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同学聚会》zzz0311

1、第 1 章

　　女人视角：
　　我很庆幸自己在懊悔。同学聚会这种东西，就是腐烂的假花：大家聚在一起仿佛是为了追忆如花般的青春岁月，其实这朵花早已在他们心中凋零枯萎，并且，大家的追忆只是对炫耀自己现状、八卦别人现状的伪装。要么在比较的高位上洋洋自得，要么在比较的低位上嫉妒地算计或是巴结讨好。同学之间的美好聚会从来不是浩浩荡荡成群结队的，因为成群的人中，总有受伤的那么几个，总有因为这个群体而痛苦的那么几个。暴力的群体化让他们以为自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
　　我在一片欢笑声中走神了。这份懊悔使我不能完全去投入地享受他们的欢笑，但是这份懊悔让我享受自己没有沉醉于这片欢笑的清醒。
　　我来这里，是为了再看一眼他。
　　初中的时候相互喜欢过，当时太青涩，俩人到最后也没有吐露心意。不在同一个高中，也没有谁主动联系对方，人生失去了交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其实也挺好，起码没有做出在大雨中狂奔这样一想到就恨不得捶死自己的傻事。
　　我并不是什么痴情的人，苦苦单恋十来年的事，做不出来。后来碰到了其他的喜欢的人，在一起又分开，普通不过的人生经历。只是在那些实在寂寥的日子里，偶尔想起这一段干净美好的关系。
　　最近实在太空虚寂寞了啊……一直空想过去，自然不是什么好事，确实应该充实目前的生活，不去把感情寄托于缥缈的回忆。人必须向前看。
　　所以我今天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是为了好好和过去的回忆道个别。他早已改变，我也是，没必要再续前缘。前缘早就变成了个人不断根据自己的感受描画的主观故事了。看见与记忆不同的他，让我好好清醒清醒吧。
　　眼睛在看KTV里面的歌词显示屏幕，耳朵一直小心翼翼听着门口的声响，听见他的名字了，他终于来了。我却慌了神，不敢转头看。
　　我尽力想象他是李泽言的样子，这样一旦看见他有一点点肥肚子，就很容易放弃了。
　　李泽言李泽言李泽言李泽言……
　　哇！好可爱的小胖子！

