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文澈

7、第7章

　　要提及自己所能知晓的医药圣手，流云绞尽脑汁亦只能想到一人，那便是他的师娘，司马三娘。而司马三娘人则在绝望山庄不问世事。

　　“宁公子？”

　　宁采臣一愣，转身回眸，有一佳人持伞颔首问好。

　　“芙姑娘。”宁采臣很快便想起来人身份，他手忙脚乱地从身后的书箱里找出一把伞递了过去，“上次还真的是多谢姑娘赠伞，还有那一碗面。”

　　“宁公子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阿芙伸手接过伞，她将视线移到宁采臣身边的小倩上，“看来宁公子是得偿所愿了。恭喜宁公子，才子佳人，实属相配。”

　　宁采臣腼腆一笑，他随即想起了另一件事，“黄姑娘婚期可是近几日？”

　　“那新郎官，是个福薄之人。”

　　“福薄？”小倩不解地重复这一词。

　　“新郎官不是已寻得良药，不日即返吗？”

　　“既是良药，那自然求者众。他一人又如何能敌数人？能回来见鹂儿最后一面，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那这位黄姑娘，她一定很伤心。”此刻的小倩，感同身受。

　　“黄姑娘，她还好吗？”痛失挚爱，一定很难受。宁采臣此刻心里也在替对方难过。

　　“说好也不好，不好也好。”阿芙幽幽一叹，“遭此变故，纵然有先前的灵药，可也支撑不了多久。我亦只好外出寻各方名医灵药。”

　　“既然如此，那姑娘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诸葛流云很热情地提出建议，“我师娘她医术相当高超，说不定她真的有法子帮你。”

　　“是啊！芙姑娘。何况你和我们一起，一路上也多一个人照应。”宁采臣是真的担忧她路上的安危。何况，若是司马三娘能解自己身上的毒，那么区区心疾亦不在话下。

　　面色松动的少女终究是点了头。

　　七夜往池塘边上走去，果然，他见到正在投喂水池中鱼的身影。“怎么今日这麽早过来喂鱼？往常这个时候，你不是在老师那和他探讨学问吗？”

　　也不知道何故，他带回来的这个鸟妖，倒是和自己师父镜无缘一见如故。

　　黄鹂依旧往池中投掷鱼食，并不回首，“总是对着他也甚是无趣。”

　　“已经觉得魔宫无趣了？”

　　黄鹂停下投掷鱼食的动作，“我想去人间。”

　　“人间？”七夜一愣。

　　“我想，见见人间烟火。”

　　一样想前往人间，她却和小倩所想要的并不一样。

　　因为，我便是在人世间化形的黄鹂啊！

　　七夜也突然想跟着她，去见见这人世间的烟火气。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阴世幽泉现世。

　　伴随着阴世幽泉现世的，是大量的魔气。而这些魔气对凡人来说，是一场浩劫。本来阴月王朝可以束手旁观，可是镇压着阴世幽泉的是莫邪宝剑，七夜的母后，阴月太后想要那把剑。

　　阴月王朝有所动向，玄心正宗亦不落于人后。

　　“前方为何如此吵闹？”端坐在马车中闭目凝神的金光皱眉询问。

　　“好像是一只小妖。”回答他是在前方为其驱使马车的玄心四将里的女将朱雀。

　　尽管闭着双目，但是金光还是听到了马车外的鸡飞狗跳，甚至是朱雀亦被引得离开了马车。

　　马车中的金光睁开双眼，手中拈诀，正欲将那擅自闯进来的小妖给消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在那一瞬，仿佛时间倒流。

　　“小光！”背对着阳光，坐在窗栏往屋内探头的少女笑意嫣然。

　　尾随着宗主汇报阴世幽泉和阴月皇朝动向的朱雀一眼便见到坐在马车里挤眉弄眼的小妖精。而让这个小妖怪模怪样的，是一个人族的小孩子，一个站立在屋廊下，脸上尚且带着泪痕的小男孩。那个小孩子，全神贯注地盯着马车内的少女，噗嗤一声笑了。被家人寻来的他，临走时还不忘朝那小妖挥挥手道别。

　　黄鹂高兴地伸手托腮，真好，有家人来了。

　　朱雀偷偷瞄了一眼宗主，宗主依旧是面无丝毫波澜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也不知道为何，宗主他对这小妖特别优待。

　　“宗主，这小妖要如何处置？”同为玄心四将的青龙开口了。

　　“暂由本座看管她一段时日。”金光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波动。那日，他还是下不了手，因为那张脸，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

　　你不怕我杀你吗？

　　怕啊！怎会不怕？

　　那你怎还敢这般在我面前随意？

　　因为即便我怕你也于事无补。那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选择让自己更舒服的方式？

　　你会怨恨我杀你吗？

　　说不怨，你信吗？没有怨恨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站在你的立场，你要杀我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你真的要杀我的时候，可不可以给个痛快？我怕疼。

　　此刻的金光无比清晰感觉到，自己终究是一个人，心中始终有着眷恋。

　　是自欺欺人也罢，今日不知明日事，或许明日便是自己的殒命之时。可在此之前，他想再见到她的笑颜，想听到她的声音，想，见到她理应安好的模样。

　　“你一点都不像妖。”
　　朱雀看着和小女孩挥手道别的小妖，终究忍不住开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妖。说实话，会逗弄人类崽子的小妖真的是她第一次见。

　　黄鹂放下道别的手，“那要怎样，才算是一个妖？”

　　被问倒的朱雀一时语塞，“这我也说不上，我又不是妖。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就像个人似的。”

　　“年纪小小就经常板着脸，可是很容易长皱纹，成为老婆婆哒。”黄鹂忍不住伸手去抚平朱雀眉间的皱痕，“明明脸蛋这么可爱，却老是把自己伪装得老气横秋，着实有点浪费这张脸。“

　　金光望着不远处和朱雀说话的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端正在和朱雀说话的人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把视线移了过来。左手拿着一只用草编织的小鸟，她歪头微笑，靠近脸颊的小鸟也做了个点头的姿势。

　　金光想笑，但是他压抑了下来。

　　“怎么了？”朱雀对她忽然间的沉默很不习惯。

　　“他怎么不笑呢？”看到金光转身的动作，黄鹂有点沮丧，重新盯着自己手中的鸟，“是不是你的问题？他直接甩衣袖走人了。”

　　“他？”朱雀还是不明所以。

　　“我还是做个新的算了。”黄鹂暗暗给自己打气，草编不行，那这次做个胖胖的小鸟，用布来做。

　　布置好人手埋伏阴月皇朝的圣君，金光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她现在，在做什么？”

　　回答他的自然是朱雀，毕竟玄心四将就只有她一个女将。日常多为她看管。

　　“禀告宗主，这小妖不仅没想过逃，也没有任何异动。甚至最近，她就像平常百姓人家的姑娘家般，埋首于女红。”

　　埋首于女红？
　　金光有点想像不到这页面。但他很快便知道那女红是什么。

　　看着马车上的布制玩偶，金光就感觉得到自己被气得七窍生烟。

　　“是不是很像你？”黄鹂她举着手中，拥有着大大鹿角的可爱版驯鹿玩偶笑得一脸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