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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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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漫不经心地继续听黄玲说着那瓜子多么好吃。
“真的,怎么一股奶的味道?真香!”
“一点也不潮,真脆,嘎嘣嘎嘣的。”
“这颗怎么会有橘子的味道?”
“我也要努力练功!我也想拿奖!”
黄玲这话一出,其他人眼睛都直了,又开始咽口水。
明香根本不理会她们抓心挠肝的眼神,只朝黄玲笑着眨了眨眼:“你猜怎么会有橘子味?”
黄玲懵懂得笑了笑。
奇怪的是,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在明香看来,这些笑容有点过于讨好,显得很呆很滑稽。
解决完一帮塑料同事,明香就往宿舍走。
黄玲同志也跟过来了,贴心地给拿起她的热水壶,帮着把热水给兑了进去。
黄玲乐呵呵朝明香道:“明香,水好了,你是要洗脸吗?”
明香摇了摇头:“我泡脚。”
黄玲的目光一下子到了她的左腿上。
“啊呀,是。”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从台上掉下来统共也就一个月,根本好不全,这大早上的泡脚,是又疼了吧?”
明香不置可否,拉开柜子拿了点干艾叶出来扔盆里,在黄玲蹲着帮她把艾叶往水里浸的时候顺手又往她嘴里放了一颗蜜枣。
黄玲一惊,抬头看她,过了会儿不好意思,低头拉了拉胸前的大辫子。
“真好吃,明香你真厉害,人好看唱得好跳得也好,每次都能得奖。”
怕耽误明香泡脚,又说:“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咱不是还要演出嘛,这次演出那么重要,我还是得去好好准备准备,你要注意身体啊!”
明香点了点头,黄玲便满脸快乐地走了。
外面看着的姑娘们都急疯了。
明香当没看到,拿了自己的小木凳,在盆边坐了下来。
没事做,她无聊,就又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这朴素的年代,住宿也很简单。
十来平大的屋子,水泥屋顶中央吊着个上圆下窄的老式灯泡。
这种灯泡用久了外层会发黑,发出来的灯光就不亮,不如后世的灯光,明亮到刺眼。
但这种略显昏黄的灯光却另有趣味,会把整个房间都照得颇为温馨。
屋顶下挤着八张木床,上下铺的结构,每张床上都铺了素色的条纹床单,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这些床放在屋子的西面,东面那半屋子则放了四张长条木桌,拼成了个正方形。
桌面上,放着女孩子们的暖水壶、茶杯、笔记本等细碎的物品。
文工团的小姑娘们基本都爱美也爱干净,桌面整理得一尘不染。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上面更是镜面一般,只在空中浮着些细小闪光的尘,不但不显腌臜,反而充满文艺感。
明香看着这一切,居然有点唏嘘。
记得那天她去往大会堂那边准备入驻国宴团队准备甜品,半路上为救个误闯马路中间的小孩而死。
死之前她想起了相依为命的爷爷,当时还带着好笑地祈愿可以重新活过来,没想到真重生了,却是穿到了书里的世界。
只希望爷爷不要难过吧,毕竟她也不算是死了。
明香自嘲地笑了笑,把毛巾放进水里,轻轻擦拭足背。
这个年代也有它的好,不管哪里,水那叫一个清!
就比如她这盆洗脚水,清凌凌的,看着真让人喜欢。
手按到腿肚子,她痛到打了个激灵。
原主那一跤跌太惨了,即使休养了一个月,也还是没有完全痊愈。
明香转头看了眼自己右脚的脚踝,嘴唇微微噘起,眼里到底露出一丝不耐来。
当年她为什么选择做甜点而不是去跟身为国宝级名厨的爷爷学做菜?
就是不喜欢受伤啊!
毕竟做大菜烟熏火燎的,尤其是做油爆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滚烫的热油崩到。
做甜品受伤的机会就小多了,而且她也喜欢甜食。
谁想一来这边,还是要受这样的痛苦。
刘红梅和苏玉晓在台上一唱一和,把原主绊跌下来,也真是够心狠的了。
虽然是书里的炮灰,但那也是一个人的人生啊!
正想着,忽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清亮婉转典雅温柔,仿佛盛着满满当当的关心和同情,不知情的听了,绝对好感骤生。
“明香,怎么大早上的洗脚?”
“是疼了吗?你自己能不能行?要不要我帮你洗?”
