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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发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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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你与我与他
楔子
我和我的前任重逢在格城的平安夜。大雪淹没了领事馆外面的草坪,白色的,绵延在大地上永无止境的,醉人般的美丽,宛如今年三月我去格城的湖写生时看见的那样。
当然,在见到我的前任的时候我是一个单身的人,我也相信过去的四年里我在不断地成长,直到在遇见他之前,我相信我已经不会再为他心动,而就在这一刻,在从平安夜的宴会逃离出门抽烟的时候,我看见了风尘仆仆的前任,不知道是因为他出现的时间是让人容易心软的平安夜,还是我想起了他曾经说好要还却仍然欠我的一些东西。
总之,我向着我的前任看过去,发现他在雪地里变成了一颗漂亮的圣诞树。
而我从小的梦想,便是拥有一棵属于自己的圣诞树。
C1
我和我的前任相识于我的初中。母亲带我离开家,她说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因此将我托付给我的前任,我喊着他“叔叔好”,他走过来,亲昵地蹭蹭我的额头,我的嘴巴里一瞬间被塞了一颗黄色的小番茄,然后我用牙齿咬破了它,小番茄流出浓稠的汁水,我尚未成为我前任的“叔叔”摸摸我的头,回头对我母亲说:“您放心吧,他在我这里很安全。”
然后母亲便走了,我的前任于是将我领进他的家门,我只觉得空气中飘满了被刻意喷洒的蒸馏出来的酯类物质,让我晕眩,然后我的前任让我放下书包,他问我饿不饿,靠近的时候我刚好瞧见他脖子上的一颗红色的痣,我说我还不饿,他只好说:“那你先回房间待一下好不好?”
此后的很多年时间里,他总是这么对我说。
我后来知道了,我的前任与我的母亲是忘年交,他自称我那家道中落却抱着热爱文字标签的母亲是他的老师,在母亲与我父亲的婚姻出现了裂痕时,她并不想让我落入父亲的手中,而是将我送到了父亲不可能知道的地方来,这个地方便是我前任的家。
可那场婚姻的终结仪式,如同我姨婆的臭被褥一样,长的让我在我前任家里待了好久。而也许是这样的收场,使我对于感情的判定也走向了歧途。
算了,这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说回我前任吧。和我前任生活久了,我似乎明白了我母亲为什么将我托付给他,一个可以对尚未谋面的纸上朋友的孩子敞开家门的人,到底不是什么流氓吧。他常常与我说很多的话,他起初似乎有些疏远我,说是害怕倒也有些片面,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吧,但他对我倒是很好,而随着时间,我们也勉强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到了另一个学校念书,我对于这样的学校没有任何好奇,无趣的同学,无趣的老师,无趣的课程,因此我每天的生活就只剩下观察我未开始成为前任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经过我的观察,他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乏善可陈。早上起床的时间总会比我早一点,然后给我做一顿早饭,再然后送我去上学,除此之外他似乎很忙,我只会在晚上看见他。他的工作并没有刻意地告诉我,我只是有一次,碰巧看见新闻上报道一则银行抢劫案时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春期少年总是容易冲动的,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我去招惹他,似乎也有些意味不明的恶作剧成分。他并不是感情迟钝的笨蛋,相反,他常常为好姻缘眷顾,在我和他成为恋人之前,他一直是一个“异性恋”,有时候会带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回家,虽然我知道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骨子里并不是那块料,但是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很热衷于打扰他的约会,让他在女孩子们面前显得窘迫又无可奈何,最后他会对我说:“那你先回房间待一下好不好?”
