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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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特别研究集团大厦外表是许多宽大的玻璃和单面透视镜，折反着阳光，构成漂亮的金波。金波最高的地方几乎和云融为一体，给经过大厦的云全都镶嵌一层金边。天空给这大厦晴空万里，它就报之以万丈金波。
人们不敢直视这耀眼的光，就仿佛不敢直视至高无上的神，只敢从微阖的眼睑间，透过睫毛偷窥。这景象确乎耀眼，白庚却不由得想到，到阴天，乌云密布的时候，这座大厦大概又会展现出另外一幅可怖的面目。
萧北递给他一条厚实而做工精良的黑带：“请白先生带上吧。”
白庚接过带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萧北一眼——昨天艾莉丝也戴着类似的东西。
萧北眨眨眼道：“商业机密。”
已经在抬手往眼睛上蒙带子的白庚点了点头。
记不清到底拐了多少个弯，电梯上了几楼，他只记得后来不停听到输入密码和ID识别的声音。
最后，他听到了机械碰撞的声音。
萧北轻声附在他耳旁说道：“不，不必紧张害怕，你将和我一起，欣赏一场——视觉盛宴。”
说罢，他冰凉的手探了上来，轻柔地扯开了白庚眼上蒙着的黑带。
光线并不明亮，却也并不暗，一切恰恰好，白庚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感，却还是不由得瞳孔微缩。
冰冷的房间，铜墙铁壁的环境，巨大的金色笼子，如同在豢养一只娇贵的金丝雀。只不过笼子上几乎数不清的铁锁和链条阐释了这金丝雀非同一般。而望向笼子中，里面关着的并非什么鸟兽，只是一个小女孩。
女孩的四肢被锁住，连接到笼子上方一个缜密的仪器上。仪器正滴滴作响，绿灯闪烁。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皮肤苍白，仿佛吹弹可破的皮肤下并没有鲜红血液的流动，嘴唇却是红润娇嫩的。
白庚看到女孩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向上，直达仪器，大概是女孩的头发。但走进几步才发现，那竟是一根根发丝一样细的导线，正运作着。时而有红色的光从上方的仪器，顺着导线飞速滑下，没入发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艾莉丝。
萧北满意地打量着艾莉丝，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她是不是很完美？我觉得她在这里的时候格外光彩夺目，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她的红润嘴唇不是人为填涂的色彩，如果她的发丝不是细密的导线，如果她的眼睛不充斥着木讷和空洞，她会是一个可爱机灵的女孩。但饶是如此，白庚嘴唇还是动了动，道：“……她很漂亮。”
摆弄机械零件的人通常会对缜密的仪器产生好感和难以言喻的喜爱，白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的心态，但这样的艾莉丝，似乎确实比昨天像人类一样活动着的她更令人震撼和惊叹。
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北微笑着，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商业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朝着悬挂着的女孩道：“艾莉丝，见到人怎么不打招呼。”
白庚一顺不顺地看着悬挂半空的女孩，似乎看到她的睫毛……动了动。
然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
随着浓密的睫毛上下翻飞，束缚住她手脚的枷锁咔嚓一声松开，艾莉丝敏捷如猫地跳到地上，单膝跪地，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举动。
艾莉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发出“咔咔”的声音。刚才流着光丝的导线已伪装成了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柔顺地披下肩头。她一步步走向笼子边，停下，冲白庚微笑：“您好。”
白庚静默了几秒，道：“你好，艾莉丝。”
“昨天你们相处的时间有点少，现在再聊一会儿吧。”萧北朝着大门走去，“白先生，今天中午我约了朋友，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白庚扫向他的背影：“却之不恭。”
好像他能不去似得。
萧北扭过头冲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空旷的房间内剩下白庚和艾莉丝两人，但白庚似乎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艾莉丝站在笼子内望着他，眨了眨眼：“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白庚没看她，走到一旁伸手扯了把椅子过来，在笼子跟前坐下，抬手看了眼表，“我猜十分钟，给你掐个表。”
“哦。”
艾莉丝失落地应了一声，回过身，走了两步。在白庚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已经蹭蹭两下，轻盈地跳到了笼子旁安装出的秋千上，两条细腿在高空中晃荡着。
“你是什么人，哥哥怎么会带你到这里来？”艾莉丝居高面下，几分骄傲散漫地看着白庚，“哥哥从来不带外人来。他怕我会遇到危险。”
白庚扬起一边眉毛。
面前这个艾莉丝与昨日的艾莉丝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昨日那女孩稳重的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今天却活泼的过分。
艾莉丝对他的反应并不满意，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尖叫起来：“你是谁！你是谁！！”
……熊孩子。
白庚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萧北的朋友。”
“朋友？”艾莉丝瞬间住了口，高兴地笑起来：“原来你是哥哥的朋友！”
“来这里的人不多，”她自顾自说下去，“而且他们都只来过一次。哥哥说他们不能保守秘密，所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再回来看我了。”
