间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下一秒就像根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

　　病房的门轻轻合上，门后走出一人，五十往上的年纪，鬓发见白，目光平静，正是这间病房的主人，蒙复生。

　　蒙复生将杨戬搬上一架轮椅，戴上口罩，推着人悄悄离开病房。此时刚刚查房完毕，正是护士站最松懈的时候，蒙复生顺利拐入侧面的货梯，到达医院的露天停车场。

　　蒙复生把杨戬捆绑扎实，关入车子的后备箱，然后拿着杨戬的手机回到驾驶座。

　　此时天色昏暗，蒙复生不想因为手机亮灯而引起外面注意，决定先离开，也就是在这时，他感到了一丝异样。

　　有什么人在看他。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蒙复生立刻环视左右，此时的停车场空无一人，最近的一台监控录像也在五米外的拐角处，根本拍不到他这里。

　　是错觉吗？

　　蒙复生无意中抬眼，下一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视镜里，倒映着一双桀骜深邃的眼。

　　蒙复生第一反应就去抢车门，可是车门却应声反锁，同一时间后背的座椅猛然一推，将他死死卡在了方向盘上！

　　蒙复生惊慌不已，有人！他的车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如何？这种被人从黑暗中偷窥的滋味。”慵懒而低哑的男音自后座上传来，模糊着辨不出距离。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弭平你的罪孽。”

　　蒙复生一下子反应过来，惊骇转为愤怒：“你是‘海王’的人！？”

　　“呵，你不是已经把他们都杀干净了吗？”

　　“那你……”蒙复生彻底蒙了，既不是那伙人，又怎会找上自己，他并没有除此之外多余的社会关系。

　　似是看出蒙复生的不解，后座的人好心的贴近过来，属于活人的温热吐息穿过座椅传递到前者的耳根：“曾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你是个真正的复仇骑士，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你终究只是一个无能迁怒的失败者。”

　　蒙复生瞪大了眼，不可遏制的怒从心起：“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啊，8个月前的商场女童绑架案，那个因为营救不力而最终被歹徒撕票的孩子，就是你的女儿蒙萌。”

　　女儿的名字让蒙复生的呼吸硬生生一滞，刹那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警方查不出来是自然，毕竟你与‘海王’的所有恩怨都发生在网络上——谁能想到，被绑架的孩子父亲那时不仅找了警方，还花钱向一群年轻的网络黑客求助。”

　　“他们……该死……”蒙复生埋在方向盘上，牙根恨恨紧咬：“警方无能，而海王见死不救……他们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我女儿的所在，却故意不说，故意逗弄我，羞辱我……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我哀求他们，我在电脑前跪求他们……他们却不以为意，更可恨的是，他们还嚣张的跑去挑逗歹徒，结果歹徒以为自己暴露，情急之下就把我女儿给……你说，他们该不该死！该不该死！”

　　后座的声音没什么感情道：“低龄黑客一贯如此，何况你的求助还助长了他们的幼稚和自以为是。”

　　“哈哈……哈哈哈……”蒙复生低低的笑开，“你说得对，当我在公交车上给李窘绑上炸弹时，他居然说这只是一起意外，意外哈哈哈……那时我就知道了，他们从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更不提反省，既然如此，就让我教他们反省！用他们的命去反省！”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当你开始对警局的人下手时，就没有任何立场可言了。”

　　蒙复生止住了笑，声音忽而玩味起来：“对啊，我险些忘记了，还有两名不知死活的警察……你既然不是‘海王’的人，那只能是与这两名警察有关了。怎么，你是他们的朋友吗？”

　　似是终于恢复了冷静，蒙复生很快拼凑起种种细节，“姓杨的警官就在后备箱，你既没有在我下手前阻止，又耐心的在此与我对话，便是说，你的目标不是杨警官。那么，只能是那个人了……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旅馆，我曾从他的手机里听到过你的声音，原来如此，你是他的朋友吗？”

　　车厢里忽然陷入静默，窒息着隐隐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然而蒙复生并不打算维持这种静默——下一秒，屁股底下的座位猛然下沉，蒙复生抓住一隙脱身，举起□□看也不看的向后座捅去！

　　噼里啪啦的电火花中，蒙复生看到了火红的兜帽，和一只盖住整张脸的“微笑骷髅”口罩。

　　++++
　　++++

　　“叮——叮——”

　　急促的铃声响了数遍，才被人缓缓接起。

　　“喂哪吒！”电话那头的孙悟空难得喊他大名，语气中的急切显而易见：“你那边怎么样了！？”

　　“正常。”这一头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那你抓到凶手了吗？凶手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他开车逃走了。”

　　孙悟空生出一丝疑惑，但却无暇细想，暗暗松了口气：“听着，我按你推理的线索，在蒙复生所住小区附近的一家废弃加油站的仓库里找到了敖丙，他没有生命危险，等下就要送去医院。你可以放心了，我这边一完事就去找你。”

　　“……你那边有警笛的声音。”

　　“是啊，”孙悟空赶紧捂住话筒，快步跑到了安静处：“毕竟是绑架案，难免惊动了周围的巡警。反正你一向不跟陈塘警局的人打交道，我就给他们说明一下情况，放心吧，我这边很快就能搞定。”

　　不等那边哪吒再说什么，孙悟空就飞快的扣了电话，眉头随即深深皱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悟空懊恼的收回手机，重新跑回现场。救护车边，医护人员测量完敖丙的心跳和脉搏，冲警察点点头，很快两名警察架起浑身是血的敖丙，粗暴的把他推入一辆警车之中。

　　夜色里，敖丙的手腕上的手铐闪烁流光。

　　越来越多的警车呼啸着赶来，把整座废弃的加油站团团围住，有的保护现场，有的联络上报。

　　“是，一个活人和一具尸体，凶器当场就缴获了，凶手……敖丙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放心，我知道这消息不能公开，谁都料不到敖丙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立刻取消他临时顾问的身份，对，切不可让那群媒体知道……”

　　“敖丙的行为太过反常，我怀疑他还有更多前科，务必连夜调查一下他的资料……”

　　孙悟空穿过正在打电话的警察，看准时机摸到警车跟前，扒着车窗终于够到了敖丙：“喂敖丙，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负责看守的警察立刻推开他，但孙悟空灵敏的闪过了，又大声问了一遍。

　　就在警察打算对孙悟空动粗时，一直低着头的敖丙终于慢慢抬起了头。杂乱的车灯下，狰狞的血渍溅满了敖丙的脸颊、口鼻和下巴，敖丙整个人宛如地狱血海中捞出来的游魂，悲伤而茫然。

　　“对不起，孙先生。”

　　“我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