而很奇怪的,我不期望那个女孩看向我,我期望,也一直只期望看见的,是他的眼睛,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温柔的湖面泛起波澜,我们便可以在那样的波澜中游泳。
而唯有游泳,使我想起盛夏,想起盛夏,便想起我的前任。
C2
我和他的开始,并不是出自于什么特殊的理由。
那年是夏天,我考完了中考,终于往上踏到了空板。我的母亲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而我前任在年中收获了一个很好的出去旅游的机会,可以带上一个我,于是我们在一个很漂亮的上午乘着快艇去了一座小岛上,小岛很大又很小,我还记得那里的海很蓝,日出的时候天空跟满地烂掉的番茄一样,我在海浪看见了泡沫,而我的前任在泡沫里探出头,冲着我笑,好像一只可爱的小海豹。我长久地记住了那个画面,然后留待日后说给他听时想好他会如何露出惊讶。
他一开始并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事情,他只是和我相对看着,然后他起身,说:“我要出去走走。”等他走到小岛的土路上时,他回过身看着我:“你跟我出来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很真挚地说:“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时至今日我知道他是对的,他总是正确的,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也许年龄的魔力就在于此,年龄大的人总是有着奇怪的说出口的话必然是正确的真理。
而真理与悖论,往往是双生的一对兄弟。
我和他晚了几天回来,因为离开那个小岛的船没法过来。热带气旋引起的飓风席卷了大陆,这里永远不会下雪,但是会有比暴雪更可怕的东西。幸好,飓风瞧不上我们,我们在岛上倒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却也什么都不能做——旅店老板建议我们还是乖乖待着哪也别去,免得海神改变主意朝着小岛亮出三叉戟,那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然而我似乎不听劝,趁着没有人爬到了小岛中心的山上。
我的前任来找到了我,他风尘仆仆的,喘着粗气从那条小道上出现,而我已经对着这条上山的路口凝视了好久好久。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因为我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交代我的去处。而在我登上这座山的时候,我站在山顶上期盼的愿望里包括他来寻找我。
当他爬上山的时候,我已经预感了他会生气,于是我立刻沿着他的来路往下走。
我好幼稚啊,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回去以后,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这么问他,像个十足的傻蛋。
C3
台风在当晚撤退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的前任在我起床之前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然后坐在我的床边将我摇醒。我不知道他已经醒来多久,我只知道他似乎已经将昨天的事情忘却,对着我仍然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直到坐上离开小岛的船,我才意识到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将我当成可以成为他追求者的对象,我开始和他赌气,和他冷战,意图使他难受转而在意我,然而他似乎有无限包容这样幼稚的我的能力,显得一切都不过是我完全不切实际的图谋。
然而这种幼稚的把戏终究还是没有持续多久。
我的伯父找到了我,然后是我的父亲在一个晴天来到我面前,和我说我受苦了。
本能的,我并不喜欢我父亲,我的前任知道我父亲来找我,自知他也只是受一方之托罢了,所以回避着这出亲子重逢。
可我觉得莫名其妙,对我父亲的抱歉只觉得了无出处。我没有受苦啊,我一直觉得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然而他非常坚持是我母亲使他没办法关怀他的孩子,至于我的前任,简直就是帮凶。
回到我前任那儿的时候,我的前任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说出些什么,
于是我说:“带我走吧,带我走好不好。”
我前任默许了。他带我离开了。
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没有车,于是我们在清晨的汽车站上了第一辆开出来的大巴。车子开动的时候我问他能不能跟我在一起,他说他不会,我也不会爱他,不会在他越来越老去的时候——“不,”他接着改口,“等你越长越大,你就不会觉得我又有多好了。”
我不喜欢听这些话,我把脑袋偏向一边。
“那如果我以后不变心,那还是和我在一起吧。”
很长的沉默以后,我的前任同意了,他说的时候很慢,我还在和他讲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条件,就在这不知道该用什么标准判别的风,乘着风,我和我的前任从高大的巨人中间飞到了矮小的蘑菇中间,我问他这里是哪里,他查了一下手机,告诉了我一个陌生的地名。
但无论如何,我们在一起。
他带我去做了竹蜻蜓,我们跟着老太太去养鸡,去吃烤红薯,山上的树木很多。而我们也真的在乡下玩了一个星期,直到我的父亲最后找到我。
他给我了特别好的条件,好到任何一个人没有办法拒绝。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的母亲原来有所图谋,她想争到我的抚养权,以便在离婚条款上获得更多的筹码,虽然我的父亲在过去的时间里几乎一直在国外工作,但是当他的律师和我母亲交涉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对我提起重视。
我的前任在看见我父亲的时候,他脑袋上还有一只鸡。然后他赶走了那只鸡,和我父亲说起了话。我讨厌鸡,偏偏那只鸡朝着我扑过来,我不知道他和我父亲说了什么,我想这就好像我在电视上看过的两国元首彼此会面交接领土,或者是授予奖项,将已经了却心愿没有遗憾的我变成可以被赠与的物品。
C4
我和我父亲走了,在我前任的注视之下。
他那时候好像年纪也还不大,我于是记住了他的面庞,直到我再次找到他的时候,我对他说:“你好像没怎么变哎。”
他羞涩一笑,然后问我:“那你呢?”
