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吉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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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用酒。”
侍女端来了酒菜，为狯岳斟满了酒，剔透的酒液在朱红的小碗里摇晃着，在灯光下折射出绚烂的色泽。
狯岳盘腿坐着，面前摆放着精美的酒菜，静静的思索着方才从遣手口中得知的部分情报。
京极屋作为游郭内一等一的大店，有着许多游女，是宇髓的老婆之一雏鹤所选择潜入的店铺。
依据他所知的情报，雏鹤在游女中应该已经取得了相当高的地位，是花魁级别的高级游女，但是他询问遣手时得知的花魁中却没有雏鹤的姓名，当今京极屋内最红的花魁是一名名叫蕨姬的花魁。
他作为生客也不好追问雏鹤的下落，否则就会引起怀疑。雏鹤她们三人下落不明，虽然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但依旧有还活着的可能，如果他打草惊蛇导致她们遇到危险……
狯岳深深的皱起了眉，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有些烦躁的将空掉的酒盏丢在台面上，又续了一盏酒。
作为客人能够探听到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得想个办法潜入进游郭才行……总不能真的靠那三个白痴吧？雏鹤她们死掉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外面传来了轻缓的一行脚步声，一道柔和的女声在屋外响起，“老爷，琴女们来了。”
绘着艳丽山茶花的障子门划开，怀抱着乐器的琴女们鱼贯而入，狯岳端着酒盏，垂目思考着如何探听到更多的情报，等所有的人都进来了之后才漫不经心的抬头，准备先听一段音乐再留一名舞女询问信息。
但仅抬头这一眼，他就看到了一个表情冷凝的熟悉金色脑袋，手上的酒盏抖了抖，几滴酒液洒在了榻榻米上。
我妻善逸？！他怎么在这里？！
不，等一下，我慌什么，本来就只是潜入作战，我这样很正常。
而且我也没有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哈。”
我妻善逸抓着三味线，表情冰冷的瞪视着坐在酒桌前的狯岳，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滔天的怒火。
黑发青目的少年盘膝坐在酒案前，披着昂贵的白色鹤纹羽织，乌黑的发丝垂在两颊，有些漫不经心的垂着眼，手中端着一盏清酒，时不时面无表情的饮一口，一看就经常出来玩，一副很娴熟的模样。
在看到他的时候愕然的瞪大了眼，手中的酒液也泼洒了几滴溅在了榻榻米上，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接着便镇定了下来，用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回望了过来。
不但点游女，还会喝酒，老手了啊。
“请欣赏。”领头的舞女行了礼，琴女们纷纷拿起了乐器。
“咝──”
一道极深又沉的吸气声响起，我妻善逸神色冷凝，金黄的眸子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狯岳的一举一动，攥紧了手中的拨片，开始了自己的独奏。
极快的三味线音响起，我妻善逸的手指在弦上肆意翻飞着，压迫力极强的音乐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怒火向听众击来，明明应该是空灵柔和的三味线却带着冰冷的怒意与质问来势汹汹，不论是旋律还是节奏都极其激烈，在座的琴女竟无一能够合上他的旋律，只能呆愣的瞪着兀自弹得投入的金发女孩。
整首曲子弹完，我妻善逸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白雾，金色的闪电仍然在他身侧不断的闪烁着，额角蹦出几根青筋，绷着脸死死的瞪着狯岳，显然压抑愤怒到了极点。
“这位老爷，您听得还满意吗？”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需不需要善子为您斟酒呢？”
“……”
妈的，这家伙有病吧？善子？什么鬼名字。
他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啊？！
狯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将朱红的酒盏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些许饮酒后的微醺。
随意的将手中的酒盏放置在酒案上，狯岳换了个更加放松随意的姿势，单手托腮，冷笑着说道：“虽然脸丑了点，但弹得不错，赏。”
哈啊？！我妻善逸的额角又蹦出了两根青筋，脸色也愈发阴沉。
狯岳看到他漆黑的脸色，嘲讽似的嗤笑一声，淡淡的目光在场中巡视了一遍，接着伸出了手，往“善子”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你，来为我斟酒，其他的人继续。”
还算你有点良心……
我妻善逸放下手中的三味线就要起身，狯岳冷冷的开口了。
“不是你，善子。”
找这家伙能有什么屁用？他能知道什么情报？
“后面的琴女，你来。”
善子：？
“好的。”琴女眉目含情，放下手中的筝走到了狯岳身旁，执起酒壶为他斟了满满一盏酒，“老爷，请用。”
狯岳接过酒盏，冲拿着乐器的琴女们抬了抬手，“继续。”
我妻善逸硬生生将手中的三味线给掰断了。
……
顶着某个家伙阴森森的目光，狯岳伪装成普通的来喝花酒的顾客，一边听曲饮酒，一边千方百计的从为他斟酒的琴女口中套取情报。
一般来说，狯岳可以让琴女为他按肩捏头，但他实在不想被生人触碰，所以只能以斟酒为借口，一盏一盏的灌着清酒，变着花样的从她口中套情报。
