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幸福大街》于灿灿

98、陈欢又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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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傍晚，宿舍只有邹贝贝跟陈欢两个人。
　　“干嘛呢？”
　　收到江城池的消息，邹贝贝嘴角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微笑。
　　“怎么了？”她回。
　　“监督你的学习。”他说。
　　“我很认真的。”邹贝贝确实在看书，她拍了一个书的照片给他。
　　江城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那么用功啊。”
　　“瞧不起谁呢。”邹贝贝开玩笑。
　　“我哪敢瞧不起你啊，用功好啊，真是上进的好孩子。”江城池说。
　　“切，你找我有啥事吗？”
　　“没啥事，就不能找你吗？”
　　邹贝贝哼了两声，“不会又让我帮你相亲吧。”
　　江城池在对面失笑，“帮我相亲，说的好像你真的帮我相过。”
　　“难道没有吗？”
　　邹贝贝专心打电话，没看到陈欢在床上看她的眼神。

　　挂了电话，陈欢才开始质问她。
　　“邹贝贝，你说你成天去给江城池拉红线，怎么就不打算自己把他给搞定啊？”
　　“我哪里天天给他拉红线，就是陪他吃了个饭而已，避免尴尬好吧。”
　　“邹贝贝，我把话撂这你信不信，你俩绝对有后续。说吧，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不等邹贝贝回答，她又有模有样地说道，“那你有点精神分裂啊，一方面对人家有意思，一方面还要操心他的相亲。”
　　“我对他有意思，怎么可能，我又没有受虐倾向。”邹贝贝说。
　　陈欢笑，“你一直有啊。”
　　“去你的。”邹贝贝笑。

　　陈欢倒是来了兴趣，“话说人家怎么虐待你了，说来听听。”
　　邹贝贝仔细想了想，人家确实也没虐待过她。
　　陈欢就笑，“邹贝贝啊邹贝贝，你完蛋了。凭我多年谈恋爱的经验告诉你，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邹贝贝心里当然很波动，但面上还是装作波澜不惊。
　　“怎么可能，他就是把我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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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邹贝贝收到江城池的消息。
　　“我在你宿舍外面。”
　　江城池之前来学校送过她，知道她住这边。
　　不过这大晚上过来找他实在是很奇怪。
　　“你有事吗？这才刚挂电话，你怎么就到了，你不会刚刚已经在学校了吧。”邹贝贝很吃惊。
　　“你吃晚饭了吗？”江城池问。
　　“吃了。”
　　江城池伸了个懒腰，“我还没吃呢，加班到现在，饿死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你找我肯定有事，说吧。”
　　邹贝贝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江城池想了想，“按照正常的人逻辑，你难道不应该关心我一下，然后请我吃个饭吗？”
　　“请吃饭必须没有问题啊。学校附近有沙县小吃，有麻辣烫，有桂林米粉，学校里面还有小卖部和便利店，小卖部里有各种泡面和面包，你想吃什么？姐都请你。”
　　邹贝贝大手一挥。