　　男人视角：
　　今天故意来晚了点，因为不想在那群已经陌生的人里面焦急等待，没耐心给他们陪聊陪笑。
　　确认要参加同学聚会后就一直保持高强度运动，虽然练习时间长达三天，但是肚皮不争气，还在那里。这怪男人的体脂率，不怪我。出门前梳了好几次头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甚至戴上了那块一直舍不得戴而几乎供起来的手表。
　　参加这次同学聚会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她再续前缘。这几年交了两个女朋友，可是都找不回那种美好的心动了。已经没有精力再好好地认识一个陌生人，再好好地暧昧，再……现在的她当然已褪去稚气，我也没有当时纯洁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前缘能不能擦出新火花呢？
　　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这样的标准剧情并没有发生，人很多，而且她变了发型服装气质，我扫了两圈才看见她，和以前一样呀，不擅长打扮，也不擅长应付这种热闹的氛围。
　　不行，不能和以前比较了。现在是现在。
　　在门口应付完那些努力兴奋的旧同学，我径直坐到了她附近。
　　“哇，你来了。这是毕业后你头一次露面吧？”我想尽量自然一点，就给自己倒了杯饮料。
　　“混得不好，没面子来。”她腼腆地笑了笑，“你经常参加吗？”
　　“倒也没有。参加多了很累。”我以为身边的人会八卦什么的，结果他们很快参加了其他的聊天团体。没有人是我的NPC。
　　“那今天能碰上真是一种缘分。”她抿了一口饮料。以前信誓旦旦说坚决不喝酒的。
　　“是啊，缘分。那个小孩是谁的？”我看见台上一个拿着话筒蹦跶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
　　“你看她长得像谁？”
　　“我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
　　“我也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记得。”
　　“好多人都结婚了。”我试图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导，但也是真的感叹。
　　“你不会还没结吧？”她真的入套了哈哈。
　　“你不会结了吧？”
　　“你觉得我结没有？”她浅浅笑了，眉头却略略皱起。
　　“结了？”我摸摸自己的手表，“肯定不少人追。”
　　“那我不至于无聊到参加同学聚会。呃，不是，我不是说同学聚会无……”
　　“我知道我知道。”我懂，于是掐断了她慌张的解释，“这就是找个地方打臭屁。”
　　“你真敢说。”
　　“你又不会说出去。”我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饮料。
　　她的眉舒展开来，给了我一个真正的笑容。后来我们越聊越起劲，就像放了长长暑假刚开学的学生那样，只是熟悉的朋友分开了两个月，你等待我多时，我也期盼见面很久，说话并不需要暖场。
　　直到有个人过来问喝不喝酒。
　　她看向我，示意我先给出答案。
　　“我不喝，谢谢。“
　　“我……这个度数很低是吗？来一杯吧，谢谢。”
　　发完酒后，NPC自觉走开了。
　　“你不是说不喝酒吗？”
　　“那种话记得那么清楚干嘛？”
　　“酒品怎么样？”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会打醉拳。”她摆出骄傲的样子。这种调皮的模样太吸引我了。这时候，她终于是她了，刚刚的试探与小心消失了。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的花色灯光，恍惚间，我也想小酌一杯。
　　“所以，你现在准备找男朋友吗？”轮到我小心了。
　　“我现在想好好充实自己，不想因为需要依赖而去爱别人，等我充实好了，再去等待爱情。”本来在看手中杯子的她，忽然看着我的眼睛，“你呢，你准备找男朋友吗？”
　　“我找什么男朋友，真会开玩笑。我倒是需要个依赖。需要的时候，依赖一下爱自己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先构建，再去充实。”
　　“可是这样的爱不是真正的爱，饥不择食与品尝美味不一样。因为寂寞才去找别人，对于真心付出的别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饥饿是真实的，填饱肚子也是真实的。对为你准备的食物来说，只要你能饱腹，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样的爱是不会长久的。”
　　“你怎么确定饥不择食的那份食物，就不是珍馐呢？不饿的时候当然可以细细挑选，但这样也仍然可能碰上坏蛋，饿的时候，就算选得再烂，也不至于会吃到狗屎。”
　　“你是狗屎还是坏蛋？”她用手托着脸，一脸好奇。
　　“你这……”我笑了，“我就不能是珍馐吗？”
　　“我不能是狗屎吗？”
　　“我有鼻子可以闻。”
　　她看了一眼我的手表，“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我开了车，送你吧。”
　　“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成。”
　　“好。”
　　上车后，我故意放起了浪漫的法语歌——《玫瑰人生》，没想到她安稳睡着了，甚至把头撞到玻璃上一次。到她住的小区了，我不想吵醒她，想等她自己醒过来。其实也是想让今天慢点逝去。
　　虽然在一些事上意见不同，但是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聊过天了，此刻的我，很愉悦。正如笑点与幽默不同，开心也与愉悦不同。
　　但是保安过来了，示意我走开。我只好开进去找了个停车位。
　　这时她醒了。
　　“你怎么进来了？”
　　“停门口不太好。”
　　“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噢……抱歉，没有考虑周全……我，我马上就走。”我解开了车门锁。
　　“你真傻。”
　　“你酒品真差。”
　　“我给你说什么叫酒品差。”她挥挥手，“过来一点。”
　　可以闻到微微的酒香，我……心跳得很快。我想主动，但又怕会错意……
　　她的嘴唇轻轻碰了下我的脸。“喝多了会耍流氓。”
　　“明明度数那么低……”
　　“似乎不是狗屎或者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