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开业啦！[西幻]》ovee

18、开业第18天

　　在看清门外来客的那一瞬间，方泽像是短暂性地失去了言语能力一般，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瞳孔也因惊讶而放大。

　　他呆呆地看着门外的客人，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着，另一只手中提着的油灯则是被他摔到了地上，失去了光亮。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啊。
　　“我想尝尝您的料理？”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方是把自己当成料理了吗？

　　方泽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么后悔过，他发誓，他再也不抱怨系统私吞自己的宣传了。

　　系统到底是在哪儿发的传单啊，墓地吗？

　　这个宣传根本不是什么正常宣传，是不要钱但是要命啊。

　　这位系统找来的客人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索自己命的。

　　他就知道那个该死的“会发光的营业牌”会吸引来什么奇怪的生物。

　　借着昏暗的月光，方泽清晰地看到了门外的“邻居”藏在宽大斗篷下的骷髅架子。

　　“邻居”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像是担心店主没有看清自己的长相一般，主动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光滑的头骨。

　　然后微微低下头，用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因为恐惧说不出话的店主，恶劣地笑道：“夜安，我的邻居。”

　　最后还颇为滑稽地将其只剩骨架的手伸到胸前，欠了欠身，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

　　方泽咽了口口水，木然地捡起地上的油灯径直走回了店里。

　　自己肯定是没睡醒，这一定是在做梦。

　　【宿主不是在做梦哦。】
　　【请用您的热情感化深夜前来拜访的客人吧～】

　　【姓名:斯塔蒂斯·本特利
　　种族：亡灵/人类
　　详情：斯塔蒂斯·本特利生前也是一位体面的绅士，可能是成为亡灵后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他变得无比恶劣，喜欢与旁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喜好：？？？？？？请您积极探索。】

　　系统在吗？
　　你和我说这叫做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任谁半夜醒来发现门口有一个骨头架子在敲门都会害怕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拍摄现场呢。

　　他上辈子都没敢去电影院看过恐怖片，现在居然要真人出演了吗？

　　【请玩家友善面对前来拜访的客人。】

　　【系统会保障员工的生命安全，您无须过度惊慌。】

　　对哦，自己已经死了，往好处想，这还是自己在异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同类呢，没什么好害怕的。

　　方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再次扭过了头，脸上挂着一个僵硬的笑容，“您好，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希望对方这次不要说那种变态的话了。

　　哈？
　　自己能需要什么？当然是可爱店主的头骨来消除心中的怒火。

　　这个愚蠢的人类不是被自己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吗，怎么还不发出尖叫声，还有胆子和自己说话。

　　没有听到想要的尖叫声，亡灵差点都无法维持脸上挂着的笑容，他挂着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亡灵斯塔蒂斯一时之间有点不懂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类想要耍什么把戏。

　　刚才明明怕自己怕的要死，居然还有胆子邀请自己走进店里。

　　他倒要看看这人想干什么。
　　亡灵就像一个正常的客人一样，听从了店主的建议，乖巧地跟着人类，微笑着走进了店里。

　　方泽将打开了店内的灯，在充足的光照下，他完全看清了这位“客人”的样子。

　　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骨头架子正颇为闲适地坐在圆凳上，一只手肘散漫地撑在桌子上微微支着头骨，另一只手则是背在身后。

　　没有兜帽遮挡的头骨在灯光下显得莹白如玉，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的护理。

　　亡灵斯塔蒂斯三百六十度地旋转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环视了一圈店内的装饰，心情颇好地发现眼前的人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店内昏暗的灯光将他空洞的眼窝映照得更加恐怖，整个氛围显得阴森异常。

　　方泽站在柜台后面，尽量保持镇定，“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他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客人”不要再说出什么怪异的话。

　　斯塔蒂斯微微倾斜着头骨，空洞的眼窝似乎在审视着方泽，“之前我只是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想过来看看。”

　　“现在的话，不知你的主人是否愿意和我这个深夜来访的客人坐下来聊聊天？”

　　香味？
　　他晚上什么都没做这个店里能有什么香味。

　　主人？
　　方泽觉得自己虽然能听懂这位亡灵先生口中的每一个字，却实在不懂它们连起来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自己哪来的主人？
　　系统？系统和自己明明是正当的雇佣关系。

