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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花酿 ...

  •   陆沉舒面色凝重地预备去拉门,“我出门去看看。”

      阿椰慌忙拦住了他,她面色担忧地摇了摇头,“别去,现下正值冬月里,海贼来村里抢东西也是常见之事,北屋有地窖,我们先进去躲躲。”

      陆沉舒揉了揉阿椰的头发,安抚般地一笑,“没事,我去去就来。”

      阿椰焦急地摇了摇头,“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屋里的东西不多,任凭他们拿便是。”

      陆沉舒闻言,无奈地叹了一息,“好吧,你很怕海贼吗?”

      阿椰小心翼翼地拉着陆沉舒出了房间,顺手拿了那两只小兔子,然后往北屋走去,她借着月光推开箱子,拉开地门,先让陆沉舒躲了进去,在外面恢复好原貌后才躲入地窖。

      这间地窖是阿椰的爹爹在世之时修建的,本来是做酒窖用,打算修在院中的,但是又担忧着闹海贼一事,以及老母亲腿脚不便的问题,所以在将地窖的入口修在了屋内,实际上这地窖是修在墙外的。

      地窖内用稻草和泥巴加固了四面。

      阿椰摸出打火石摸索着到桌前将油灯点燃,然后从地上拢起那两只小兔子抱在怀中,整个人已然缩到了角落里。

      陆沉舒见阿椰一副失神的样子,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回忆给魇住了,于是他试探地喊道:“阿椰?”

      阿椰如梦初醒,在寒冷的地窖里也闷起了一头热汗,“行之啊,怎么了?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陆沉舒一捋后摆并肩同阿椰坐在了一处,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

      阿椰这才想起陆沉舒之前的问题,她笑了笑说:“现下长大了便睡得晚了些,之前年纪小睡得早,有天晚上海贼突然闯了进来,还砍伤了我爹爹,确实将我吓得不轻。”

      陆沉舒蹙眉,“海贼这么猖獗,当地父母官不管管吗?”

      阿椰撇了撇嘴,“这种事怎么管啊,海贼常年漂泊于海上,海域摸得比我们渔民还清,只祈祷着在捕鱼期别遇到他们就好了。还有这隆冬腊月,我们不出海,他们除了过往的船只便没得劫,一旦他们上了岸,被劫的那户人家便只能认倒霉。”

      陆沉舒依旧愁眉不展,他生怕阿椰在这地窖里冷着,伸手将她拢在了怀中。

      阿椰突然“哎呦”一声,“坏了,我的鸡鸭还在外面。算了,外面太危险,让它们自求多福吧。”说完,她便双手合十地祈祷着海贼千万别来抢他们家。

      “行之,你身上还有伤,你睡吧,我盯着就行。”说完,阿椰便将两只小兔子放在陆沉舒的怀中,让他抱着小兔子取暖。

      陆沉舒道:“没事,你睡吧,正好我还不困。”

      阿椰摇了摇头,起身活动了一番,从角落里翻出了去年春月里埋的酒,她取过挂在一旁的竹酒舀子,揭开泥封清香味扑鼻而来。

      阿椰舀了一勺清酒,招呼陆沉舒来尝。

      “行之,来尝尝,这是我阿嬷最拿手的桃花酿。我阿嬷本家姓杨,因为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嫁给我祖父,却有一双巧手,点茶、果子、酿酒、米糕、刺绣、制衣她都会呢。”

      陆沉舒就着阿椰的手低头抿了一口,确实如同闻着那般,入口先是桃花的清香,酒液呈现一种透亮的粉色,像极了桃花的颜色,入喉才能觉到一丝辛辣,顺着流入腹中,一路都是火辣辣的,身子却顿时暖和了不少。

      阿椰见状忍俊不禁,“我阿嬷的酒曲特别,是不是特别得辣?”说完,她便打算低头去尝。

      陆沉舒见状拦了一下,叮嘱道:“少喝些。”

      阿椰才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呛咳了起来,她将舀中的酒倒掉,重新盖上了泥封,吐出舌尖扇着上面的酒气,“真的是有些辣呢,阿嬷真是厉害,行之的酒量也可以嘛,居然面不改色的。”

      阿椰不等陆沉舒回答,便将竹酒舀子挂在一旁,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四下寂静,偶尔能听几声油花的噼啪声。

      阿椰开始想念阿嬷和爹娘了。

      陆沉舒握了握阿椰的手,提议道:“阿椰,你是想开酒楼?到东京后,我给你开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如何?”

