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柴苓术草

28、争命

　　修炼之事，并不有趣，日复一日的吐纳灵气，化为己用，同样的曲子，一遍一遍的弹，烂熟于心，依旧要勤耕不辍。
　　长久这样不分日夜的修炼，心境极易出现问题，好在殷鄞入道之前，先修心境，才免了这样的情况出现。
　　而有一位长者手把手的答疑解惑，出问题的概率只会更低。
　　“师父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殷鄞枕在承音膝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按摩。
　　她在凡尘界便有头痛的毛病，那时候只能叫婢女为她按摩，心里面自然也偷偷想过此时的情形。
　　“师父收下我时，修为已至合体，她修为攀升极快，不日便要到达渡劫的瓶颈。”承音手上的力道合适，娴熟的为她按压头上的几个穴位。
　　“修为薄弱，又无师长庇佑，身后也没有家族，师父有一法宝，其中灵气富裕，且时间流速较外界快了数倍，我直到元婴后期，一直都是在法宝之中修炼。”
　　“而后便被师父带到各处秘境历练，修习各种法术，我晋升出窍之后，师父也到了渡劫的境界，不能再留在此界，她为我留了许多法宝，我凭此数次死里逃生，而后慢慢传出了承音的名号，而后，便没有什么艰险了。”
　　“至于那场浩劫，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或许是师父的机缘，或许是我杂念较少，天道允我借了山川之力御敌，而后才有了后面种种。”
　　殷鄞少见的做了梦。
　　像是恍惚间一般，见证了一位道长的一生，生来漂泊，心无杂念，一朝入道，几经生死，而后，道途顺畅。

　　洞府之中，似乎没了日月之分，承音同她一同闭关，看不见光阴的流逝，只知道修为迅速攀升。
　　再一次面临雷劫，殷鄞终于感受到了被天道青睐的感觉，她此次进阶，拜托了天地灵气的桎梏，大衍术生生不息，充实着她的灵府，天道不能借取之灵气不还的规则对她加大雷劫的强度。
　　然而，她也失去了用天雷继续淬炼身体的机会。
　　这些并不能算是全然的好事。
　　承音在琴峰设下了结界，遣散了门下弟子们，同她辗转各个秘境，只在她生死之际出手。

　　“师祖当年给了师父种种法宝护身，师父如今可什么都没有给我。”殷鄞识海之中翻江倒海，似有熔岩喷发，这个秘境被魔兽操控，将它便成了一处精致的陷阱，凡进入秘境之中的人都变成了它的养料。
　　殷鄞毁了它的肉身，却一时不查被它拖进它的识海，以身受重伤的代价，终于击杀了他的神识，秘境之灵终于清醒，才让他们有了养伤的地方。
　　“我还不算法宝吗？进可攻，退可守。”承音抚琴为她修补识海之中的创伤。
　　殷鄞发现，师父似乎脱离了宗门，慢慢的有了些别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不知是他本就这样，还是因为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承音轻声笑道，“宗门于我，并无深厚情谊，师父于我恩重如山，我总是要护宗门无虞的。”
　　“在宗门之中，我总是要符合仙风道骨的形象，哪怕我从前只是个伶人。”
　　“阿鄞何时变得如此愚钝？我若真的上善若水，如何教的会你那些权谋心术。”
　　殷鄞恍然，时间总是会不经意间改变什么，在修真界的日子久了，新的欢乐的回忆填补了那些旧的过往，以至于她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如今的师父瞧着更自在些。”话还没说完，识海之中的剧痛袭来，她痛的狠狠握住了声音的手腕，琴声断了。
　　承音抱住她，神识进入了她的识海。
　　暗无天日的汪洋，底下是熔岩喷发，空中雷云涌动，道道白练劈下，浪涛汹涌。
　　殷鄞的神识化身抓着一块木板，仿佛下一秒就被浪涛吞噬。
　　承音化身为鲛人，跃入海中，救起在浪花中浮沉的殷鄞，带她来到岸边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