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伺候服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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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宁才吃完早饭，正在假山前喂孔雀鱼，望兰宫中的小内侍便急匆匆前来通传：“神女，乾王传您。”
姜宁手一顿，接着将鱼食递给鸢尾，理了理袖袍后，婉声道：“知道了，我回屋更衣后即刻就去。”
“好的，那奴先回去回禀。”
小内侍拔脚欲走时，鸢尾上前塞了一枚金锭，笑道：“小公公辛苦了，这点子心意拿去买酒吃。”
小内侍两眼一惊，嬉笑着接过，揖道：“那便谢过姑娘了。”
小内侍走后，姜宁由鸢尾梳了一个简单的单螺发髻，只斜插了支秋海棠钿头钗，连耳饰都未佩戴，换了件黛蓝色春衣后，便向望兰宫走去。
走前鸢尾还嘟嘟囔囔，嫌她那天下第一的梳妆功夫没使上用场：“小姐打扮得如此素净，不知是浪费了你那一张脸，还是浪费了我这一双手。”
姜宁觉得好气又好笑，撂下一句“回来给你吃桃花酥”后，便匆匆离开。
望兰宫中，同昨日一样，宫人稀少，只是那长长的宫道上，没了那华贵的龙凤銮驾的身影。
姜宁提裙上了台阶后，才察觉不对——这一路走来，怎一个内侍宫女都没见到？连寝屋外也没有？
她四下张望了会儿，犹豫片刻后，芊手叩了叩门，道：“我是神女，来见乾王殿下。”
无人回应。
偌大的望兰宫，空旷得仿佛只姜宁一人。
姜宁想到什么，面上一慌，旋即推门而入，直奔最里处的黑檀木床榻，语气紧张：“乾王殿下……”
只见扇形白鹤屏风后，袅袅熏香中，坐着一玄色寝衣少年，正漫不经心的把玩一翠色玉符，在姜宁跑进的那一刻，缓缓抬眸。
姜宁直觉这是乾王，还未瞧清少年的脸，便慌忙跪了下去：“民女并非故意惊扰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你识得本王？”宋承璟清冷的声线，不疾不徐的传来。
“殿下人中龙凤，自然是气宇不凡”
宋承璟双眸暗淡了几分，旋即嘴角又挂上一抹极淡的笑意，他未说话，只懒倦的扶膝起身。
走近姜宁跟前后，道：“地上凉，你先起来”，而后弯腰伸手，欲去扶姜宁。
姜宁身子一缩，蹙眉轻声道：“民女不敢。”
宋承璟手一顿，而后直身，负手而立，谈笑般眉眼舒展道：“怎么，宫中是有什么本王不好的传闻吗？还是你觉得本王面目可憎，不敢起身？”
姜宁摇了摇头：“不是，民女是觉得自己惊着了殿下休息，心怀愧疚。”
“本王醒来都靠的是神女，怎会觉得惊着休息呢。况，本王躺太久了，惊一惊也是好的。神女起来吧，这是命令。”
“是……”姜宁艰难的起身，站直后，也是将头低着。若是她知道屋子里只有乾王一个人，说什么她都不会进来。
乾王是病中，只有姜宁在的话，突生意外时，她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过来”，宋承璟对姜宁说道。
“是。”
姜宁轻迈步子，随着宋承璟向前走去。待乾王坐在床上后，在侧恭谨的问道：“殿下需要民女做什么？”
宋承璟指了指桌上的白玉瓷碗：“伺候本王服药。”
姜宁顺势望去，见那白玉瓷碗还腾着些许白汽，又望了望宋承璟，只见宋承璟除了虚弱了点，挑不出半分毛病的脸，正满是理直气壮。
服药？
姜宁有些不解，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竟正视了乾王的脸，旋即慌忙的把头低下。
“是”，姜宁转身去桌前端药，鹅蛋脸因紧张浮起阵阵绯红。
宋承璟将姜宁那一瞬的窘状尽收眼底，不自觉嘴角上扬。
姜宁端来药，在床榻前的玉凳上坐下，用白玉勺搅了搅汤药后，轻舀一勺向宋承璟嘴边递去。
宋承璟张嘴去接，甫一触到汤药，便将头偏向一旁，不住得咳嗽起来。
姜宁慌忙的上前替宋承璟舒背：“殿下怎么了？”
这可是尊万万不能出事的活神仙，自己的小脑袋都挂在他身上。
“药太烫了”，宋承璟慢悠悠道。
“烫吗？”姜宁于是自己舀了一勺药喝，还真是烫。
姜宁有些懊恼，她从未伺候过人服药，过于紧张竟忘了吹一吹汤药。
她悻悻的抬眸瞥了一眼宋承璟，还好还好，没有动怒的样子，也没有昏倒的架势，她的小脑袋暂且安全了。
“这汤药民女喝过了，民女马上再去盛一碗”
“这是滋补的药，你喝完再去。”
“这……民女不敢”姜宁有些犹豫。
“自进来后，你已说了两次不敢，本王又不吃人，让你喝你就喝便是。”
“是……”
姜宁睫羽扑闪了几下，而后端起碗几乎是灌一般，仰头迅速喝下。
喝完药后，姜宁又立马起身，走向黑檀木桌，盛了一碗后，是边走边吹，确定汤药不再烫人，才舀起一勺小心的递上去。