      阿椰倏地瞪大了双眸,“你居然偷听我跟霜娘的讲话。”

      陆沉舒面露窘迫,“门窗不隔音,我自然能听到你们二人的讲话,若是阿椰不喜欢,我便当做没听见。”

      阿椰嬉笑着环住了陆沉舒的手臂,“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爹爹说过当朝士农工商,商为底层,无论赚多少钱都是一样的,我见你出身不菲,确定要帮我开酒楼吗?”

      陆沉舒摇了摇头道:“出身而已那些不重要。”

      阿椰又问了一些关于东京的风物,却因酒力的原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陆沉舒见状便停下了闲谈的话语,他在墙角堆了些干草,小心翼翼地将阿椰放在上面,整了整衣裳后起身走出了地窖。

      此时月明星稀,四下静悄悄的,时不时从远方传来小儿闹夜的声音。

      院中一片整洁,不像是遭过海贼的模样。

      陆沉舒四下观察了一番,来开院门走了出去。

      阿木从暗处闪了出来,他先是朝陆沉舒抬手作揖,“九爷,终于找到您了,多亏了您一路留下的记号,属下才能一路寻到此处,见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沉舒颔首,“上头如何了?”

      阿木说:“弟兄们飞鸽传书告诉我,现下上头乱成了一锅粥,上头在派人找您的同时,也在惩治内里,一时半刻还找不到此处,您看要不现下由属下护送您回去?”

      陆沉舒思忖片刻,“再等等,要想钓大鱼就要放长线,半月之后你讲我去世的消息放回去,看看他们作何反应,总要逼上头把惩治内里的决心下定,省得整日雷声大雨点小。”

      阿木颔首,“属下明白,您现下便住在此处?可还习惯,需不需要属下寻一处舒适的地方?”

      陆沉舒抬手制止阿木,“不必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会联系你,除此之外你无需现身。”

      阿木抬手施礼,“属下明白,九爷若是没有其他安排,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陆沉舒喊住阿木,“这附近海贼猖獗,你前往勘察一番。”

      “喏。”

      阿椰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迅速起身,心中记挂着院子里的鸡鸭,却因酒后脚软,要不是陆沉舒的搀扶,险些摔下床。

      “当心些,你急什么?”

      阿椰笑道:“行之啊,现下什么时辰了,我们院子如何?有没有遭海贼啊,我昨晚怎么睡着了,你也不喊醒我。”

      陆沉舒回道:“没事,都没事,鸡鸭好好的呢,你昨晚不胜酒力,睡着了也是应该的,现下不过卯时末。”

      阿椰急忙下床穿好鞋子,“都这么晚了,你饿了吧,我去做早饭。”

      阿椰先做了野菜汤给陆沉舒垫了垫肚子,又捣了泡好的米,里面裹了红豆馅,在笼屉里垫了蒸布,便上锅蒸了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白白胖胖的米糕便出炉了,掀开盖子的那一刻米香四溢。

      阿椰给陆沉舒盛了咸口、甜口、红豆馅的各一块,“行之,等久了吧,吹凉了吃,我给隔壁的李大娘送些去。”

      陆沉舒道:“你跑慢些。”

      阿椰头也不会地喊道:“知道了。”

