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赴宴 ...
-
11月的最后一天，是个周五。
高中二年生的伏黑惠放学回到家里。不同于一般的高中生，迈进家门，是女佣接过了他的书包。紧接着，管家领着他去往早已备好汤浴的浴室，为他打理头发的男仆也已经等在那里。伏黑惠旁若无人地脱下了校服和衣物，轻车熟路地钻到温度正好的浴池里去了。他靠在浴缸的边缘，闭上眼睛，任凭男仆摆弄他的头发，看起来像是一个在学校里打完棒球精疲力尽的小子此刻躺在浴缸里呼呼大睡。
伏黑惠确实睡着了，但不是因为棒球，只是因为上学累了而已。高中的知识已经变得有难度了，对于每天学习时长不足的伏黑惠来说，只有在课堂上的时间极为专注，才能跟得上进度。脑力运动让他疲倦，然而为了平衡白天与夜晚的两种生活，他也学会了用最短的时间恢复精力。
男仆跪坐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失礼了。伏黑惠就知道他要自己的头发进行一系列复杂的操作，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睡着了。
20分钟后，伏黑惠精准地睁开眼睛，虽然眼神中的困倦还未消散，但是他知道他该醒了。
打理头发的男仆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只有管家站在一旁温和地等着他。伏黑惠从浴缸里站起身出来，管家就为他披上准备好的浴袍。
伏黑惠又走进另一个房间，那里放满了西装、燕尾服，配饰和皮鞋——这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穿好衬衫，打好领带，管家又为他换上熨烫好的昂贵西装，为他梳理头发，在他的胸前叠上精致的丝巾。最后选了一块显得不那么成熟但仍然与伏黑惠年龄不符的手表。当女佣最后为伏黑惠穿上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后，伏黑惠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西装革履的自己，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变成了——禅院惠。
走出别墅的大门，庄园里已经停着一辆带有禅院家纹的黑色汽车。司机为伏黑惠打开车门，伏黑惠刚准备迈进后座里，忽然意识到今天还没有跟管家先生说话。
伏黑惠是个好孩子，而不和管家先生说话是不礼貌的。于是他直起身，对几米远之外的管家说道：“崎内先生，今天辛苦了，我晚点回来。”崎内管家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了，甚至是慈祥地看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我等着少爷您回来。”
伏黑惠这才上了车，汽车发动驶出了庭院，院内的管家众人纷纷鞠躬送行。禅院家纹的铁制大门开了又关，大门关闭时落下一道复杂繁琐的机械锁闭合的声音。管家仍站在那里还没有回去，他看着汽车在黑色大门的缝隙里快速地变小，今天它将驶去东京银座。此时天空阴沉沉的，明明是傍晚，太阳的余晖却丝毫透不过云层，昏暗得令人担忧。不知为什么，管家总觉得少爷像是离开了一个牢笼，又要走进一个更大的，名为权力的牢笼。
那名为伏黑惠穿鞋的女佣不知何时走到管家身边，她没有看管家，只是站着和管家一样目视着远方。半晌，直到视线之内看不到车的影子，她才收回目光，慢慢地对管家说：“伏黑少爷真的很尊敬您啊。”管家仍然没有收回目光，听见女佣的话，他点了点头：“伏黑少爷，是个好孩子啊......”老管家叹息一身，转身向别墅走去。
等到别墅的大门关闭后，忽然吹起了一阵强风，掀起庄园的栅栏上攀附着的蔷薇丛一阵响动。天空中也隐隐有雷鸣响起，这是快要下雨了。大门旁的警卫仍然尽忠职守，没有人在强风中移动一步。他们胸前的禅院家徽与大门上的暗自呼应，衬得他们的神情都显得坚定又自豪。
***
坐在车后座上的伏黑惠又闭上了眼睛，他要抓紧时间再睡20分钟，不然可没精力应对待会儿的场合。伏黑惠是真的觉得疲倦。他上的贵族学校为了保证升学率，在高二就会教授完所有内容甚至还会加大难度来应对大学的专门考试。伏黑惠自认智商正常，但是一时间也不能理解高中生为什么要学微积分。自从开始接触微积分，他就开始听到班级里的一些同学抱怨课后还要请家教了。自己有多久没和家教先生见过面了？伏黑惠不由得心里苦笑地想。
车外已经开始下雨了，雨不小，是秋冬里罕见的大雨。司机早已调好了车内温度，在隔音一流几乎没有震感的宾利汽车后座上，伴随着窗外隐约的白噪声，伏黑惠再次睡着了。
司机通过对讲机小声地报告了已经接到了人。后视镜里的伏黑惠乖顺地坐在后座，就像先前无数次一样，歪着头打瞌睡，像极了放学后硬被家里人送去上补习班路上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睡颜，司机几乎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换成那熟悉的职业表情。他开得又缓又稳，打算在宴会开始前的10分钟到达目的地——那样伏黑惠就能多睡一会。
看到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慢慢地，四周再也不见低矮的建筑。汽车逐渐驶入中心城区，驶入了银座。夜幕降临，即使是大雨天气，街上仍然有各色各样的行人。就像大雨驱赶不了行人，雨水也浇不灭霓虹灯的虚拟火光，强风也掀不起这座城市的层层伪装。
宾利车跟着前面一辆出租车驶过一个堵塞的十字路口，汇入了同一阵纷乱拥挤的人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赴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