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镜像的两侧（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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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的方无深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第一招就朝沈德成的面部刺去，沈德成避过这一剑，冷笑一声：“原来如此，你与那李显月倒不是一个路数的。”
李显月上来还会迂回几招，哪像此人顾头不顾尾，一心要他命的模样。
问天折生实际上正是这种剑法。
它的出招核心逻辑，说白了就是剑即吾身，剑若未折，那便是双腿尽断，也要继续逼杀敌人。
什么章法、剑气、剑形统统靠边闪，能够直取敌方首级，就绝不只砍一只手。
这样的杀招使得前十式全是沈德成在防御，偏偏他想出招又没得间隙，这剑修仿佛上来就要决生死，招招紧逼，哪怕只是个金丹期，照样让他狠狠吃了他十几招。
此子才金丹期就有这等压迫感，若是和那李显月一样的修为，岂不是要斩他于马下。
沈德成愈发想要杀了方无深，但他浑身上下灵力充沛，且全是万鳞古蛇的灵力——万鳞古蛇的灵力对他而言宛若剧毒。
即便如此，在真正的修为压制面前，剑修也并不占便宜。
“够了。”
沈德成声如洪钟，巨大的压制力扛在方无深的肩膀上，宛若实体。
方无深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但他下一秒又挺直了膝盖，脊梁也直直地挺立着。
他并无惧意，虽死而不肯输了气势。
剑身架在脸侧，映出眼中滚烫的战意。
“再来。”
方无深说罢，非但没被这股威压压垮，反而迎难直上，这威压撕扯他的身体，雪白的袍子开始渗出杂乱的殷红。
他干脆将外袍褪去，利落的灰色中衣更显得他舞剑虎虎生风。
沈德成不再小觑这个剑修，方无深……天剑派方无深。
他终于隐约记起了他还是七绝城主时听到的传闻，那个修真界第一大派，天资极佳的剑修方无深，天才中的天才——
十分不巧，他最恨这种得天独厚的天才。
此子今日必要死无葬身之地，他要这方无深死得比那李显月更惨。
沈德成不再用那逗小孩似的木棍，双手捏决，眼底一片猩红，背后一对儿蝙蝠翅膀也煽动起来。
怎么看都不是正派人士。
沈德成似乎在积蓄什么大招，这边源源不断骚扰着李清聊的小蝙蝠飞到了沈德成那边，形成一个球将他环绕起来，整个石洞甚至都开始摇晃，他此时的声音愈发骇人。
“你们这些靠着宗门的所谓天才，我沈德成见一个杀一个。”
“凭什么你们有宗门，凭什么你们修炼快，我商贾之人就不配问长生？”
“是你们这些人夺去了我的七绝城，夺取了我本应有的修为！”
“李显月死了！你方无深也得死！”
李清聊听明白了，沈德成这是觉得自己被大宗门歧视了，所以才这样怨天尤人的，加上他又没有什么正经修炼途径，所以有了送上门来的万鳞古蛇，就找来什么偏方把万鳞古蛇囚禁了千年。
属于是病急乱投医的典型案例。
李清聊这会儿已经可以凝结七支箭，正琢磨着打断boss的演讲直接上手，却没想到方无深挺直了腰板和沈德成对话。
“你儿子沈妄和阿芙之间不也正是如此么。”
方无深清越的嗓音穿过这动乱的石洞传到李清聊耳朵里。
“七绝城——也就是万鳞城，当时所有人都看不起阿芙，不是么，”方无深道，“除了你儿子，还有谁看得上她呢？”
方无深向他诘问：“你看的上阿芙么？”
“你要阿芙和沈妄结亲，不也是为了阿芙身体中的万鳞古蛇么？”
沈德成怒：“你懂什么！阿芙害死了多少人！”
李清聊想起阿芙的记忆，愈发觉得沈德成这样的说辞不过是借口。
“照你这样说，阿芙首先害死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么？”李清聊道，“她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她都不忍心小乞丐饿死，她怎么愿意害死别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芙不过是发了一次善意，她运气不好染了疫病，就可以被人轻贱了……哪怕是沈德成这样自以为被“轻贱”的人，也可以看不起阿芙。
阿芙又是何其无辜。