一听到这个声音,明香的嘴角就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大的茶香,看来刚才还没被吓够。
明香抬起头,见苏玉晓坐在他们房间那拼凑的大桌边,一张瓜子脸苍白,弱柳扶风一般,脸上挂着深切的关心。
明香很刁钻地注意到,苏玉晓虽然看上去楚楚可怜,脊背却是僵直的。
这个人高高地抬着头颅,漂亮的手指尖却死死抠在了桌面,显然满身都是不满与嫉恨。
当然,还有一丝胆怯怎么藏也藏不住,在明香眼里无所遁形。
看来刚刚还是被吓到了的,明香笑了笑。
苏玉晓都亲自出山了,刘红梅估计更要来作死了。
果然,苏玉晓话将将说完,刘红梅就走了过来。
她脸上已经没了在楼道那时的羞耻和尴尬,眼里全是对明香的恨意。
“烦不烦啊,大早上的洗什么脚!吵死人了!”
“不就是一个踝骨骨裂,又没断,你到底想装可怜博同情到什么时候!”
明香只抬头看了她一眼。
刘红梅见她眼神比平日里越发清明,充满魅力,嫉妒心又开始躁动。
又想到刚才在楼道受的屈辱,真是越想越气,实在没忍住,恶狠狠提脚往那搪瓷盆上一踢!
搪瓷盆被她踹得移了位,与粗糙的水泥地面磨蹭,发出刺耳的声音。
盆里的水也晃荡起来,洇湿了明香卷起的裤管。
“又洗你那脚做什么?”
“这里没有你的情哥哥,没有能让你巴结上位当少奶奶姨的的人!你把你那骚蹄子洗秃噜了皮也没人看你!”
苏玉晓赶紧拉住她,漂亮的薄唇上下轻碰:“红梅,注意影响,不要乱说话,不要打架……”
明香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裤脚,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心里冷笑一声,懒洋洋地说了句:“哟,今儿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她挑眉:“红梅同志,怎么回事呢,今天老思想不正。”
“这些腌臜词儿你好意思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听!团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还说什么少奶奶不少奶奶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留恋那万恶的旧/社会啊?”
刘红梅也只是随口说说,谁想居然一下子被“升级”到这种程度!
她赶紧拧眉:“你不要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香似笑非笑:“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所以我特别想知道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眸光流转,看向门口。
刘红梅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团里的姑娘们,就刚刚那一帮人,现在挤挤挨挨凑在门口,甚至还有人趴窗上。
她们瞪着大眼睛,嘴巴微微张着,显然已经把她和明香刚刚的对话听了去。
刘红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什么看!我说那话不是那意思!你们别到处胡说!”
这时,趴在门框那里的黄玲就说了:“可你真的好像很留恋当旧社会遗孀。”
刘红梅:“……”
见刘红梅冷汗涔涔,面露怒气,眼珠子乱窜不知所措,有人圣母心爆棚了。
“哎呀,红梅,你别跟明香一般见识,你就当她不如你,别去惹她就是了。”
马上就被很多人七嘴八舌地反驳:“谁不如谁啊?哎吆刘红梅现在知道怕了啊?刚才干什么去了,说这么反/动的话?”
“红梅啊,团里的学习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要记得,你是咱文工团的,不是封建老爷!”
“红梅姐,你赶紧跟明香道歉吧,不然这事被主任知道了,非把你开除不可!”
刘红梅原本带着满满戾气而来,已经想好,今天不把明香弄哭,就不姓刘!
可短短几分钟,她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势软了下来。
她倒是不想软。
可她自己都察觉到,自己鬓角已经不是汗珠了,已然流成了小溪,顺着侧脸流下来,滴到军服挺括的领子上。
刘红梅越想越怕。
她平时性格火爆,身边也不全是朋友,这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告到杨主任那里……
刘红梅不敢再说话,生怕又被拿到错处。
她惊恐地看着明香,不知道一向笨嘴笨舌、遇到事只吃哑巴亏的明香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再看看四周,大家看向她得眼里已经只有嘲讽,没了往日里的崇拜和惧怕。
完了!她输了!她居然被软蛋明香给摆了一道!
