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久久八十一一

4、第四章 小孩子沈弈

　　即使阁楼还有一排台阶，温时雨还是拒绝了冯小北的好意，她咬着牙拖着昏睡不醒的某人，一步步爬上二楼。

　　凌晨两点钟，才终于气喘吁吁地把沈弈扔到她自己床上，温时雨头都没有回，转身出门。

　　半响后，她又回到房间，把长手长脚的人塞进被子里。这小孩看着瘦，实际上个子高骨架大，重的不行。她坐在床边默默喘气，又忍不住走神想，也不知道妈妈喂的她吃的什么，怎么像养猪一样窜这么快，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很讨厌他们，即使已经尽力去忽视他们，有交集的部分像盲文一样深深刻在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倒是比起很多相处很久的同事还要熟悉。她记得几年前沈弈还没长开脸上肉嘟嘟的，见到到她总是笑得两个酒窝圆圆的，憨憨的呆呆的还有点怕人，又怕又想靠近的样子真的跟个小猪似的。

　　但是这样子的沈弈很招大人喜欢，十几岁的人看着还跟小孩一样，跟别人懂事的乖巧不一样，她是真的呆的乖，把她最喜欢的手办打碎了也能眼里包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怯生生地讨好地鼓起勇气跟她说，姐姐没关系。

　　温时雨那个时候有多厌恶这个称呼呢，她沉沉脸色一下有了笑意，温和地靠近她，轻轻地凑到她耳边，“没有哦，姐姐是故意的哦”

　　她转过头，很满意地看着小孩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是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连逃跑都不会。

　　第二天，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那么明显的害怕，却还是又那么明显的想讨好她的样子。温诗雨嘴里的饭一下子没有了味道，但是她依然没有离开饭桌，因为一旦她这个多余的人走开了，那么妈妈就能尽全力地像照顾自己一样照顾沈弈了。

　　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幼稚，狭隘，心里藏着蛇蝎一样的毒液，似乎就在昨天而已。

　　沈弈，你真的很倒霉啊。

　　温时雨站起身来，手臂上酸痛无比。对方却无知无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房间里还是沉闷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味，睡着的人无知无觉，不过她被熏得皱起眉头。想了想，忍着疲惫拖着脚步去开着窗透气。

　　窗口涌进的冷气一股一股，似游走的灵活的冰冷的蛇，顺着衣袖的缝隙急急忙忙地钻了进去，冰霜般的冷气嘶咬着泛起寒噤的皮肤表面。真冷呀，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打湿了，坐下这会功夫早就冰冷得不像话了。

　　浴室里，水汽在镜子上蒙上了雾，她想起来，刚刚去医院途中迷迷糊糊睁开眼清醒的某人，长长的睫毛一张一闭，也不知道怎么就喊了声姐姐。

　　像小孩子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就特别软糯糯的，莫名带了点嘟嘟囔囔的委屈。大概是虽然醉得睡过去了，过量饮酒带来的头疼让她皱着细长的眉。也就几年时间，原来的那个胖小孩身上脸上的肉都长没了，脸部轮廓分明，线条流畅，皮肤还特别好白皙干净……但是仍然没有变化的是，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对自己舔狗般的信任。

　　在被一次次的欺负和伤害后，在时隔几年后，怎么能做到还是如故呢？温时雨很难理解。

　　这个世界，没有盔甲没有抵抗的软弱的人，会活不下去的。

　　洗完擦干后，她在沈弈的房间门口踌躇进去八回，还是决定守着这个异常陌生的家人，听从医嘱。

　　沈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照进房间里暖暖的，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她皱着眉头，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袋比较疼还是肩膀疼到要断了。

　　无意识地伸腿想要翻身缓解一下，剧痛和沉重感一起传来。沈弈……这是什么情况，她睁开眼，昨天的记忆在子里面浮现，半年没见了，几个损友非拉着她出去玩，几个人乱哄哄地聚在一起变喝边聊天，倒也没什么，只是，画面一晃她埋头在老沈的酒橱里呼啦啦抱了几瓶珍藏十年的好酒出来……好像还看到了，温诗雨……

　　居然是姐姐，回来了？

　　眼睛睁的大大的，沈弈不敢置信。但是一股好闻的，说不上来的奶香的味道从她身边传过来，准确来说，从她被压麻了半边肩膀上传过来。

　　晚上的事情她过于头疼混乱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隐隐约约，她记得有人带她去了医院。

　　小心翼翼侧过头去看，是那熟悉的脸，看起来漂亮温柔，嘴角上有颗不明显的痣……

　　沈弈艰难地抬起胳膊，将自己身上盖的被子轻轻掩到床边趴着的人身上，默不作声，又阖上了眼睛。她不敢再动，如果这是一个梦，是一个梦幻的气泡……

　　鼻翼里被那股奇异的香味填的满满当当的，她竭力清醒，意识却越飘越远……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爸爸爱上了一位姓周的阿姨，周阿姨人很好，生活的磨难和岁月在她原本清秀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依然能看到其当年的风采，她身上还有一种很温和淡雅的气质，在见到周阿姨的第一次，沈弈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是爸爸的初恋。

　　接下来的故事既老套又辛酸，他们像很多现实生活里相爱的恋人，因为家庭因素的干扰不得不分开，各自组成家庭，但是年轻时在彼此岁月里留下的美好一直都在。同样也是因为生活的磨难，在两人经历了丧偶离异后，命运让他们又相遇了。沈爸爸默默帮周阿姨做了很多事情，早些年碍于风俗不开化，两个人的接触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是沈弈能其实也能从周阿姨的眼里看到雀跃的情绪，后来大环境对黄昏恋友好了很多，可惜周阿姨愁眉不展顾虑着女儿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