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幸福大街》于灿灿

30、原来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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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贝贝有几个月没回家了。
　　邹贝贝跟父母不是很热络的关系，爸妈不是很黏她，她也不是那种每天都要打电话汇报日常的女儿。
　　吕雪斌难得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想着也很久没回去了，回去看看也好。
　　邹贝贝家在南城郊区蓝山，开车一个多小时到两个小时。
　　她们家住在蓝山中学的家属院，基本上院子里住的都是熟人，一进小区就要挨个打招呼。
　　邹贝贝提着买的东西进了小区，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个中学的老师。

　　碰见江城池纯粹是偶然。
　　邹贝贝被老妈安排去小区的超市买料酒。
　　家里炖鱼，临时发现料酒没有了，她懒得换衣服，穿着很随意的家居睡裙就下楼了。
　　超市离家不远，她顺着小区的街道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就到。
　　可能是天气好的原因，也可能是暑假大家都闲着没事，小区广场上锻炼身体的人很多，三五成堆。
　　超市不大，在广场的旁边开了有几十年了。
　　老板是贝贝小学的班主任，早就退休了，一见到贝贝就笑眯眯，“回来啦？”
　　“嗯嗯，老师好。”邹贝贝笑着打招呼。
　　店里没几个人，邹贝贝拿了料酒又在零食区域挑挑选选。
　　看到江城池的时候，她正在犹豫瓜子到底选原味还是核桃味。
　　“你是……贝贝？”江城池不是很确定地问。
　　定定看着他，邹贝贝脑海里迅速划过了许多场景，明明觉得叫小名很奇怪，城城哥已经脱口而出。

　　对面的江城池就笑，真的是你。
　　边说还上下打量她，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邋遢，脸便有些发红。
　　看到她的窘迫，他倒也厚道，“没事，我懂得，你啥样我没见过。”

　　他懂什么啊，他见过什么啊？邹贝贝有些尴尬，不说还好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到底还是难以置信，居然是他。
　　“你……不是在国外？”
　　江城池大学是在国外念的，后来又在国外工作了好多年，他们其实好多年没见过对方了。
　　“我不能回来了嘛？”江城池笑。
　　邹贝贝也笑，“能啊，只是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在门口结完账，邹贝贝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居然真的是他。
　　居然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江城池。
　　他跟记忆里还是有些出入的。
　　现在看上去要高一些，也黑。
　　从前他可白嫩了，两个人拍照，他都是不输的那种哎，现在居然有点man。

　　“傻笑什么呢？”江城池倒是一点没有陌生的感觉，非常顺手拍了拍她的头。
　　“干嘛打我？”邹贝贝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摸着自己的头。
　　“我来爷爷家看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怎么会跟我一个公司啊。我有点怀疑是你来着，又不好意思问。”邹贝贝仰头看他。
　　江城池就一直笑，似乎对邹贝贝的问题毫不在意。
　　只很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真的好久不见。”也是带着笑意的。
　　两个人就一起出了超市。
　　邹贝贝倒是忘记问了，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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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电话多少？”江城池一面低头问，一面从兜里掏出手机。
　　对话自然得像是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过，一直都很熟悉一样。
　　“你不回你爷爷家？”
　　看他一路跟着她的架势，她倒有些疑问了。
　　江城池的爷爷家离邹贝贝家不算远。
　　爷爷以前是蓝山小学的校长，退休以后一直住在家属院这边。
　　当年邹爸爸和邹妈妈的婚事还是江城池的爷爷一手促成的。
　　江城池一脸坦然，“我都走到这了，上去看看雪姨呗。”
　　邹贝贝不由得拉远了后背，一脸不敢信，“我又没邀请你，干嘛去我家。”
　　“行了，快走吧。”倒是江城池比她还着急，“我还没吃饭呢，去你家一起吃点好了。”