宋承璟喝了一口药，眉头皱了皱，在姜宁期待的灼灼眼神下，嫌弃道：“太凉了。”
“那民女再去盛一碗。”
姜宁这次盛了两碗，同时上下搅动汤药，再三确定自己试过的那碗不烫不凉，温度正好后，才端起向床榻走去。
好不容易喝完药后，宋承璟又指了指书桌，道：“本王乏了，先睡会儿，你去替本王抄一抄佛经。”
姜宁望向书桌，见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回过头，恭谨道：“民女可以带回去抄吗？抄好了就马上送来。”
“不可，以后神女每日都来抄望兰宫抄两个时辰的佛经，抄完再回去。”
“那，具体是何时前来呢？”
“具体？”宋承璟一顿，旋即道:“本王什么时候在，神女就什么时候来。”
“是……”
姜宁无奈，只得起身走向书桌。桌上放着的，是消灾求福的《地藏经》，祖母病时，姜宁千金买来过小部分拓本，奈何还未抄完，祖母便撒手人寰，彼时姜宁尚且年幼，以为是自己佛经没抄完得罪了神仙，神仙才带走了祖母。自此，姜宁便对《地藏经》起了一股执念。
未曾想，多年后，完整的一份《地藏经》竟就这样再次摆在自己眼前。
“祖母……”姜宁摩挲着《地藏经》，口中喃喃道。
这是在乾王的寝屋，姜宁不敢哭，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片刻后，终是忍了下去。
姜宁偷偷揩了揩眼角，确定未花妆容后，扶椅坐下，提笔饱蘸一口墨汁，而后便开始抄录。她字迹娟秀，是江南一带盛行的颜柳楷书。
床榻上的少年并未睡下，而是手撑着头，远远望着书桌，袅袅熏香间，一双瑞凤眼云遮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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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芬芳馥郁。
一众内侍宫女抬着红木箱，匆匆穿过。
“快走些，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脑袋！”为首的内侍横眉催促道。
不远处，一百年流苏树下，正立着两位沐浴春光、闲庭阔步的俊貌少年。白色的流苏花纷纷扬扬，落了少年一肩头的白雪。
二人看着这群内侍自远走近，浩荡模样极为少见。其中一赤红四爪莽纹锦衣少年不解道：“这是怎么了？父皇新纳了妃子吗”
一旁的玄色佩刀少年道：“属下马上去问一下。”
内侍走近后，佩刀少年上前拦住了为首的内侍，呵道：“这些是何物？你们是要抬到哪个宫去？”
内侍看了一眼莽纹锦衣少年，揖了一礼，而后恭敬道：“奴见过琦王殿下，这些是陛下给神女的赏赐，是要送去琉璃阁去的。”
琦王宋晏是大岳的二皇子，一月前奉旨去沧州赈灾，今日才功成折返，去勤政殿复完命后，便顺道来附近的御花园逛逛。
“神女？哪个神女？”玄色佩刀少年道。
“回罗侍卫，是钦天监在柳州寻回的一女子，来替乾王殿下治病的。陛下将她封为了神女，见乾王殿下醒了，又厚赏了这一众金银珠宝。”
罗锦是琦王的近身侍卫，武功高强，是琦王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
琦王有些惊讶，问道：“哦？四弟醒了？”
内侍答：“回殿下，乾王殿下的确醒了，阖宫上下都传遍了，这神女福泽深厚，只碰了碰乾王殿下的手，乾王殿下便醒了。”
罗锦皱眉，呵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快走吧，别耽误了复命的时辰。”
“哎，奴告退。”内侍揖道。
待众人走后，罗锦才上前，对着琦王低声道：“殿下，这事您怎么看？”
琦王望着长队远去的背影，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眉眼间虽有笑意却语气极淡：“世间竟有此等奇事。”顿了顿，又道：“竟然四弟醒了，明日就去看看他吧。”而后，转身就向御花园外走去。
“殿下等等我。”罗锦连忙跟上。
白色的流苏花，在二人的脚下，踏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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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阁中，人声嘈杂。
姜宁抄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金刚经》，觉得背痛肩酸。好在望兰宫附近来人极少，便在路上学着阿七练武后放松的模样，张开双臂四下活动着筋骨，毫无闺门淑女的样子。