　　江城池笑，“姐，你还真豪爽。”
　　“那是。看着小时候的面子上，这点东西我还是请得起的。”邹贝贝拿着钱包晃了晃。
　　“你还有现金呢？”他一脸怀疑，“不过，你敢不敢介绍个健康点的东西？”
　　“啊，还有关东煮，我可喜欢吃那个关东煮了，里面的蟹棒和豆腐泡都可好吃了。”
　　江城池敲了敲她的头，“行了，别贫了，走吧。”
　　这会十一月中旬，天气有点凉了，宿舍楼外面也没多少人。
　　两个人就真的去了学校的便利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看他在一旁指挥着店员，邹贝贝看了眼自己的钱包。
　　她付了现金。
　　“你还真有现金呢。这年头能看到钱的机会不多了。”
　　江城池开玩笑。
　　“啊，我复古不行啊。”邹贝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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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提了一堆吃的到了路边长椅上。
　　傍晚夜色朦胧，路灯已经亮了。
　　不远处的操场有很多人在散步锻炼，林荫道上不时有学生路过。
　　江城池好像真的很饿，一坐下就开始吃。
　　邹贝贝再次晃了晃钱包，“我的钱包可不是摆设，常年装着现金，人送外号提款机。我同事需要现金的都会找我换。”
　　他笑，“这么厉害呢。以后我也可以跟你这里提款是吗？”
　　“当然可以啦。”她说
　　他又低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考试？”江城池像是随意提起。
　　“过了元旦。”
　　提起这个，邹贝贝有些郁闷，离考试真没多少时间了。
　　“没事，放松心情。你尝尝这个挺好吃。”
　　江城池拿起一串鱼豆腐，吃掉一块，自然地递给了邹贝贝。
　　邹贝贝毫不犹豫拿过来吃完，口齿不清地说道，“那个甜不辣我也要，给我留一个”。
　　“到底是你请我还是请自己？你不是说吃晚饭了吗？”江城池看了眼身边吃得很起劲的邹贝贝。
　　“哦，我嘛，就是，你，怎么会爱吃这种东西啊，你不是在迪拜呆过吗，不应该吃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嘛。”
　　邹贝贝嘴里嚼着甜不辣，胡说八道。
　　江城池有些无奈地笑，“你这是什么逻辑？我在迪拜呆过就要吃高大上的东西了？天天五星级吗，你以为我是去迪拜挖石油还是采黄金吗？”
　　邹贝贝被逗乐了，“好吧好吧，看来你真的是去迪拜搬砖了。”
　　“什么？”江城池似乎没听清。
　　“哦，没有啦，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抢各种零食吃？”邹贝贝赶紧岔开话题，搬砖这种事情自己说说也就罢了，被人知道了可不太好。
　　“不记得，我只记得你会跟我抢各种玩具。”
　　“话不能这么说嘛。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人应该往前看。”邹贝贝说。
　　江城池点点头，“确实，要往前看。我刚刚听见了，你说我在迪拜搬砖。”
　　邹贝贝讪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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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贝贝回宿舍的时候，陈欢正在打电话。
　　听这语气，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邹贝贝对陈欢跟男朋友吵架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他俩基本上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分手就是家常便饭。
　　果然，陈欢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分手就分手。
　　每一次两个人吵架要分手，邹贝贝都是第一个知道，以至于虽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对这些事情也是门清。
　　她是正经的没吃过猪肉，看过很多猪跑的人。

　　陈欢失恋了，后果很严重。
　　“你俩又分手了？”
　　邹贝贝还是要关心一下。
　　“这次是真的了。”
　　陈欢说。
　　邹贝贝没好意思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贝贝，你千万不要谈恋爱，谈恋爱太伤人了。”
　　她又说。

　　邹贝贝想说你上次还说谈恋爱很美好。
　　陈欢说完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
　　邹贝贝直觉这次应该比较严重，以前都没有这个阶段。
　　陈欢居然也没再说什么，直到第二天。
　　一觉醒来的陈欢变得很平静，甚至都没有再提失恋的事情。
　　邹贝贝看到她化好妆出了门，也没敢问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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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欢说这次是真的失恋了。
　　虽然她每次都这么说。
　　她的那个男朋友跟她交往的同时，也没断了跟其他人的接触。
　　找到了更好的，自然就打算跟她再见了。

　　过了好几天，她才跟邹贝贝和很博士和盘托出。
　　原来，男朋友的家里人一直都看不上她，一直都想给他介绍个家庭背景好的女孩子。
　　所以他没办法，只能听家里的。
　　韩博士是无法理解陈欢的。
　　怎么会如此的低姿态？
　　“我告诉你，你在这伤春悲秋的，人家指不定怎么逍遥快活，值得吗？照姐们的思路，就是上去抽他几个大嘴巴子。这种人渣，我跟你讲，提鞋都不配。”
　　韩博士说。

　　陈欢肯定是听不进去，她继续说，“他们家嫌我个子矮，学历又不高，会影响他以后的发展，其实说的也是事实。我就是配不上人家。以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给完全做自己，我脾气不好，你也知道的。但是他一直包容我体谅我，我们早都习惯了对方。我不知道该自己办了。”
　　邹贝贝简直无语，“你还个子矮，你哪里矮了，你是被他pua了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他，其实你比他好多了行吗？”
　　“不是的不是的。”陈欢一直重复。
　　邹贝贝叹了口气，“你真是走进死胡同了，你总是这样看轻自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
　　其实大凡失恋的人哪里是听得进去别人劝呢，不过是找个人说说话，宽慰一下心情而已。

