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老人询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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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呢？”聂远两手平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手臂因用力，静脉微微鼓起，劲瘦的身体一览无余。
“没什么，在看你小时候，感觉挺可爱的嘛。”
“呵呵，你就笑吧，别憋着。小时候呀，我特别怕照相，总觉得闪光的时候好象会被雷劈一样，感觉很不详。现在也不清楚，怎么那时就那么怕。”聂远放下锑盆，阵阵香辣的味道飘散内在屋里。
炎蔚往盆里望了望，青葱的叶子飘在红油上，颜色鲜明。“你做的川菜？不错嘛。”
聂远用纸巾擦掉牛仔裤上的菜叶，斜他一眼，“哪儿呀，奶奶做的。你有福气了，我奶奶是地道的四川人，川菜一流！”聂远扬起眉毛，开心一笑，露出整齐的白齿，居然让炎蔚有点不敢直视，只好喏诺的“哦”了一声。
恰巧这话被刚出来的老人听见，老人嗔笑道，“又再胡说！”老妇人端出做好的菜，看着炎蔚道，“来，炎蔚，别客气，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随意就好。”
炎蔚偷偷瞟了眼聂远，意味深长地笑着，“奶奶，我没客气，我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
老人只当炎蔚这人是个坦诚随和的性子，高兴地连连点头，也从未想过其他方面。
三人坐一桌，奶奶根据习俗坐上位，两人面对面。饭桌上奶奶一个劲儿笑着地给炎蔚夹菜，“这是玉笋红烧鸡，尝尝。农村味道，没城里好吃，你将就将就啊。”
炎蔚看着眼前堆成了小山似的鸡肉，连连朝奶奶点头道谢。吃着吃着，老人家关心儿孙私事的本性上来了。“小远，还要等多久才带女朋友回家给奶奶看喔？奶奶都72咯……”
两人似乎没想到这方面，相互看了一眼，聂远勉强搪塞着，“奶奶，我才开始工作，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可是奶奶岁数儿大了，怕再老几年就带不动孙子了。到时候你和孙媳妇都得上班，多辛苦呀。趁这几年奶奶还动的了，早点把婚结了吧!”老人轻微地叹气，喝了口汤，忽而转向炎蔚，“炎警官，你多大了？”
“我呀，31岁了。”炎蔚和聂远相互对视了一瞬，彼此也已经猜到老人下一步会问些什么了，聂远的手心里莫名其妙地渗出了些薄汗。
“哦，看不出！你这模样看着顶多二十五岁。你长得仪表堂堂，媳妇一定很漂亮吧。下次记得带家人一起来玩哦。”老人呵呵地笑，脸上的皱纹纠起像朵菊花。炎蔚笑其实很想诚实地告诉她自己喜欢聂远的事，可心里却纠结着，对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如何狠下心说出有违伦理的三个字。
炎蔚勉强地对奶奶笑了笑，背上凉飕飕的，“多谢奶奶关心，我还……没有结婚。嗯……未婚妻出了意外，去世了。”炎蔚轻描淡写地说了夏汐的死。头脑中，夏汐躺在医院满身是血的样子，慢慢还原在眼前。炎蔚自嘲般笑了，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这味道真不错。”
炎蔚不知道快速的咀嚼让他的面部肌肉凸现出来，欲盖弥彰，反而越发清晰。
燥热起来季节，中午已经开始有知了在大树上喧嚣肆扰。外面嘶鸣着显示着热气，客厅里的空气却出奇地冷却下来，老人将炎蔚的话，安静地吸收了。只淡淡回了一句“可惜。”便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聂远准备收拾桌子洗碗，奶奶死活不干，一边直直地使眼神让他陪着炎蔚说话，自己进了厨房。