白庚漫不经心地搭腔：“是么，多远？”
“……”
艾莉丝很不高兴地盯着他。
“……”白庚平静地点点头：“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还是个精神分裂的非人仿生物。
“我哥哥特别厉害，特别聪明，对我特别好。”过了几秒，艾莉丝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哪家蛋糕店最好吃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哥哥知道！他每次都会买回来特别特别好吃的蛋糕给我，可惜我不能多吃。”
白庚：“多吃甜食不好，会蛀牙的。”
艾莉丝的脸又垮了下来：“我不会蛀牙的，哥哥说是因为吃太多东西会让人不清醒。”
在南头巷饿了十年的白庚面色冷静：“哦。”
“所以我平时很少吃东西。”艾莉丝荡起秋千来，看得人心悬，“今天大概也不会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啦。”
“不会么。”
“不会的。我很少出门……基本上没出去过。”
“那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来探望过你么。”
艾莉丝思索了片刻，眼睛一亮：“程斜哥哥有时候会来。他是唯一一个来了不止一次的人。”
白庚点点头。
看来这人和萧北还有艾莉丝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就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艾莉丝注视他几秒，又问：“你以后还会再来看我吗？”
白庚看了一眼手表：“这要看你哥的心情了。”
门口发出解锁的轻微声响，两人都抬头看去，见萧北站在打开的门口冲他们微笑：“走吧，艾莉丝，今天带你出去，我们和程斜哥哥还有白庚哥哥一起吃饭。”
笼子上的几道锁随即开始哗啦哗啦的碰撞，然后自动解开了。艾莉丝高兴地从秋千上一跃而下，欢快地推开笼子门，扑进萧北怀里。
“哥哥，你要带我去外面玩吗？”白庚听到艾莉丝的声音。
“不，艾莉丝，我们就在大厦里吃饭。”
艾莉丝有些失落：“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萧北轻轻拍了她一下，好像是安抚，又仿佛是警戒：“你不该在想这事上用太多时间。”
冰冷的铁门在身后合拢，白庚从他手里抽出黑带系上，淡淡道：“劳烦，带个路。”
艾莉丝牵起了他的手。
……
“白先生，你可以摘下带子了。”
白庚听到里面是餐具碰撞的声音，抬手扯掉了带子，和门口端庄肃立的服务生打了个照面，随后冷静回过身跟上萧北。
他们一路穿过众多桌席，来到最里面的一桌。桌子上铺着红丝绒桌布，旁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城市纵横交错的面目。一个男人正坐桌子边上，一手撑着脑袋，向外欣赏风景。
“程哥哥！”艾莉丝看到程斜，高兴地跑过去。
程斜仿佛早有预料，回过头朝着艾莉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艾莉丝！”
他从背后魔法一般变出一支红玫瑰，笑着递给艾莉丝，“喜欢玫瑰吗。”
艾莉丝高兴地接过玫瑰，放在鼻尖前，细细嗅了嗅，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状，用力点了点头。
程斜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萧北，笑道：“萧北，你来了。”
他视线转到白庚身上，笑容依旧温和：“白先生，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不等白庚开口，萧北在中间做了个“停”的手势，一只手绅士地比过白庚向程斜再返回：“白庚，程斜，程斜，白庚，好了，我们可以坐下了吗？”
程斜失笑：“不好意思，请坐。”
餐具发出轻响，服务员来了又走，说话声低的几乎听不见。
艾莉丝缠着程斜说这说那，心情似乎格外好，萧北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半晌朝着白庚抬起高脚杯：“白先生，敬我们即将趋于完美的杰作。”
白庚抬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今天晚宴你要带着艾莉丝去吧。”
“没错。”
白庚抿了一口红酒，撩起眼皮看他，语气平静：“那你未免太着急了，甚至来不及调试。”
萧北放下酒杯：“调试？不……她不需要什么调试，相信我，在人群中混迹就是对她而言最好的调试。她将和这世界上所有十四五岁的女孩一样跳舞，弹琴，说笑，一样无忧无虑。”
“真的吗。”白庚扫了一眼艾莉丝，“她如果已经能做到这些了，你为什么还要花二十个亿买我的思想？”
“因为她所想所作的还不够像一个活人。”萧北道，朝着大笑的艾莉丝看去，放轻了声音，“昨天的她，太过死板，太过平静，一举一动都只跟着我输入的指令……太容易让人看出破绽。而今天的她……”
他轻笑一声：“又太天真，天真的仿佛没脑子。”
白庚：“她本来就没有脑子。”
“那是在你来到之前。”萧北看向他，唇边挂着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笑，“从今天晚上往后，她将是这座城市……不，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最完美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将是标杆，典范，都将是完美无瑕的艺术。”
白庚望着他，良久，问：“她为什么会突然从昨天那样变成如今的样子？”
萧北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随后拿起刀叉开始切面前的牛肋眼：“这和你无关。”
“是吗？”白庚继续平静地望着他，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她能从沉稳变到活泼，是否也能从纯洁无瑕变到杀戮成性？你要把一个聪明人的思想加给她，却还给了她无坚不摧的躯体，到最后她如果超过了你，你还能否控制……”
“够了。”萧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不希望听到你再说这样的话，白先生，或是再质疑我的决定。请记住你的身份，你属于阿尔法，属于我，属于艾莉丝，你是世界上不存在的人，你附属于我们，就不该质疑我们的举动。”
“……”白庚静静看着他：“如果这一天真的会到来，你希望我站在阿尔法一边，还是你那边，又或是艾莉丝那边呢。”
话音刚落，惊呼声响起，一把银质餐刀从不知何处飞来，精准刺向萧北心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