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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红消香断有谁怜 ...

  •   侧福晋看我采的桃花可爱欲滴,遂吩咐我:“你先回去拿了这些做桃花糕,我突然想念那味道了。”
      我一回东四所直往厨房去,不料七阿哥怒气冲冲地站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不知所措,我请过安后退几步准备绕路而行,谁知刚一行动,七阿哥就猛然上前抓住我的手腕。
      不理解他那股隐忍的怒火从何而来,我不悦道:“七爷这是为何,还请放开手。”
      他不以为意,又犯起倔脾气,施加在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我疼得骨头都快裂开了,便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低声一吼:“还请七爷赶快放手!”
      见我生气,他面容更是愠怒,粗鲁地拖了我直往房里去,任我如何挣扎也奈何不了。他松手用力一甩,我随力摔到地上,桃花瓣散落一地。手掌磕破了皮,我仰起头不屑地看向他。
      “怎么,不是四哥或八弟,让你遗憾了?”他蹲下身,带有玩味地挑起我的下巴,冷道,“这可怎么好,我偏不会如你的意!”
      眼看他步步逼近,我忍痛撑着手往后挪,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无话可说。
      见我并不理会,他更是愤怒,轻轻使力转回我的脸,嗔怒道:“跟我就说不上一句话?冰糖梨汁,美人桃花,没有我,你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我扬扬眉,态度不好地回敬:“七爷高高在上,自然不会把我等卑贱的奴才放在眼里,所以奴才日子过得如何与七爷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他的不满让我后怕。
      果不其然,他猛地上前托住我的后脑,瞬时间把我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我始料未及,怔怔地眼看他迅疾吻住了我。被他箍得死死的无法动弹,我承受着他那如狂风般肆虐的吻,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在向我宣泄他极强的占有欲,还是另有他想?
      半晌以后,他依旧保持着积极的势头,而我已经开始缺氧。发觉我的不对劲,他立即停了下来,神色紧张。我如同溺水后重获空气般,软在他的肩头大把喘气。
      “哈哈哈哈!”把手搭到我肩上,他得意地一笑,“这样便不算毫无干系了,我和你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被他轻薄却生不起气来,我恼羞成怒地道:“只要七爷愿意,什么女人得不到?和七爷有肌肤之亲的,怕是可以挤满整个东三所。”
      “你这在吃味?”他坏笑不止。
      “谁吃味了?”我条件反射地回复一句,故意气他,“七爷与旁人有肌肤之亲,和奴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他轻轻一戳我的眉心,迷人的眸子泛满了光亮。
      “你这人就是爱口是心非。”
      见他潇洒地转身离开,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我揉揉酸疼的小腿,朝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别想让我原谅你!
      第二日下午,我坐在庭院里晒花瓣,小语子步履匆匆地走来。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七阿哥在耍花样,我可怜他道:“小语子,有什么事吗?”
      “这是爷给姑娘的。”他从袖里拿出一个红绸包着的长盒,笑呵呵地递给我。
      “我怎敢收七爷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小语子面有忧色地求我:“还请姑娘体谅体谅我,我家爷实在是——”
      “没关系,你直接拿回去,我保证七爷不会怪罪你。”
      他七阿哥把我方圆园当成什么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和我所想不差,小语子隔了一天后出现,这次他带来的是张字条。
      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我虽没读过这首诗,但根据学的语文知识多少明白点意思。反复品读得到答案,我跑回房间,在他的字条背面添下一句。
      不出两天,七阿哥拿了那张字条找我兴师问罪。当时我正在学绣荷包,见他火气冲冲地进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针线,好笑道:“七爷足智多谋,自然明白。”
      他在我面前晃悠纸条,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说不上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七爷既然明白,又何须奴才多说?”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他低下声音。
      “七爷做错了什么?”我冷淡地反问,“即使做错了,又何须得到奴才的原谅?”
      “前几日是我过于激动,我向你道歉。”
      难得听到他道歉,我几分意外地回道:“七爷就别折煞奴才了,奴才受不住。”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上次他盛怒之下轻薄我,当时我固然生气,也后悔与他走得过近,但事后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并不恨他。莫非我已经被他之前的种种行为感动到陷入了他编织的情网?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见我没有回应,他拿出上次预备送我的那个长盒,轻轻拨开红绸,长盒里摆放着一条饰有白色兰花的项链。
      “奴才不能收。”在他顺势便要把它戴到我的脖间之前,我抢先一步避开。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神情委屈似个小孩。
      “奴才此刻还愿意和七爷说话,不过是看在昔日恩情上,七爷既明知对奴才所做之事,就不能强人所难逼奴才原谅。”
      “你先收下这条链子,我不求你原谅。”他执意把长盒递给我。
      “七爷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不待他再说多话,我转身离开。
      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想想。