“我也没有,嘿嘿。”
我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C5
人擅长说谎,当然也擅长假装。
否定一件事的时候,其实下意识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仅不怎么样,而且还想要倒霉的是自己讨厌的人。
我对于前任的情绪也许至今都很复杂,没有能找到多少有用的形容词来加以说明,但不可以否定当我终于结束了我与父亲的拉锯战,朝着我前任飞奔的时候,我的心情似乎已经飞在了云端。
在迎接我这件事上,他没有做什么让我特别感动的动作,只不过像个大人一样问我来这里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觉,而我只是拥抱着他,好像他应该天生被我那么紧地拥抱着,他的手也慢慢回抱着我,我觉得他的温度可以测量,滚烫的,扑通跳着的,像没有实体的火,像卷成一团到处乱撞的风。我知道,他变成了一个会在某个终点等待某人到来的人。
和我前任的好日子,我和他一块儿经历的那些东西我似乎都忘得七七八八。其实我不是健忘的人,但是心里怀着鬼胎的人总不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被父亲禁锢在学校的三年里,我彻底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对于外界只剩误解的男青年,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没变,这大概是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渣也跟我们一块儿活着的原因吧。
我的前任在见到我的时候已经忘了这一点,或者是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空去想这样的事情,关于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的刻痕,而这时间里,我是他在落下的沙子里唯一降落愿意看他的鸟雀,我能凌驾于这位比我年纪要大的绅士之上的原因,也就只剩我比他更坦荡,对自己更狠心。
你看,他生的那样柔软,怎么能一辈子都活得那么顺利呢?
我在他被窝里待的那个暑假,他尝试问我要不要一起出门走走。然而我拒绝了,我对于他提议的任何东西有一种安于现状的坠入感,我讨厌他开始改变,我觉得我们生活在在巨大的果冻之中,我在这果冻的原来坐标中奋力开路着,徒劳无功,但是看着像个英雄,并且诱骗他也加入进来。
热的季节即将过去,我提议我们要出去做些什么,他也同意了。前几天的中午他曾经小心翼翼问我以后要去做什么,我在为着电视机里面的球员欢呼的间隙的时候和他说:“都无所谓,养活自己就行。”
“那可不行啊,那可不行啊......”
他咬着嘴唇,看着我,我觉得那样的眼神很狼狈。他在忏悔什么?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我对于那样的眼神很费解,却又对于这样的眼神充满了杂念。
很久以前开始,在我的生命中,我坚信不是一切预期都能完美达成,又或者更极端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成功的事情。
但显然他还不懂。
C6
我多管闲事的伯父还留着他的电话。迫近开学,只消和他打上一个电话,他就交出了我,好像我对于他而言,只是个不重要到不需要挽留的物品一样。我们的旅行尽管被迫腰斩,甚至他已经为了这个准备了很多东西,但是在我的问题上,他永远会站在旁人的角度为我考虑,然后单方面将我与他的关系进行处理,我感慨我们好像工厂流水线上的机器和产品,他沉默良久,然后对我说:“对不起。”
这句道歉倒是堵住了我的嘴。
走的那天我沉默着,他蹲在地上为我装着行李箱,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日用品或者食物装进去。过程繁琐,他又时常不理我,我有些烦躁,嘴里不着边际跑着火车,然而他不看我,桌子上凉透了的玉米片也不好吃,我发怒,跟他拌了嘴,然后我出门去,他也并没有追上来。
人都是很幼稚的,然而糟糕的是我们大多数时候只是在这样的幼稚之中空空消耗。就好像我和他的斗争让我们的未来也变成了一个泡沫。
我的伯父接走了我,直到开到了高速公路的路口,我才意识到我们并不会和他再见一面。
后备箱里的行李被我伯父拿下车,他问我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还给了我一张卡,卡里有钱,每个月父亲还会往里面打。
我还记得伯父在路上对我说:“下不为例。”说得很轻巧,我却奇怪,这可憎的世间不该有任何容忍错误的余地,就好像我的伯父应该憎恨我的父亲夺走了他的初恋,却反在我表演会爱人的时候狠狠戳穿了我。
我不想知道伯父做这件事的动机,他总不该是善良的人,我和他那么像,我不对人抱有任何幻想,他应当也是一样。可笑的是,在他同我道别前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吃完了坐在我隔壁嘬着茶,与我说:“他是个善良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奇怪,不是吗?
