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蒙尘》缤纷泡沫

5、第 5 章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塞西莉娅被这声咆哮吓坏了，她和哥哥伦斯特对望了一眼，紧抿着唇，深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才敢转过身去。

　　果然，这声咆哮出自现任坎贝尔伯爵雷诺德·坎贝尔之口。

　　坎贝尔伯爵雷诺德一副旅人打扮，风尘仆仆，刚从王国北部的卡里特郡赶回来，想回家好好休息，没想到碰到了自己胆大包天逃课的儿子。

　　“伦斯特，我本以为你是个成熟的男人，”坎贝尔伯爵紧皱眉头，望着那双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绿色的眼睛，“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父亲，我……”

　　伦斯特来不及辩解，坎贝尔伯爵就接过了男管家盖鲁拿过来的鞭子，像一头喘着粗气的野牛，“伦斯特你给我跪下。”

　　塞西莉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边小声叮嘱兰登，“快去叫母亲过来！快！”

　　另一边上前去拉住了坎贝尔伯爵的手臂上，她摇了摇头，神色哀戚：“父亲，不！”

　　“放开！塞西莉娅！”坎贝尔伯爵甩开了她的手臂。

　　处罚开始，那黑亮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伦斯特的背，血丝从背后渐渐溢出。

　　塞西莉娅撇过头去，不忍心看这残忍的一幕，她一个不信天主的人都开始祈祷，巴望着兰登快把母亲带来。

　　可能是塞西莉娅的祈祷被听到了。

　　莉莎·坎贝尔快步进了大厅，挡住伦斯特，嘶吼着：“你是想要我的命是吗？”

　　“哼，慈母多败儿。”坎贝尔伯爵收住了鞭子，摇着头，“你的宠溺会破坏他的前途的。”

　　塞西莉娅没想到母亲和父亲会这么突然吵起来。

　　她心里又开心又酸涩，两种念头交织着。

　　哥哥得救啦！

　　母亲总是偏爱哥哥！

　　不，不能这么想！

　　而争执还在继续加剧

　　“你好好看看，我的儿子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伦斯特的背上几道交错的红色鞭痕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坎贝尔伯爵把头扭过一边去，沉默了。

　　“我书房里有药。”

　　安静地待在母亲怀抱的伦斯特一脸拒绝：“不用了父亲，母亲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父子俩都要面子，谁也不肯低头。

　　当然，最终还是当儿子的获胜了。

　　“行吧，那你就在家好好待着休息！”坎贝尔伯爵留下一句软和的话，脚步急促，上了楼梯。

　　坎贝尔伯爵夫人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拍了拍自己的儿子：“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

　　“母亲！我痛！诶呦呀！”伦斯特耍无赖似的，其实压根没拍到伤口。

　　可把坎贝尔伯爵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安慰。

　　“其实不痛！”伦斯特笑嘻嘻地说。

　　坎贝尔伯爵夫人看着自己儿子那得意洋洋的傻样，本来又想拍一下，但想到伦斯特身上的伤，手就停下了，在半空中落下。

　　站在一旁的塞西莉娅揪着裙角，温和的微笑中带着几分酸涩地看着母亲和哥哥的互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落寞。

　　兰登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握住了她的揪裙子的手，塞西莉娅抬头一看，对着兰登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用口型说“我没事”。

　　房间内，帮着家庭医生处理伦斯特的伤口的塞西莉娅嗔道：“哥哥，你实在太胆大了！”

　　又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母亲也是，怎么突然和父亲吵起来了？”

　　“我的好妹妹，你别念叨了，念得我头都疼了。”伦斯特扯出一个求饶的搞怪表情。

　　“我好心照顾你，你还倒打一耙，”塞西莉娅瞟了伦斯特一眼，“而且你被打的是背又不是头！”

　　“好好好，是我错了！”

　　塞西莉娅见好就收，帮伦斯特捻了捻被角。

　　“你好好休息！”

　　………………

　　当天晚上坎贝尔家的餐桌上好不容聚齐了人，可因为坎贝尔伯爵和夫人的争吵，气氛低沉，席间无人说笑，就连上菜的女仆都放慢了动作，轻柔地进行摆盘。

　　坎贝尔伯爵夫人放下刀叉，突然开腔：“塞西莉娅，听麦顿太太说你最近表现很不错。”

　　又顿了顿，“你可以去参加布拉德利家的舞会了。”

　　塞西莉娅努力克制着口气里的兴奋，“好的，谢谢母亲！”

　　终于不用被锁在家里闷着学礼仪了！

　　只有天知道，塞西莉娅此刻的心情，她要乐疯了，要不是在餐桌上，估计她能大笑不止。

　　“塞西莉娅最近要去参加布拉德利家的舞会了？”坎贝尔伯爵突然开口问道。

　　不会吧？好不容易过了母亲这一关，父亲不会还要阻止吧？

　　“是的。”塞西莉娅谨言慎行，以免说多错多。

　　“那我和你一起吧！”