      阿椰看着瓷盘子中的米糕,闻着那香甜的气味打心底里就高兴,脚下的步伐也难免轻快了起来。

      李大娘正在打扫院子,见阿椰过来,想也不想地便开口道:“你养个男人可真是精细,三天两头的吃白面,他什么人啊,也不看看这小渔村吃不吃得起。”

      阿椰心头喜色顿时全无,她把盘子往磨盘上一撂,“什么我养男人精细,你也不看看我今天来是不是跟你换白面的,再说了我不就跟你换了一次吗?至于耿耿于怀嘛,这是我今日刚蒸的米糕,送你些尝尝。”

      李大娘放下笤帚,走到磨盘边,见阿椰蒸的米糕成色不错,便捏了块来尝,“味道还不错,也有嚼劲,送我米糕也不会给你抵银子的。”

      阿椰撇了撇嘴说:“我也没说让你给我抵银子。”

      李大娘见阿椰一副气恼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昨儿夜里闹海贼,没到你院子里去吧。”

      阿椰摇了摇头,“没有,要是闹到我院子里,我哪里还有东西做米糕啊,你快拿个盘子盛好,我家的盘子我还要拿回去呢。”

      李大娘只好进屋盛了个腌小白菜一块给了阿椰,“喏,我跟你换盘子,咸菜就当做回礼了。”

      阿椰看了眼盘子中的咸菜,“你这人真奇怪,邻里邻居地送给东西嘛,还非要当时就拿东西还上。”

      李大娘笑着拍了拍阿椰的肩膀,“外来户嘛都奇怪,快回去吧,别让你那郎君等急了。”

      阿椰端着盘子便准备往回走。

      李大娘喊道:“阿椰,今日县令夫人的生辰,请了舞狮队,你要不要同你那郎君去凑个热闹,顺便帮我把鸡蛋卖给粮油店,回来我给你跑腿费。”

      阿椰蹙眉,“你为何不自己去卖?”

      李大娘笑眯眯地说:“我这晌午要去给乡长家的娘子裁衣裳,他家闺阁里的娘子要嫁人了。”

      阿椰好奇地问了一句,“嫁给谁啊?”

      李大娘说:“县衙里的师爷。”

      阿椰震惊地瞪大了双眸,“为什么啊?那师爷估计跟乡长一般大吧。”

      李大娘拍了拍阿椰的肩膀,教训道:“小姑娘问那么多干什么?无非就是聘礼给的多,嫁过去做填房,折腾不出什么东西的,你当谁家的夫君都跟你家陆郎君一般,年轻又俊美,唯一的缺点就是个花瓶,不会做活的。他那方面如何呀,大娘我怎么晚上没听见动静啊?”

      阿椰顿时臊红了脸,她一把推开李大娘,顺道剜了她一眼,“嫌我问的多,你还讲这么多,你要想知道,找个男人试试啊。”说完,她扭头便走。

      陆沉舒见阿椰忙活了一早上水米未进,便温热了野菜汤,将米糕放凉了些,想着等她回来便能吃上。

      阿椰端着盘子跑进来,兴冲冲地朝陆沉舒道:“行之,我们晚上炖酸菜鱼吃,这是我娘教我的,她炖得可好吃了。”

      陆沉舒伸手接过阿椰手中的盘子,用袖口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先吃饭,吃凉了伤身子,脸怎么这样红?”

      阿椰笑着应下,双眸亮晶晶的,“都怪李大娘,净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没事的,一会就消下去了。”

      陆沉舒也未多想,转身将盘子放进厨房,出来见阿椰在认真吃饭,便坐在她身旁雕刻着小木偶,准备等下次集市时换些银两。

      阿椰吃饱了饭才同陆沉舒商量李大娘的事,“行之,隔壁的李大娘让我替她去县里卖些鸡蛋,她要去乡长家给新妇做衣裳,听闻今日县上有舞狮队,我们还能去瞧瞧热闹,李大娘说给我们跑腿费的。”

      陆沉舒颔首,“好,收拾一番便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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