　　还有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深夜来访的客人？
　　分明是不速之客，根本没人想搭理他。

　　方泽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他还是很害怕，指尖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但他之前已停止运转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的功能。

　　如果亡灵真的想伤害他，他恐怕早就凉凉了。

　　他可不觉得夜半来访的亡灵能对自己抱有什么善意。

　　自己没有被见面刀就说明眼前的亡灵只是在虚张声势。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亡灵出于某种特殊目的不得不暂时保持友好，
　　第二种则是亡灵已经做出了一些不利于自己的行动但是被系统阻挠，而自己没有发觉。

　　想着系统的承诺，方泽决定做好他店员的本职工作，装作自己没有听懂亡灵先生在说些什么，微笑着问道：“今日我们提供的料理有秘制小鱼干，饭团，刺身拼盘，水煮鱼，饮品有可乐，啤酒，牛奶，橘子汽水，甜点有椰子冻，不知道您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哼，无论这个骷髅架子等下需要些什么，自己都一定要给他偷工减料的料理。

　　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黑心资本家。

　　眼前的亡灵向前伸了伸身子，支着头骨的手也放了下来摆在膝上，“那就都给我来一份吧。”

　　“其实我最想吃的东西——”亡灵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他空洞的眼眶直直地盯着方泽。

　　方泽越来越觉得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了。
　　“好的，请您稍等。”

　　方泽回到了厨房，很快地，他就端着店内可提供的全部料理摆到了亡灵客人的面前。

　　只有扇贝的刺身拼盘，加了过多调料的水煮鱼，连海带都没有的饭团，分量不足三分之一的小鱼干，只有海带的味增汤，半瓶方泽原本准备明天再喝的啤酒，他觉得不好喝所以打开了之后没有喝完的橘子汽水，以及完整无缺的椰子冻、可乐和牛奶。

　　“一共是四个金币。”
　　方泽开始漫天要价。

　　虽然这些料理的价格加起来离一个金币都差得远，但并不影响方泽恶向胆边生，他就是要坑这个讨厌的骷髅，让他故意吓自己。

　　他才不信这位亡灵先生刚才三百六十度转动自己的头骨是为了好玩。

　　多出来的钱就当是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了。

　　系统没有说话，方泽当他默认了自己的这种行为。

　　他今天就要让这位亡灵先生知道，不是只有店大才能欺客的。

　　亡灵的眼窝中闪过一丝怒意，骨节微微颤动，似乎要发作。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压下了怒火，勉强挤出几声干涩的咳嗽，“我的钱在家里，可以晚点拿给你吗？”

　　亡灵也有家吗？难道他指的是自己的墓碑吗？

　　钱是他的陪葬品？
　　方泽在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试图用这种方式减少心中的恐惧。

　　终于来了吗，第一个吃霸王餐的顾客。
　　系统，快，把他赶出去。

　　方泽期待了很久却没能等来系统的回应，反而是面前的亡灵先生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从深渊传来，“很抱歉，其实我并没有享用料理的兴趣，现在我更想和这家店真正的主人谈话。”

　　店内昏暗的灯光下，亡灵斯塔蒂斯的眼窝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方泽的灵魂吸进去。

　　方泽能感受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虽然心里明白这位亡灵应该不会直接对他下手，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试探、在挑衅，令人心生寒意。

　　“真想打开你的脑壳看看你的大脑构造，怎么会有人给一个亡灵提供料理呢。”亡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空洞的眼窝似乎在笑。

　　“还寄希望于亡灵会付钱？”

　　“很抱歉，小店不接受赊账。”方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绽，不能让这位亡灵看出他的恐惧。

　　僵持的气氛让时间仿佛凝固，整个店内只有昏暗的灯光和亡灵的冷笑声。

　　斯塔蒂斯内心的怒火和不安交织，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暴露真实目的。

　　他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本可以轻易毁掉这家店，但我选择了与它的主人对话，这是一种礼貌，希望您也能给我应有的尊重。”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让方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亡灵再次展现了他将头骨360度旋转的高超技巧，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人的踪迹。

　　方泽不敢说话。

　　把一个装作自己听不懂顾客在说什么的讨厌服务员表现地淋漓尽致。

　　店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