她怎么会想到,这些人眼见着黄玲又是能吃到瓜子又是能吃到蜜枣,肠胃已经开始了怎样疯狂的叫嚣。
何况她们早已觉得明香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明香让人看着喜欢,却又不敢太靠近,更别说当面忤逆,这让她们马上就决定站在明香这边。
刘红梅才不打算跟明香道歉。
她见明香那优哉游哉一边泡脚一边吃着米花糕的样子,顿时血往脑袋涌。
刘红梅一眼瞟到自己桌面上的搪瓷杯子,一下子伸出手去把那杯子拿过来,把里面的水照着明香的脸就泼了过去!
因为心里惊惶又愤懑,刘红梅泼水的动作就狠,甚至连那茶缸都脱了手,紧追着那水,朝明香飞了过去。
刘红梅的眼里满是恨意。
砸死她!砸破她这张狐媚子脸!
而在屋外的其他人,却都被这一出吓得捂嘴惊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茶缸朝明香的脸看了过去。
只有苏玉晓收起了暗爽的目光,低着头,柔雅地梳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随着空中那水朝明香越来越近,刘红梅的眼神越来越疯狂。
然而,她怎么也不会知道,明香早已换了芯子,不再是那个息事宁人的明香。
当水被泼过来,明香把脚从水里拿了出来。
还没等那水飞过来,她已经眼疾手快地端起盆里的水,对着刘红梅那边也泼了过去。
“哗啦!”
“砰!”
一大盆洗脚水一下子朝刘红梅扑了上去,把人淋个落汤鸡!
那杯子也被搪瓷盆给怼飞了,刚刚朝明香飞过来的水也这么被挡了回去。
这一下敏捷极了。
明香颜值和身姿一向出挑,又是跳舞的,动作极富美感。
桃花般娇嗔的美人突然冷脸反击的含金量可想而知,看得周围的人都张嘴吸气,难以置信居然会有人这样让人移不开眼。
而刘红梅就没有这么有余裕了。
她猝不及防,长大嘴巴,愣是呛了一口水,胸口还被自己那杯子给狠狠砸中。
刘红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只手刚按住了胸前被砸的位置,忽然又想起这水是干什么的,顿时双眼一瞪,捂着脖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乱的发丝则是可怜兮兮垂下来粘住脸,身上也是湿漉漉,看上去狼狈极了。
偏偏她自己气性大,都这样了,还要气得跺脚。
活像一只捂着胸口跳大神的猴子,哪里还有文艺工作者美好的样子?
加上对面还有个模范生做对比,滑稽得把原本正在震惊的大伙儿都弄笑了。
大家正一团哄笑,一声清丽的尖叫传来。
“啊!”
这声音大家都熟。
整个文工团和明香平分秋色的、声线与明香不分伯仲的的、被称为“婉转百灵鸟”的苏玉晓的声音。
玉晓一向优雅平和,从来没发出过这种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一看,顿时傻了眼。
“哎呀,忘了玉晓坐在她们中间了,早知道提醒她起来。”
“啊这可怜见的,迎面被泼上,那水打在脸上得多疼啊?”
“快看啊,羞死人了,你看她衣服都……”
原来苏玉晓一直在梳妆,还没把军外套穿上,里面的白色棉布衬衣已经湿了个透。
冷不防被泼了一个激灵,一低头又看见自己白色衬衣下氤出小背心的形状,顿时心如死灰,面色如潮。
她捂着脸,瞪了明香一眼,趴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脸,呜呜哭去了。
刘红梅自顾不及,却更受不了苏玉晓被这样侮辱,气得大骂:“明香,我要告主任!我去告主任的!我让团里开除你!你等着!”
明香都还没说话,大家七嘴八舌就已经冲着刘红梅讨伐开了。
太过分了,就算明香不给吃的给她们,她们也看不下去了。
“刘红梅,你别发癫了,连累玉晓的不就是你自己!”
“就是,人家受伤腿疼泡个脚怎么了?你非要去欺负人家!别说明香了,是我也受不了!”
“对,兔子急了也咬人,别老紧着老实人欺负!”
刘红梅:“……”
刘红梅钢铁女侠,这会儿也遭不住,眼眶红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梅在谁那儿吃过亏,气得她胸口急剧起伏着,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说出这种话。
明香老实?明香老实?
这些人到底为什么突然转了风向,瞎了吗!
刘红梅气不过,跑去告状去了。
早有人替明香重新打了水,让明香继续优哉游哉泡起脚来。
脚舒舒服服泡了十多分钟,正擦脚呢,忽然黄玲跑过来,满脸惊慌。
“明香,不好了,杨主任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