“你这些都是废话，”李清聊冷冷地说，“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自私鬼，你恨别人有好的修炼资源，而你没有，所以你嫉恨那些大宗门的人，却还要说是他们看不起商人。”
“你不同情更悲惨的阿芙，反而利用她和沈妄的感情，为你的修炼铺路，”李清聊怒斥道，“你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明明只在乎你自己的死活，居然有脸大谈宗门之人看不起商人？”
“住嘴！”
沈德成怒气冲天。
“住嘴！”
“住嘴！！”
李清聊冷笑：“我偏不住嘴，你做了这些恶事，享受万鳞古蛇化出的秘境，靠着她的资源到了渡劫期，你实际上不就是在吸血么？你在吸万鳞古蛇的血——你这个又丑又坏的老蝙蝠。”
方无深忍不住侧目，他觉得李清聊果真是嘴皮子利索，当初在问月派能几句话拿捏那三个人精似的长老，如今几句话就把一位渡劫期的肺管子戳爆。
沈德成怒气更盛，石洞开始有坍塌的迹象了。
“你又是谁？”沈德成看着李清聊，如同看着一个必死的蝼蚁。
李清聊笑：“我叫李清聊，是你最恨的李显月的女儿。”
“好、真是好样的。”
他蓦然变得巨大，毫无渡劫期的花样，一巴掌就朝李清聊扇过去。
李清聊心道吾命休矣，耳边听到方无深大喊着她的名字，下意识就想找到什么东西隔绝这只恶心的大手。
于是，沈德成的手就停在了靠近李清聊不过半尺的距离，半分也移动不了。
李清聊等不到痛击，睁开眼看了一下，发现沈德成面部扭曲，却依然不能靠近自己分毫。
她伸出手试了一下，她和沈德成之间仿佛有一道——透明屏障。
她发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小木斧正在闪闪发光，显然是它刚才救了自己一命，这是什么保命外挂，居然会自己写代码？
沈德成显然也发现了：“你居然也有那本符文书！”
什么符文？
“你是指透明屏障吗？”李清聊惊讶地问。
她忽地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你是用透明屏障把万鳞古蛇囚禁起来的！”
妙啊，透明屏障和小木斧说白了都是篡改游戏代码的外挂，他们作为游戏内的土著，哪怕是即将飞升的万鳞古蛇又怎样，她也没办法改代码啊。
只有她李清聊，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当然不受这些代码的拘束。
既然沈德成无法攻击她，那就该她出手了。
滴水穿石亦有希望啊。
她的长风弓上凝出七支箭，随后精准地射向沈德成。
沈德成笑这不过筑基的东西也敢攻击自己，下一秒却被一只箭羽直直地划过了脸庞，鲜血流出，但伤口却无法愈合。
又是万鳞古蛇的灵力！
万鳞古蛇给了他们多少灵力啊！
她还有这么多灵力，为什么不肯借给我！——沈德成说不出究竟嫉妒还是愤怒，只是狠狠敲打围住李清聊的那层屏障，结果当然是白费力气。
惊才绝艳的方无深再度出手，他不必保护李清聊，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万鳞古蛇的灵力给他是为了叫他救自己的。
方无深丝毫不藏私，胸中有多少，他便挥洒多少。
若万鳞古蛇的灵力是对付沈德成的灵药，他就毫不吝啬地以灵力裹住池桃剑。
沈德成再也接不住他的剑。
方无深浑身浴血，沈德成损失更重。
他仿佛看见万鳞古蛇那双金色的蛇瞳，在悠悠然看着他，一如他囚禁她的那日。
万鳞古蛇说到：“你若需要，我可借你，何必要囚禁我？”
沈德成才不相信：“不会有人这么好，你只是诓我，想要骗我放你出去罢了。”
万鳞古蛇似是叹息，摇了摇头，闭上了她的眼睛，从此沈德成再也没见过那双金色的蛇瞳。
阿芙给小乞儿喂馄饨、万鳞古蛇坦然直言可以借他灵力……
眼前李显月的女儿，还有这招招致命的剑修……
统统在他眼前闪回！
但沈德成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只是输给了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
他也输给了万鳞古蛇。
沈德成实在接不住这些剑招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镜像的两侧（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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