　　邹贝贝站在楼下不往上走，只抬头看江城池。
　　“怎么，自己家不知道在哪啊？”他问。
　　看人家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她倒觉得是自己小气了，便认命跟他一起回家去。
　　没想到邹妈妈见到江城池完全没有惊讶的表情，居然就很理所应当地说，“城城来了啊，你们俩怎么在楼下碰到了？快进来，吃饭了吗，没吃就在这一块吃。”
　　江城池很阴险地说，“还没呢，没关系，我待会去爷爷家吃就好了。”
　　“就是就是，妈，你就别客气了，他还有事。”邹贝贝赶紧说。
　　那怎么可能呢，谁能在饭点逃出邹妈妈的手心。
　　“贝贝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你城城哥好不容易来一次，饭都不吃就走，真是没有待客之道，一点礼数都没有。”
　　吕雪斌虽然做饭不好吃，但是很喜欢留人吃饭，尤其是饭点，感觉不留人家吃饭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
　　虽然邹贝贝感觉自己老妈做的饭让人家硬吃才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江城池一脸得逞的样子被邹贝贝发现了。
　　他根本就是蓄谋已久，还玩欲擒故纵呢。
　　邹贝贝一直处于恍惚中。
　　都是江城池跟吕雪斌俩人在对话，“你在国外待了几年啊。”
　　“快十年。”
　　“那么久啊。”
　　“嗯，对。”
　　“在哪个国家？一开始听说是在法国，怎么又去了迪拜？”
　　“上学是在法国，后来去迪拜是工作。”
　　“那边热吧？”
　　“对，夏天其实挺热的。”
　　邹贝贝认真吃饭，完全没有很在意他们的对话。妈妈的厨艺还是那么一般，她吃了这么多年也没吃出什么感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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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雪斌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城城你再喝点粥，贝贝总说我做饭不好吃，你晚上再来，你叔叔掌勺。上次见你也没怎么聊，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邹贝贝心想，呵，看看人家俩人聊的热火朝天，敢情人家俩早就见过了。
　　“什么鬼？你们啥时候见过。”
　　“吃你的饭。”邹妈妈居然夹了一筷子咸菜扔进她的碗里，试图堵住她的嘴。
　　就看见江城池很温柔地笑，然后说，“小姨你也吃啊，我小姨夫没在家？”
　　“他早早出门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儿。”
　　“小姨做的饭挺好吃的，小时候吃过念念不忘。”
　　邹贝贝翻了翻白眼，这假话说得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老妈做饭的难吃程度真的是加了亲情的滤镜都盖不住好吗？
　　“那你没事就过来吃饭，好容易来家一趟，多过来走走。”吕雪斌对他态度可太好了。
　　江城池就笑眯眯答应。

　　邹贝贝瞥了眼江城池的虚伪嘴脸，悄悄撇撇嘴儿。
　　“贝贝你这是干什么？”
　　老妈忽然发飙，还一脸歉意对江城池说，“这死小孩都被我宠坏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江城池点点头，很附和的样子。
　　邹贝贝外人一样看着老妈跟江城池热情寒暄，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我才是亲闺女好吗，我都多久没有回家了，你不说对我热情一点，倒是对一个多少年没见的人这么亲热。
　　“小姨，我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在南城找了个工作。贝贝没跟你说过吗？我俩一个公司。”
　　邹贝贝心想，我倒是有时间说啊，我刚刚才知道您就在我们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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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江城池终于走了。
　　邹贝贝赶紧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妈，这是啥情况？怎么你跟他还有联系啊？”
　　“没有啊。”
　　“那你说上次没时间说话是什么意思？”邹贝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哦，上次你吕敏姨回来过一次，跟城城一块，在门口碰到的，也没说几句话。”吕雪斌解释。
　　“那你俩一副很熟的样子。我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变化挺大的啊，不过他出国后我也没怎么见过了，都快十年了吧。当初的奶油小生都变成了非洲人了。”
　　吕雪斌马上反驳，“人哪里黑了，我看着很帅气，你就知道瞎说八道。”
　　邹贝贝嘴上不饶人，“切，你还跟我说过他去了非洲。”
　　吕雪斌立马说，“我说的是迪拜，迪拜那是非洲吗？我说人家在迪拜上班，你咋说的，说人家肯定去迪拜搬砖了。那不是去年还是啥时候，我去找你敏姨，人还给我看城城跟大使的合影呢。你啊，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看看人家。”
　　“老妈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这话你以前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当头又是一个爆栗。

　　第二天，邹贝贝顺理成章跟着江城池的车回了南城。
　　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恍惚，江城池，居然真的是那个江城池。
　　从邹贝贝记事起，身边就总有一个大她两三岁的江城池。
　　这个江城池凡事都喜欢跟邹贝贝争抢。
　　当然，这是邹贝贝以为的。
　　大多时候，都是邹贝贝跑到江城池家里，抢他的玩具，抢他的零食。江城池要是不愿意，邹贝贝就哭，邹贝贝的哭在附近也是出了名的。要么就跑到敏姨那里告状。
　　最后的结果，当然都是江城池认输。
　　城城，你要让着妹妹。
　　城城，你看妹妹哭的这么可怜。
　　城城，你是哥哥呀，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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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江城池一家去了深圳，邹贝贝也慢慢地忘记了他。
　　从小时候算起，江城池离开老家已经有二十年了。
　　不过他俩倒也不是二十年没见。
　　邹贝贝念初中那会，有一年过年江城池回老家，两个人也见了面。
　　不过因为长大了，不如小时候般亲密，也不过打个招呼而已。
　　后来，他就去国外留学工作，邹贝贝只是断断续续听过他的消息。
　　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很神奇。
　　好像一晃过去了好多年，他们都长大改变了许多，可是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从未改变。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笑。

　　江城池开着车，竟也注意到了，“笑什么呢？见到我这么开心吗？”
　　邹贝贝看着他，想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江城池目不斜视，居然有点认真的样子。
　　“觉得很神奇啊，我们居然又见面了，还在一个公司。”
　　“南城就这么大，在一个公司也不奇怪。”
　　“不奇怪吗？”
　　“不奇怪。”
　　算起来认识几十年了，可到底不是多熟悉的朋友。邹贝贝跟不够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是有些拘谨的。
　　江城池大概也看出来了，就问她这些年的经历。
　　邹贝贝像面试一样把自己的履历从高中大学工作一样一样数过来，慢慢就话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