甫一拐进琉璃阁的门，便见着琉璃阁内放了一地的红木箱子，连成线一直蔓延到正厅内，厅内还有着一众内侍宫女，将鸢尾团团包围，正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小姐？”
人群中央的鸢尾，抬头瞧见姜宁，瞬间眼前一亮，丢下手中的瓜子，便起身向外跑去，身旁围着的众人也连忙跟上。
姜宁正活动着的双臂一顿，见众人走来，连忙埋头整理仪容。
“见过神女，问神女安。”众人齐声揖道。
“你们好啊，快起来，我无官无爵的，你们不必拜我。”姜宁笑得明媚，一举一动皆是如沐春风般怡人。
“小姐您有所不知，他们是在拜财神爷、活神仙呢。”鸢尾笑嘻嘻的走近姜宁跟前。
姜宁一把拉过鸢尾，偏头背着众人同她低声耳语，语气些许幽怨：“你又背着我耍什么宝？这是在宫里，不是在柳州！”
而后，又面向众人，举止大方的婉声道：“不知各种公公们前来所谓何事？我家丫鬟口无遮拦惯了，还望公公们海涵，不要同她一姑娘一般见识。”
众人笑笑，为首的内侍道：“无妨无妨，奴本是奉陛下口谕，来送赏赐的。本该送到就回去复命，却在此处逗留等神女，是神女勿怪奴们叨扰才是。”
姜宁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红木箱上，有些惊讶，这一地的箱子，全是陛下赏赐她的吗？
“公公们赶路辛苦了，鸢尾。”姜宁说着，侧头望了鸢尾一眼，示意照旧赏点金锭。
鸢尾心领神会，但笑道：“早赏过了，我同他们瓜子都磕了一轮了。他们，真的只是在等小姐您回来。”
“等我？”姜宁不解。
“是的神女，奴们有事想要麻烦您。”为首的内侍道。
姜宁微楞，而后婉声道：“既如此，那公公们，我们进去说吧。”
闻声，众人挪脚，中间让出一条路，为首的内侍揖道：“神女请。”
姜宁提裙下阶，直背款步向正厅走去。两侧的众人又渐渐围拢，皆眉飞色舞的窃喜着面面相望。
姜宁在正厅的雕花乌木椅上坐下，为首的内侍递上一盏热茶，笑道：“神女，听说你在柳州时，是住在山洞里的，是真的吗？”
刚喝了一口茶的姜宁，差点呛住了。咳嗽了几下疑惑的望向鸢尾，一旁立着的鸢尾忍俊不禁，却一言不发的连连躲避姜宁投来的视线。
姜宁无奈，只得自己解释道:“我阿爹是经商的，我家就是一个寻常的宅院。”
一小宫女递上了一盘点心，问道：“那神女，你会仙法吗？听说你能呼风唤雨，还会飞呢。”
姜宁觉得匪夷所思，好气又好笑地反问道：“你们都听谁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众人抬头，齐齐的望向鸢尾，鸢尾再也忍不住，捂嘴咯咯的笑出声来。
姜宁放下茶盏，在桌上碰出了些许脆响，沉声道：“丫鬟顽劣，我自会训她，公公婢子们，莫要听信，更莫乱传。”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的神女。”
姜宁这才放心的重新端起茶盏，这杯茶清新香淡，很是沁人。
可下一秒，递茶的内侍又问道：“那神女，我赌银子一直输，您知道怎么才能赢吗？”
姜宁再次差点被呛，蹙眉道：“这……我不知道。”
接着，递点心的小宫女也道：“神女，我喜欢上一小侍卫，如何才能让他也喜欢上我呀。”
姜宁内心郁闷，我目前连喜欢的人都没有，我怎知道这种事？，但又不忍伤了这大胆求爱的小宫女的心：“这……或许他其实也是喜欢你的？”
“神女……”“神女……”
众人滔滔不绝的问着，你方停罢我来接。热情声几乎快要掀翻了琉璃阁的屋顶。
姜宁不知道，她赏了领路的方嬷嬷和今早的小内侍后，二人皆是穷人乍富般，豪气的置办了好些个贵重物件，引得不少宫人阵阵眼红。众人逮住一问，二人皆洋洋得意的说是赌银子赢的。
若鲜少参赌的方嬷嬷是新手运气好，而那小赌鬼内侍桂子能赢钱，可就称奇了，除非有高人指点，否则桂子那逢赌必输的晦烂手气，赢钱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众人嘿嘿嘲笑桂子时，一道灵光闪过，众人如梦初醒般惊呼，这近日宫中，还真来了位高人。昏迷已久的乾王殿下见了，重病初醒，老实巴交的方嬷嬷见了，初赌就赢，手气烂透的桂子见了，也时来运转。
众人便盼星盼月，只愿能见一见传闻中，这活财神下凡般的神女。
“别急别急，挨个来，我家小姐都会为你们一一解答的。”鸢尾笑道，她听闻了众人关于自家小姐的言论后，很是欣喜。在她眼里，姜宁就是转世神仙般好的人，就应该众星捧月，便热情的张罗着，生怕谁被受冷而不喜姜宁。
姜宁望着鸢尾，一脸无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伺候服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