　　坎贝尔伯爵又扭头对着伯爵夫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莉莎，你想去吗？”

　　坎贝尔伯爵释放了信号，又欲盖弥彰。

　　“我是觉得你在修道院修行太久了，需要好好放松，这次布拉德利家的舞会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伦斯特用手肘碰了碰塞西莉娅暗示，对她露出了一脸坏笑。

　　看到伦斯特小动作的坎贝尔伯爵夫人瞪了他一眼，转头和丈夫回话：“好的，伯爵！”

　　当着孩子的面坎贝尔夫人就算还在生气也不好拒绝，果然同意了。

　　最后坎贝尔伯爵一锤定音，“那周五我们三个就一起去吧！”他又咳了咳喉咙道：“伦斯特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个插曲过后，餐桌上低沉的气氛一扫而光。

　　塞西莉娅和伦斯特谈天说地，被伦斯特讲的故事吓得一惊一乍。

　　坎贝尔伯爵夫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和坎贝尔伯爵缓缓交谈。

　　…………

　　时间一转而逝，周五如期而至。

　　带有盾牌和狮子图腾的马车抵达了布拉德利伯爵口中的地方。

　　“愿你不要怪罪我们的不请自来。”坎贝尔伯爵和布拉德利伯爵寒暄道。

　　布拉德利伯爵神色夸张，笑容可掬，恭维：“怎么会？！您和伯爵夫人的到来是我的荣幸！”

　　他又对塞西莉娅发出邀请

　　“美丽的坎贝尔小姐，请问您是否可以和我跳今天的开场舞。”

　　“当然可以！”

　　在父亲眼神暗示下的塞西莉娅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总有人和坎贝尔一家打招呼。

　　大厅内金光灿灿，弥漫着财富的味道。上流社会的贵族们交杯换盏，享受着酒精的快乐！

　　布拉德利伯爵站上台子，拍了拍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让布拉德利伯爵飘飘然然，大声宣布：“各位，今天有幸我们欢聚一堂！让我们一起享受当下吧！”

　　“享受当下！”

　　“享受此刻！”

　　此起彼伏的迎合声与酒杯碰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舞池乐队里的钢琴手和管弦乐乐手开始奏乐，塞西莉娅和布拉德利伯爵滑入舞池，翩翩起舞。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布拉德利伯爵的手搂着塞西莉娅舞动，眼里满是真诚，夸赞道：“坎贝尔小姐，你的舞步真是曼妙无比。”

　　“伯爵大人，您这是在悄悄夸自己呢。”

　　“为何这么说，我可是诚心夸您的呢！”

　　塞西莉娅舞步轻快，冲布拉德利伯爵调皮地眨眨眼，皱着鼻子，假装一脸苦恼。

　　“没有您的配合，我怎能跳出如此曼妙的舞蹈”

　　“哈哈哈，塞西莉娅，请您允许我那么叫您，”布拉德利伯爵的圆脸，“您不仅美丽还充满了风趣啊！”

　　这一曲舞蹈改变了塞西莉娅对布拉德利伯爵的看法。

　　他年轻的圆圆面孔突然变得可爱，变得如此可亲可敬！

　　“对了，您不是说约瑟娜王后对这次舞会也感兴趣吗？”

　　布拉德利伯爵用手指嘘了一声示意塞西莉娅小声一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神神秘秘道：“王后正在后面的休息室里，她怀孕了！”

　　塞西莉娅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布拉德利伯爵。

　　“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您呢！”

　　确实，布拉德利伯爵身为王后的侄子必然比她要清楚王后的身体状况，更没有必要骗她。

　　不过，如果约瑟娜王后诞下王子，王国就有了男继承人了，第一任王后的女儿凯瑟琳公主就不再是第一继承人了。

　　塞西莉娅恭贺道：“这可真是件好事情！”不过对布拉德利家来说是好事，对凯瑟琳公主就未必了。

　　布拉德利伯爵神情严肃，“您得向我保证，在王后公布之前不可告诉别人，包括坎贝尔伯爵和伯爵夫人！”

　　塞西莉娅同意了布拉德利伯爵的保密要求，在她看来这件事情迟早要公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的，我保证，您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忽然乐队停下了演奏，一阵喧哗从人群中来，不断有人发出惊呼

　　“王后来了！”

　　“是约瑟娜王后！”

　　“王后亲临现场了！”

　　塞西莉娅踮起脚尖，好奇地张望，想仔细看看这位王后，却不料前面的人群实在太密，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个脑袋。

　　现在估计是看不到这位传闻中的美人王后了！塞西莉娅失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