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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放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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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孝蟹没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他上半身疼得厉害,这种弥漫的疼一直延伸到脑袋、牵扯住每一根最细微神经,以至于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钝痛。或许是炎症未退,他还处于烧热状态。他昏昏沉沉的躺在一张不怎么舒服的床上,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依稀记得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做了一半;也依稀记得自己惹恼了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哄……
身旁一直有个人,这个人不断用湿润的棉签沾着自己干涸的唇;用扇子不停给自己扇风、驱走热气;再往后,会小心翼翼的掀开纱布帮他换药,帮他翻身、擦拭;在他疼痛难忍的时候,将一片药塞到他嘴里……
但照顾他的这个人未必是个好心肠的家伙,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他虽然躺着不能动、也睁不开眼,但耳朵没有聋。他迷糊却清晰的记得,在他尿急的时候,这个人拿着一个瓶瓶罐罐的东西套在他下身,不耐烦的催着他快点儿,甚至用瓶口晃了晃自己,嘴里还嘟囔着,“行不行啊……”
他养伤的地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当年轻人问道“他会不会死掉”的时候,这个人更是语气不善的回到,“死了就扔海里喂鱼!”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愤愤的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么嚣张放肆,就听年轻人惊叫着提醒,“哎呀,他好像动了!”
于是,那个人立刻俯身过来,没错,是俯身,因为他敏感的感受到了一个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似曾相识。紧接着,一只手用力的捏了捏、揉了揉自己的脸,确认再三,
“屁个动了!”那个人占便宜没够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是好样的!丁孝蟹心中冷哼。无奈,此刻的他只能“心中冷哼”一番。
睁不开眼的他,断断续续的做着梦。那些梦,又带他回到了小时候。
梦里的他都逃不过身上的疼痛,只不过这次,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阿孝哥,你爸爸又打你了?”
“哇!腿上这么长一个口子!你不是说他只用拳头的吗?”
口子?噢,他想起来了,是自己的爸爸朝妈妈动手,他冲了过去挡在前面,谁知道男人用手“轻轻”一拨,自己就摔倒在旁边,腿也蹭到了一块铁皮上……
“为什么不能告诉婆婆!他打你!”
“阿孝哥,那我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警告你爸爸,如果在打你,就把他送到警察局!”
“当然听咯,他们是好兄弟嘛!就像咱俩一样!”
男孩的声音总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短暂的驱走心中的那片阴霾。
后来,这个声音消失了,自己心头的阴霾只增不减。浓重的霾遮住了儿时过往所有的记忆,直到有一天,这个声音褪去了童声的清脆、也失去了往昔的亲密后再次响起:
“你说,是孝哥你的话和屁一样没用,还是这位益哥不长记性!”
那时的他是生气的!心中一个角落同时也悄悄裂开一口子,在浓郁、暗不可见的心中,一抹光,又闯了进来。
他总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纵着他,并一次次弄巧成拙……
“打架可是另外的价钱!”
“另外的价钱怎么算?”
“另外的价钱?丁孝蟹,你醒来,这笔账就这么了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喃喃着。
这个声音和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一股清凉的甘泉兜兜转转流到心田,一声轻雷将心中那片霾又劈开半分,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这些天,还真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