为了套情报，狯岳喝得都快吐了，好在他酒量不错，一壶清酒下肚还能保持清醒，同时也探听到了不少情报。
游女们一般很少会和客人聊游郭内的八卦，只能从她在说其他事情中显露出来的态度和话语中隐晦透露出的蛛丝马迹去探寻游郭内的现状。
【最近私逃的游女变多了，店里因为生病和其他原因而死的游女也越来越多了，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琴女隐晦的透露出这个意思，眉目中带着忧愁，狯岳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她立即注意到了话题偏向沉重，随即自然的将话题转向了最近新出的歌剧上。
游女们对于客人的警惕性太高了，一转到稍微现实具体一点的话题就立即警戒起来，游郭内的情报不透露半分。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想让客人知道光鲜背后的阴私也是正常现象。
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京极屋有问题。
目光扫过琴女带着掐拧和划伤痕迹的手腕，狯岳低头饮了一口酒，神色凝重。
听这名琴女柔和坚定的语气与隐隐透露出的学识都不像是会自残的人，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奇怪，太奇怪了，一般来说为了卖出更好的价钱，体罚是被禁止的才对。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狯岳制止了还想为他添酒的琴女，这名琴女过于警惕，再喝下去也探不出什么情报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他留下。”狯岳揉了揉有些泛疼的额角，点了点那个正在弹筝的黄色身影，重复了一遍，“除了那个……善子以外的，都可以走了。”
琴女们停下了弹唱的手，面面相觑了一阵，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压抑的震惊，接着她们立即低头应答，带着乐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出门，等在外面的遣手就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那位客人留人了吗？”
她特意挑选了貌美又才艺出众的游女们去为那名有钱的客人演奏，除了他特意指名的善子之外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就是为了让他留宿京极屋，如果能让他变成熟客就再好不过了！
领头的舞女回想起刚刚的场面，脸色有些诡异，“留了是留了……他留了善子。”
“善子？善子是谁？”遣手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她挑选的人里好像没有叫善子的游女啊。
一旁为狯岳斟过酒的琴女开口了，“是那名黄色头发的孩子，她的名字叫做善子。”
“什……”遣手想起了那张堪称惊悚的脸，脸皮抽搐，“看不出来，那名客人的口味竟然那么……独特啊。”
“……我去准备烟草盆，你们继续去工作吧。”
……
屋内，空气冷凝，我妻善逸还坐在筝前，手上还带着弹筝的甲片，面色冰冷。
“老爷，请用烟草盆。”遣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她轻轻的拉开屋门，将装着烟草盆和和水壶的手提盒拿了进来，接着低头退了出去。
“祝您玩的开心。”
“……？”
狯岳盯着那个放着门口的烟草盆，逐渐拧紧了眉头。
在吉原中，只有客人看上了游女，想要留宿时遣手才会送上烟草盆。
……我没说要留宿啊？！
而且，我也没点游女……给我烟草盆……那她的意思是，我和这家伙？！
白痴吧？我看起来像会喜欢这种丑女吗？
被画成这幅鬼样子，贴钱给别人都没人要吧？
狯岳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抬头看向坐在筝前的那个熟悉身影，松了松有些勒人的领口，调整了一下脖颈上绑着的蓝色棉绳，喉结上下动了动，拧眉不解的望向仍然一动不动的我妻善逸。
“善逸，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过来……”
几乎是瞬间，我妻善逸就站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狯岳有点愣神的抬头看向他，微微蹙眉，脸上还带着饮酒后的微醺，“你干什么呢……”
“狯岳，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经常来吗？”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吃了什么。
“还和我说没有交往过女孩子，没有经验，那是骗人的吧？不管怎么说骗人是不行的吧。”
我妻善逸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平稳的声线下隐隐透露出一丝颤抖。
“之前说的事情，我是认真的，那个回答请你现在就告诉我。”
在一旁弹奏筝的时候，我妻善逸的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
我……其实并没有立场去质问狯岳，不管是找游女也好还是和女孩子交往也好，我都没有立场去过问。
因为并没有在交往。虽然已经亲吻过了，但是那是趁机的强吻，并不是情侣之间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带着爱意的亲吻。
“那个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狯岳其实喜欢的是女孩子的话，他会放手的。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吉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