　　后来邹贝贝跟韩博士也都烦了，懒得听她一遍遍说。
　　因为陈欢隔一段时间就来这么一次。
　　感情这种东西，不过都是如人饮水，快乐和痛苦也只能自己感受。
　　邹贝贝没谈过恋爱，确实不知道谈恋爱怎么会这么麻烦。
　　陈欢很痛苦。
　　她的痛苦很多时候都是靠买东西吃东西来发泄。
　　可是一旦吃很多，情绪又非常容易崩溃。
　　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应该吃，另一方面又实在是忍得难受。
　　好像到了一个界限，如果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就会发疯。
　　吃到了，也不过就是机械进食，根本尝不到味道，好像拼命把胃塞满，心里才能舒服一点，才能忘记很多事情。

　　每次都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彻底失控。
　　如果旁边有人好像还好一些。
　　韩博士跟邹贝贝都不在，陈欢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下班早，来不及换鞋就扔下手提包，吃了在路上买的两个包子。
　　真香啊，理智什么的都丢在了九霄云外，吃的一瞬间只有满足。
　　可是吃完了她仍旧觉得饿，那种饿不是真正的胃里空虚，就像是大脑下达了指令，满脑子都是吃吃吃，根本没有饿和饱的概念，看到任何吃的都想往嘴里塞。
　　只有这一个单纯而简单的目的。
　　她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
　　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光了，不能吃的也被她理智残存的时候扔掉了。
　　柜子里还有桂圆大枣核桃，聊胜于无吧，抓一把放在嘴里，大脑就不再叫嚣了。

　　可是吃的时候她也不开心，一边绝望一边挣扎，还有恐惧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更害怕去医院看，然后印证了自己的某些猜想。
　　吃完这些的时候，她开始看剧，看剧是少不了零食的，但她从来不存零食，也根本存不住。
　　从桌子上摸起一个苹果，水龙头下面一冲就拿起来啃，不是想吃啊，就是停不下来。
　　吃完了苹果又吃了两根香蕉，香蕉没事，就当是饭后水果了，反正想吃的时候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说服自己。
　　好像吃东西已经是一种不想接受却只能完成的任务，期间的痛苦怀疑和纠结让她大脑更加混乱。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走成了现在的样子，为什么自己求而不得，活得如此痛苦呢？
　　大哭的时候也有，更多的时候是无声地落泪。
　　她似乎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明明没什么的电影，很平常的歌曲，也能让她感慨万千，胸中千言万语又都化作了食欲。

　　下班的路上她还有点理智的时候，买了一根玉米，其实根本不饿，就当磨牙了，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可玉米很快吃完了，她仍然想吃东西，又买了一小包干脆面，卡路里不算高，两三口就吃掉了。
　　然后还是饿，她又买了一个包子，包子吃完的时候觉得既然都吃了包子，干脆吃正经饭好了，她就去了路边的黄焖鸡米饭店里要了一份饭。
　　其实吃不完，胃已经填满了，但是停不下来机械进食。
　　然后就后悔，又去便利店买了酸奶和山楂，想喝点酸奶可以助消化。
　　即便是这样，在回到家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把山楂吃完了，好像嘴巴里住着一只饿狼，她根本管不住自己，饿狼说要什么，她就只能听之任之。

　　明明很撑了，还想吃甜食，看到蛋糕房就忍不住进去，最后买了一盒榴莲酥，出来又看到有卖炸丸子的，排队的人特别多，她也忍不住买来尝尝，如果这些都吃掉又会内疚后悔，便在嘴里使劲嚼，嚼完了就吐掉不咽下去。
　　她似乎发现了一个妙法。
　　买，买了就吃，吃完就吐。
　　再后来，便有些形成习惯了，总是买各种东西，反正可以吐掉。
　　尽情吃呗。
　　只要稍微放纵地吃了想吃的东西，就破罐子破摔了，心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多吃一点也没差别，就忍不住把想要吃的一次性吃完。
　　其实撑得要命，一点享受的乐趣都没有，完全是在机械的进食。
　　她心里很痛苦，不想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