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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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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突如其来的沉,跟天际最后消失在地平线的太阳一样,瞬间融入到了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当中。
两个城市间的距离只有飞行两个小时,但是在闭上眼睛的混乱的思绪里,“良”和“恶”两个字反复缠绕追逐好像跑出一个世纪的长度。
候机加地铁,再加上主城和卫星的距离,温诗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屋里一片漆黑。
温时雨打开灯,客厅里摆满了过年的吃的喝的,红色的灯笼,新的对联,观音图,玻璃移门里厨房囤积了满满的蔬菜,土豆,水果摆在通常放食物的铁柜架上,客厅穿过去的阳台上吊着一排香肠,杀好的鸡和鱼,甚至倒挂着半头羊……
看起来,他们都没有在家。
她手机里收到了彩信发来的几张图片,上面是核磁共振和肿瘤诊断书,看时间是今天下午刚出的结果,她眼里的视线忽然模糊,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中文汉字中找到那个大大的“良”后,所有的慌乱和无措一瞬间卸下来,她扶着门,慢慢坐下来。
这个沈子阳,怎么报忧不报喜?
她拿出手机打算翻翻通讯录,问问现在这边的医生同学安排手术的事,但是手抖得慌,还是决定先把行李放好,k城那边一团麻也不急着回去了。
还有一个星期才过年,叹了口气,回到这个她并不熟悉的家。这是沈子阳的房子,比她们原来的房子要大很多,房子是以前的老小区户型,总共只有6楼,沈子阳买的是二居室的顶楼,客厅很宽敞阳台也大,妈妈在阳台种了好几种蔬菜,厨房也比以前大,不像小时候那个挤得无法转身,连小小的她想在旁边打下手都站不下。
里面摆得井井有条的碗筷盘子,整齐紧凑的油盐酱醋,温馨又挤满的感觉,再多放一样东西进去就会显得多余。
这边不像k城寸金寸土,买了顶楼上面还送一层。楼下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次卧。楼上的格局跟下面差不多,但是沈子阳改整出来一间书房,把客厅和厨房的位置改到两个卧室里,朝南的方向本来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他自己把阳台扩大了,做了一个玻璃房出来,里面居然还装了一台二手的业余的天文望远镜。
不过,从来没有人去把玩观星过。
玻璃房的外侧种了很多妈妈喜欢的绣球花,蓝色的居多,开放的时候一簇一簇的特别喜人,不爱发朋友圈的妈妈每年都会发几个拍摄花的视频。
楼上两个房间,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另外一个拖油瓶沈弈的。
她推着行李箱,换鞋的时候看到整齐一排四双拖鞋,顿了顿手。
整个房子静悄悄的,晚上七点钟。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
她艰难地提着行李箱,一步一步搬上木质的台阶,提到卧室门口时,大冬天的身上都出了打湿衣服的汗水,很是难受。
两个卧室的门一前一后,她的在走廊的末尾,隐私性很好。怀着侥幸心理,她抗拒地希望,对门的人还没有放假。尽管刻意去拒绝接收沈家人的信息,尽管在妈妈说起的时候总是不耐烦地打断,她还是知道,跟她一样是拖油瓶的沈弈不再是可以欺负的小孩了。明年也要大三准备实习了,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上了一个还不错的艺术大学学的美术。她曾无意间听人说,这个学校出了名的变态折磨人,期末考跟别的学校不一样,学生作品做不到合格根本不会放假回家。
沈弈上大学的第一学期,家里就只有周妈和沈子阳两个人过年。
可是没有想到,对面的门居然大大打开着,一股冲鼻的酒味袭来,房间里面灯开着,柔和的灯光撒在地板上,轻轻撇一眼,看到原来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居然现在长得长手长脚的,她躺在地上,半条腿比摔在地上的椅子都长。
温时雨熟视无睹,毫不在意转过头来继续开门,难怪在一楼就隐隐闻到了。
把行李都收回房间放好后,她将耳边垂下的头发撩起来,别到耳后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隔壁有家公司开年会的时候,有个职工挡不住领导劝酒,,本来酒量也不错,就一杯连着一杯下肚,没想到醉的不行了躺ktv的沙发了让呕吐物涌上来窒息死了。
那又关她什么事呢。温时雨不是气质清冷,她自己明白,她是从心里从血液里都是冷的,别人的事情和她毫不关系,何况还是沈弈呢。她不急不忙进浴室洗澡,路过那个被温暖灯光笼罩的房间时,视线都不曾奢侈给一丝,只是隐约约约听到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不是活着吗?成年人的人生就是自己负责。
只是水花从天而降时,她海里一会浮现出来前辈关爱的模样,一会儿是甲方看到她同意接受offer回复的欣喜表情,在公寓去机场的短短十几分钟内,她便敲定了跳槽的下家,即使她知道她走了以后数据部会一团乱,而一向对她关爱有加的前辈会因为前端调研拉胯失去和康经理竞争的优势,她在做选择时还是一秒都没有犹豫过。
情分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吧。
她知道自己最开始被快速提拔不仅是因为自己能力够出众,也有前辈为她铺路的因素。但同时,在后面她能力迅速提升后位置难以移动,恐怕也有这位前辈的功劳吧,用她不知疲倦地去同对位者竞争,一步一步高升,可是也怕自己能超过她,于是一边用她一边暗地里打压她。
温时雨不是只会埋头苦干的职场菜鸟,只是她不喜欢说出来,她都看得明白,只是向人求要公平在她看来是无能的表现。
未经上级批准擅自离职,是个不小的事情。明天早上不超过12点钟,她肯定会接到上面的电话警告,接下来,就如他们的愿吧。
她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能力了,成长起来的雄鹰怎么甘愿为人做仆。她给对方最晚入职时间是下个月月初,高中同学在市医院任主任等下联系看尽快给妈妈安排手术,后面几天能做完她还可以留下来照顾,过了年初伤口愈合好些了就赶紧走,呆在这里的多余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窒息。
水珠在她莹白如玉的身体上流淌而下,她关上淋浴头,正好将最近的事宜盘算完毕。毛巾擦过精致的锁骨,上面隐隐有痣般大小的印,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温诗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忍不住咬了咬牙。
本来宁静的整理好的思绪又有些乱了起来。很少有不涉及到妈妈的事会干扰到她。
这个世界,从爸爸离开后,只有妈妈能让她能感觉到血液是温暖的。
记忆往越往后推,她原本漂亮的眼睛就越发的暗。
让身体主导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