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躺平记》烂泥能上墙

51、第 51 章

　　一辆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马车，在清晨的浓雾中缓缓行驶着。
　　“咳咳咳！”马车上传出一阵咳嗽声，接着是苍老的声音“行了，就扔这吧”
　　马夫闻言立刻拉停了马匹，接着转身钻进车厢里，拖出一个沉重的麻袋。
　　泛黄的麻袋上随处浸染了暗红色的血液。
　　此处是城郊的乱葬岗，那些贫民乞丐，死了便都往这扔。
　　有家人的还好些，用破草席裹了，再挖个坑埋了，比直接扔了让野狗吃了强，不过若埋得浅了，依旧会被成群的野狗刨出来吃了。
　　就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却是让所有穷苦人都念着明帝的仁慈。
　　这个时代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你便是挖个野菜，种颗树，都有人管，碰上心善的，便也随你去了，若是碰上那些蛮狠的人，被抓到，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直以来，死人下葬便是穷人的头等大事，家中有老人的，先早早的存了墓地钱，等存够了这些，才能考虑买棺材的事，否则就是一张破草席了事。
　　明帝年轻时，有次微服出巡，见街上随处可见卖身葬父的人，遂问了缘由，不禁叹息，原以为是国泰民安的盛世，却不知，那么多人死后连入土为安都是奢侈。
　　匆匆回宫，下了圣旨，在城郊偏僻处划出一块地，供贫民使用。
　　因为无人管理，十几年过去了，此处俨然成了一处乱坟岗，养活了一大批野狗，地上更是随处可见死人骸骨。
　　麻袋被扔在地上，血腥味味很快就吸引了野狗的注意。
　　它们从藏身处走出，低头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成包围之势向这缓缓靠近。
　　这些狗吃得膘肥体壮，毛却是秃的，油腻的皮肤上粘了一些已经风干了碎肉，眼睛泛着凶光，龇牙咧嘴，口水拖了一地，看着尤为恐怖。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老人催促道。
　　马夫强压下恐惧，连忙爬上车，拉车的马早已躁动不安，只轻轻抽了一鞭子，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马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麻袋早已七零八碎了，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也被扯的破破烂烂。
　　一直走出二里地，车速才慢慢降了下来。
　　“这马六不过犯了一点小错，便是这个下场，只怕哪天也轮到我了”马夫不禁叹息。
　　“这高门大院里的事，都差不离，只要别犯了主子的忌讳，便可保你一世平安”说话的正是陆府的老管家。
　　马夫眼睛一亮，讨好道“您老人家有大智慧，我们这些人愚钝，许多事想不明白”
　　老管家却并不接他的话，呵呵一笑道“待久了你自然明白”
　　马夫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想了想，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茶壶。
　　“这是我前几日刚得的东西，我也用不上，留着也是无用，您老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吧”
　　这茶壶小巧精致，周身勾画了颜色艳丽的花鸟图。
　　老管家算是见过世面的，这东西看着还不错，便也没客气，乐呵呵的接过把玩着。
　　“那马六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可惜他命不好，冲撞了大少爷”
　　马夫不解“这大少爷草包一个，况且老爷夫人……”
　　“你知道什么？”老管家呵斥道“若你还是这想法，趁早替自己寻个风水宝地”
　　“可是他们都说大少爷与二爷不合”
　　“人是会变的，你记住喽，这陆家，见着大少爷给我恭恭敬敬的，不管人前人后，别说出一个不是来，你只管把他当成祖宗，保管你安安生生的活到老”
　　这话马夫反复咀嚼了几遍，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想再问，见老管家已经闭着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只得把问题都憋在心里。

　　守夜的丫鬟打了个哈欠，起身披了件外套，举着蜡烛朝内室走去。
　　掀开帷幔，见床上的人老老实实的躺着，被子也好好的盖着，这才放心下来。
　　正打算走，就听见原本睡着的迷迷糊糊道“什么时辰了？”
　　“少爷怎么醒了？天还早呢，再睡会吧！”
　　陆城强忍着困意，揉了揉眼睛，逼迫自己起床，嘴里念叨着“我要去读书，等会要迟到了”
　　丫鬟捂着嘴轻笑“少爷这是还迷糊着呢？便是要读书，今日怕是不成的，您忘了，您已经大半年没去了，这事还得和学堂知会一声，才好再去的”
　　陆城懵了，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原身是个逃课惯犯，加上自己许久没去了，是该先去学校问问的，就这么去，夫子怕是不会让他进去。
　　思及此，再也挡不住困意，翻身又睡死过去。
　　灰扑扑的马车从偏门进去的，老管家交代了一声便走了，马夫将马牵回马厩，喂了些草料，又提了一桶水去洗马车。
　　车板上还是蹭到了些血渍，索性还算新鲜，多刷几遍就干净了。
　　马夫撸着袖子干得正起劲，就瞥见一个人站在马车外，伸着脖子朝里面看，抬头看去，就被窗外那张仙人之姿的脸，晃的失了神。
　　“你在做什么？”
　　马夫回过神，连忙退出马车，结结巴巴道“大、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陆城见他傻乎乎的样子，皱眉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大早上的洗车？”
　　“我看脏了，就想着洗洗”
　　陆城绕着马车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你这马车平时做什么用的？”
　　马夫还记着老管家的话呢，恭敬道“这车平时不坐人，一般去庄子上拉一些瓜果蔬菜”
　　陆城点点头“成了，就这个吧，往后这车就给我用了”
　　马夫不解“少爷，您要这破车做什么？”
　　“往后我出门就用这辆马车”
　　马夫吓得一激灵，连忙道“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赶紧洗干净我要用”陆城说着往马厩走去。
　　马夫连忙跟上，哭丧着脸讨饶“大少爷，您可饶了小的吧，这要是让二爷知道了，还不得拔了我的皮”
　　陆城步子一顿，转身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么怕他？”
　　“这……”
　　“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陆城继续诱导，他想查一下彩霞她们到底被送去哪了，毕竟是跟过自己的人，知道下落总归放心些。
　　马夫挠挠脸，有些犹豫开口“二爷现在掌家，若是犯了错，就得被赶出去，故而大家才怕的”
　　陆城被气笑了，指着他骂“你当我三岁小孩啊？那这话来哄我”
　　“少爷我哪敢啊！”
　　陆城正要再吓一吓他，就听见了陆恩尧的声音。
　　“你想知道什么？”
　　陆恩尧就那么看着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陆城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事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