炎蔚凑巧看见了这一幕，两人坐在大木椅子上，炎蔚对聂远道，“告诉奶奶，我真没不开心。这么多年，哪能还老记挂这些，人还不得活下去。”炎蔚坐在聂远旁边，中间是放茶具的红松茶几，因年代长久，长了层厚厚的木垢，炎蔚指尖轻轻刮着。
“嗯。”聂远似是懂炎蔚的心思，也没有多问，更不想多说。
“小远，”炎蔚眼角的余光瞟了眼厨房，屋外吹进一阵风，撩起了前额的头发，再轻轻落下，无声的空气里翻涌着未知的情绪，“你……会结婚吗？像你奶奶说的那样。”
聂远的瓜子脸在低下之后显得更加小巧，默默地，几十秒凝滞的空气里没发出声音，“炎蔚，你教教我怎么回答？我不知道。”
“呵，对呀，我都不知道。”炎蔚站起来，做了几下扩胸运动，胸膛里的郁闷之气似乎也散开了许多。
炎蔚在屋里转悠着，可心里害怕了，以前两人在城市里无论怎么亲密，怎么闹腾，都没人管，这是他们主动选择忽略亲情的前提下的快乐。可是人生在世，并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想象中的那般洒脱，总还是会有东西羁绊着你。
望着墙上的照片炎蔚失了神，他真的爱上了聂远，自然而然地就像一滴水流进了海洋里。炎蔚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聂远有一天会因为奶奶而放弃他，放弃他们建筑的爱情。如同当年小汐的突然死去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聂远依旧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局促不安。
炎蔚明白聂远的心，他是个孝顺的男孩，若是奶奶让他娶妻生子，怕是不得不做的事。炎蔚想活跃一下气氛，他忽然瞟见墙壁上的一个东西，指着那个物件儿开口道：“ 这是什么？”
聂远抬起头，好似获得了大赦一般，起身走到炎蔚旁边，伸手取下，“这个东西叫响簧，也叫扯铃。”
聂远修长的手利落地解开了绕在圆筒中间的绳子，将竹簧放到地上，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之间就是那根相连的细麻绳。“看着，这样。”聂远将绳子滑进竹簧中间的空隙里，绕了个圈，将竹簧提了起来。两只手配合着彼此，快速有力地拉动。
炎蔚站在一边安静地欣赏，响簧迅猛地旋转着，发出越来越响的“哄哄”声，怪不得叫响簧，炎蔚忽然懂了。男孩玩儿起这件东西姿势熟练，简直就像在舞蹈，提拉转身之间，流淌出来赏心悦目的光彩。男人苦笑了一下，炎蔚呀炎蔚，你简直已经无可救药了。
“想试试吗？”男孩偏头问道，眼神希冀。
“好。”炎蔚接过，照着聂远的样子绕了个圈将竹簧提了起来，可是还没拉动，竹簧和手中的线便分离开，噔地落在地上。炎蔚笑了笑，再次做了一遍，可还是没拉到几次就线筒分开。
“你这样的姿势不对，没找到技巧。”聂远再次将竹簧套好，待炎蔚把棍子拿在手里，从身后握住了他的双手。这样的姿势从侧面看过去，就像是恋人间亲密的拥抱。炎蔚的心像被风吹过的一池春水，动荡起波纹。
感到手臂被人用力提起来，炎蔚才猛地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其实聂远比他要高一点，只一点，可能也只有一厘米的高度。平常经常在一起，反倒忽视了。男孩的呼吸温温热热地拂过脸庞，周身洋溢的蓬勃朝气，既让人羡慕，渴望亲近，却又感到自己是在仓促间接近了美好，狼狈不堪。
随着聂远的动作，炎蔚慢慢找到了节奏，一提一拉，竹簧竟也乖乖地配合着向心转动，速度愈加快，哄哄的响声夹杂着亲密的气息响彻在整个屋子里。炎蔚像小孩子高兴地笑出了声。
“你真聪明，阿远小时候被他哥哥教了很多遍才会这个的。”老妇人站在一旁夸道，两人下意识地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老人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