      眨眼已是三月初二,庭院的玉兰迎春吐放,洁白一片,万分旖旎。姑姑说玉兰花不仅可以泡茶,还可以煮粥、酿制糕点,夏天喝花茶有防暑之效,因此我送完晚膳后就开始打起它的主意。
      “檀溦,外面有人找你。”
      顺着菁菡指的方向望去,外头等着的是服侍六福晋的橘青。
      “橘青姐姐,出什么事了?”
      “你快随我去看看福晋!”橘青慌里慌张地道。
      之前听闻福晋不小心流产,身子一直没有好转,眼下一定是出事了!
      东五所断断续续传来哭声,如冥乐般回荡在死寂的皇宫上方。一种不祥的预感如电流袭击全身,我匆忙跑进房间,看见福晋毫无生气地合眼躺在床上。
      一听橘青通报,她依稀睁开眼来,嘴唇一张一合,却是出不了声。
      我跪到床前,哭声道:“福晋,您少说话,说话费力气呢。”
      状若单薄的玉兰花瓣,福晋面色惨白得瘆人,她恹恹一笑:“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我抑住行将滑落的泪水,勉强笑道:“有福晋挂念,奴才怎会过得不好。”
      见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我轻轻握住,努力微笑。
      “你……安然无恙就好……”
      “福晋想吃菊花酿么?”
      福晋无气力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有点想念,只是不知道……”
      “麻烦姐姐派人去趟东四所,厨房里有备下的菊花酿。”我回头对福晋一笑,“福晋若是日后想吃,奴才一定早早准备好,请福晋您一定要好好的,美美的。”
      “许久没听你说话……有点想念……”她浅浅一笑,如一朵清水芙蓉。
      很快地,我接过取来的菊花酿,示意旁边的人扶起福晋。
      “这是奴才取了去年的菊花做的,福晋尝尝,味道想来不差。”
      福晋微微抿了口,轻笑道:“你的手艺自是好的……你再给我念……念书吧。”
      “奴才这就给您念。”
      我从桌上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柔声念道:“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起性,所以事天也。”
      昔日情景渐渐浮现,眼眶不觉蓄满泪水。即要翻页之时,余光似乎瞟到福晋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定睛一看,福晋已靠在床头安然地闭上了眼。
      “福晋!”身后传来橘青哀嚎的哭声。
      噙满许久的泪水瞬间决堤泛滥而出,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春未尽,却已是花落人亡两不知!
      门外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猛然惊觉,慌忙站起来退到最后。
      “六爷万福。”
      六阿哥发怒地踢倒旁边的木凳,烦闷地一吼:“万福个屁!福晋呢?”
      橘青哭道:“福晋已经——”
      六阿哥面色微动,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只淡淡说了句“好好守着福晋”便扔下不管。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什么他能如此无情!
      兆佳福晋离世不到两天,宫里便传开了六阿哥续弦一事。侧福晋固然得宠,可身份不够,无法胜任嫡福晋之位,最终六阿哥选择了一位朝中重臣的千金。
      对他这种人来说,女人只不过是他为了满足权欲布下的棋子,谈何真心!只可惜了福晋,贤良淑德,却早早地香消玉殒。碧玉藤花佩还在,佳人却已消逝无影。

      前两天我去送宵夜,无意间听到十阿哥和侧福晋提及八阿哥。几轮对话下来,我听了个大概,原是和八阿哥的生辰有关。八阿哥和我也算有缘人,他生日我岂能不送贺礼?
      三月初十如期而至,我按捺不住喜悦一早起了床。先前我央求侧福晋带我一起去八阿哥的生辰宴,她当时一口回绝了我,而我秉承坚持不懈的家训,好说歹说试了几次,她拗不过我勉强松了口。
      东四所尚无嫡福晋,自然数他他拉氏侧福晋地位尊贵,她身为东四所的门面,绝然不能在妆扮上输人一头。半个时辰后,我随着福晋一行人来到西三所。
      上次来得匆忙没有好好打量,今儿一看,心下对八阿哥的喜欢又多了几分。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远处粉雪细扬,馥郁馨香,杏花开得正好。柔和日光下,小庭春院,雅致清幽。
      八阿哥躺在摇椅上休憩,见到十阿哥一展笑颜。
      “十弟怎么来得如此早,他们几个可还没有影呢。”
      “八哥生辰,十弟怎敢来晚。”
      “且不说他们,十弟不妨和我切磋几局?”八阿哥轻拍十阿哥的肩膀。
      十阿哥笑应:“八哥,这回你可不一定有上次的好运气了。”
      “是吗?”
      两位阿哥笑着往屋里去,侧福晋挑了个阴凉地儿坐下。我站在一侧伺候福晋吃茶,没过多久迎面走来一位衣冠楚楚的女子,眉目清秀,举止端庄。
      “都怪我忙着张罗,竟没注意到弟妹来了。”
      “八嫂可还忙得过来?”
      “爷的生辰向来简易,哪有什么要忙的,不过是瞎转转。”她引福晋来到石桌,盈盈一笑,“厨房新做了盘豌豆黄,弟妹尝尝。”
      福晋夹起一块品尝,点头称赞:“味道吃着确实爽口,我那儿的桃花糕也不错,八嫂若不嫌弃,哪日我遣人送来给八嫂尝尝。”
      “谢谢,难为你想着我。”
      “八哥是个文人,一切自是文雅不过。八哥八嫂一对鸳鸯,真是羡煞外人!”
      八福晋面色泛红,不好意思道:“许久未见,弟妹的嘴皮子功夫见长不少。”
      福晋瞥了我一眼,淡笑道:“那是八嫂身边没有个嘴皮子厉害的下人。”
      八福晋顺着侧福晋的目光望向我,见到我后意会地点了点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四阿哥和六阿哥抵达。怕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狠狠把头低了下去,只用余光注意周边。
      八福晋上前彬彬有礼地道:“四哥六哥可算来了,爷和十弟正在房里下棋呢,现在怕是要一见高低了。”
      “老八有你这个福晋,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六阿哥语气间满是轻松快意,看来丧妻于他而言小事一桩。今日一遭,使我对六阿哥恨意更深。
      四阿哥似乎留意到了我,淡淡道:“那我和六弟去观战。”
      见他们两人渐行渐远,我悬挂已久的心总算安全着陆。坦白说,我真的惧怕那个六阿哥!以他的人品,他见了我绝对会把我碎尸万段!
      刚刚姑且逃过一劫,而我能不能顺利回到东四所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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