然而在我前任看来,这样的人好像才是正常的人。
在我离开他以后,他来找过我几次,我有的时候见他,有的时候不见,他为我浪费生命,这很好,好得我觉得该是这样才对,就为了索取报复他的利息,本金在我现在看来虚妄的一塌糊涂,当时却是兹事体大。
好了,该说说圣诞树了。
在那年的圣诞节前,我见了他一次,他还问我那天有没有空,我说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突发事情。而他似乎只听到了有空,而没有记得后半句。
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和我在一起,我将她的巧克力丢出去,他在电话里听见我说:“明天再说。”
他装点成一棵圣诞树来见我,请我吃了饭,然后和我说可能有份礼物要送给我。我瞧着他,迷迷瞪瞪觉着刚刚吃了辣椒菜的嘴唇很性感,然后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吻住了他。
他的表情绝对称不上享受,反而好像在看恐怖电影,我皱起眉头,在他的唇瓣之间寻找缝隙,他用拳头砸我,我恼了,吸吮他嘴巴的动作愈发暴躁,我决意让我们这个吻变得激烈而难忘,可他不解风情,该沉迷的时候却将我推开,我很确定我燃烧着怒火看着他,直到在我身后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儿子......”
我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再次看着他我听见我自己说:“你带她来的?”
“是,阿姨想见见你,毕竟已经——”
“我不需要!”
我打断了我的前任——这一刻他在我心里就完成了达到这个名称的过程。
C7
是吧,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从来没有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很容易地处理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比如我和我的前任,我们的决裂来临的时候我仍然不知道也不了解我们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他说“我恨你”。
我的确恨他吗?我想了想,摇摇头,那个时候我也许,可能,只是接受不了我的母亲。
圣诞节后的那天上午我有课,下了课以后我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看见了我前任。他在那里等着我,而我视而不见地向前走去,就好像这个人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一样。
后来他就走了。下午的时候我的朋友说前几天问他们要的元旦展演的票到了,我特意找他们留的,我说算了,那天有事,票给别人吧。
很多年后我想我那么轻易放手的原因简直荒唐,我的母亲在半年后从她的城市到了我父亲这里探望我,我们坐下来谈话的氛围并不说得上剑拔弩张,甚至还有些只属于家庭的和睦感,我们就好像从未分开,她将我从前喜欢玩的玩具带给了我,还有我那时候遗留在她那里的一些东西。我想不明白我当时那么恨她是为了什么,她也没有与我在共面或者私下提起我圣诞节对那位绅士的一个吻。这件事好像从没发生,但是当我试图遗忘时,它又确确实实发生了。
后来我出国,来到格城,我和我的朋友在格城的湖边租了个小屋,我想起我父亲在送我上飞机时说的那句:“其实我们当初只是想要分开所以就分开了。”
我在格城的边缘想起了多年前我的一个圣诞节。此时我面前风景秀美,蓝天白云晴空碧水,山上是葱葱郁郁的树林,倒映在水里的水草上,偶然有几条并不能长大的冷水鱼,它们身体像一颗颗梭子,穿梭在这水波纹交织的经纬上。
而那一年的圣诞节却已经离我很远了。
我终于知道我离开的原因,因为我潜意识里认识到我已经不想再持续这个关系了,他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而我好像还没到会被救赎的时刻。
在这恍惚的午后,我想起多年前我在那座岛的山上,我们面前是路,他就跟在我的后面,我走在前面,他试图追上我,我却会在听见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加速向下俯冲,我记得我穿的是一双蓝色的帆布鞋,鞋子踩在路上邦邦响,我的前任跟在我后面追着,他肯定跑不过我,我今年的运动会成绩是1500第三,在我前面那两个一个是体育特招生,还有一个,别人都叫他“猴精”,因为他腿太长了,跑起来像两根会弯曲的筷子。
这件事我的前任是知道的,在他终于追不上我的时候他不再试图勉强他的肺,我回头看,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使我感受到一丝内疚,我走过去,我对他说:“我们最后会在一起的吧。”
我对他说的话,在那些年里似乎都有些天马行空,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此把我影响的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一次,在这个不知名小岛的不知名的山上,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还没长大,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是的,我还没长大,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