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幸福大街》于灿灿

130、21楼的小剧场之疯狂的夹克

　　641
　　最近寒假，小梦没有人开车送到地铁，所以基本每天都迟到。
　　以前九点半上班，她八点多就能到公司。
　　现在九点上班，她九点到公司就不错了。

　　又宁姐的早饭是邹贝贝早早买了放在小梦桌上的。
　　一般都是小梦到了再拿给又宁姐。
　　但今天小梦来得比又宁姐还晚。

　　“圆圆呢？”
　　又宁姐一来就先看到小梦不在。

　　“去…厕所了吧。”邹贝贝说。
　　她迅速给小梦发消息：又宁已经到了，说你去厕所了。你赶紧来。

　　小梦刚上电梯，碰到楼上的同事，把自己的包给她拿走，自己迅速整理衣服，做出一副来了很久的样子。

　　“又宁姐，你来啦，你的早饭。”
　　小梦面色不改，从容拿起桌子上的早饭想递给已经往办公室走的周又宁。
　　邹贝贝一个劲使眼色，她都没有看到。

　　周又宁回过头，手里赫然拎着一份早饭。
　　邹贝贝今天特地买了两份，没跟小梦说，只说早饭放在桌上了。刚刚周又宁过来的时候已经拿走了一份。

　　“哦，你吃这份就够了吗，我担心你不够吃，多买了点。”
　　小梦的反应还是相当机敏的。

　　周又宁看上去没有任何怀疑，还笑说，“那把我当成你嘛，我饭量哪有那么大。”
　　小梦这才安稳坐下，喘了口气。
　　杨喆好心提醒她，“孟圆圆你打卡了吗？”

　　“忘了呢，晚点补卡吧。”
　　小梦说完还回头看了眼周又宁的办公室。
　　“你的粉底没抹匀。”杨喆又说。
　　“哪里哪里。”
　　小梦赶紧拿出化妆镜，到处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没抹匀。
　　“额头旁边。”杨喆说。

　　“啊，这里啊。”小梦用手指推开，看了眼杨喆，“杨老师真的是心细如发呢。我这个成语用得对吗？”
　　“还行吧。”杨喆说。

　　“啊，正事还没做。”小梦想起来，赶紧打开电脑的表格，把今天的早餐钱扣掉。
　　周又宁一般都是一次性给她一笔钱，给她的花费每个月统一对账。
　　她把早饭钱转给了邹贝贝。
　　小梦是又宁助理，贝贝是小梦助理。

　　642
　　临近过年放假，公司里已经渐渐有人请假。
　　小梦问邹贝贝想不想出去玩。
　　她的年假都还没用，马上过期了。

　　刚好，丁晓又鼓动她出国玩，“你们要不要去缅甸玩啊。我在网上看到他们发的照片，真的好漂亮。”
　　小梦一听到玩就动心。
　　丁晓之前就说过好几次，想去缅甸玩，还给小梦发了各种攻略。一个劲游说小梦跟她一起去。
　　小梦想着年假过期就浪费了，又不想跟丁晓单独出去，就各种给邹贝贝洗脑。

　　邹贝贝也是个很容易被洗脑的人。
　　三个人最后就达成了一起去缅甸的计划。

　　小梦觉得有丁晓在，她们在外面不吃亏，丁晓这个人还是很有心眼的。
　　邹贝贝觉得很有道理。
　　三个人都很兴奋，直接订好了机票和酒店。
　　只要请好假马上就能出发了。

　　丁晓说你俩先去请假，看看又宁姐同不同意，然后我再去请。
　　小梦跟邹贝贝没心眼，还真一起去了。

　　又宁姐听她说了又气又笑，“你们俩一起请假？还想叫上丁晓？一下子走三个人，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合适。”小梦说。
　　又宁姐简直无语，“你们都走了谁干活？”
　　小梦想了想，“这不是快放假了吗，而且你们之前不是都一起出去旅游的吗，就剩下我们几个在。”

　　又宁姐无奈地笑,“那不一样啊，那是公司集体安排的。而且年假不能跟过年一起请的，小梦你不知道吗？”
　　说完她又看向贝贝，“贝贝，我一直以为你挺稳重的呢，怎么也跟着小梦一起胡闹呢。”
　　邹贝贝沉默。

　　小梦跟邹贝贝灰溜溜出了又宁姐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还听到了又宁姐的笑声。

　　一出来丁晓就赶紧问怎么样有没有请下来。
　　“不怎么样。”小梦说。
　　邹贝贝尴尬地笑，没说话。
　　三个人的旅游计划宣布破产。

　　小梦开始退票退酒店。
　　好嘛，还没出去玩，钱倒是都白花了。

　　643
　　公司九点上班。
　　Jack今天来晚了，他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七了。
　　看了一眼手机，很好，还有三分钟。刚刚下了车一路跑过来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如果顺利的话，到二十一层应该来得及。

　　一进去电梯，Jack就疯狂按电梯关闭键。
　　刚要关闭的一瞬间，电梯被人从外面按开了。

　　进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按楼层，Jack看了她一眼。
　　电梯上到二楼，Jack眼睁睁看着她按了三层。

　　Jack气得要死，心里腹诽你能不能懒死去三楼也要上电梯。

　　到了三楼，女人慢慢悠悠走出去。
　　Jack疯狂按电梯关闭键，可就在电梯马上合上的一瞬间又上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到Jack的手还放在关闭键上，他开口说，“这个键按一次就够了，不用一直按。”
　　Jack心想我还用你教？
　　他心里不爽，但看对方五大三粗的，也没敢说话。
　　这个人倒是很快按了楼层5。

　　Jack心里简直要吐血。
　　他在电梯里着急狂抖腿，双手颤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十九，距离公司还有十七层。
　　五楼的人终于下了电梯。

　　此时电梯一路上升到了十九层。
　　Jack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九点，还好，只要坚持一下就可以在九点的时候进办公室了。
　　十九层打开之后，居然没人上来，没人是谁按的电梯？

　　Jack简直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再次疯狂按电梯关闭键。
　　可就在电梯合上的一瞬间，蜂拥而至十几个人塞满了电梯。

　　这些人都是去二十三层的，他们似乎很熟悉，从进电梯前就热络聊天，进了电梯更是闹哄哄。
　　终于到了二十一层，电梯停了，Jack要下楼。

　　可是Jack被挤在最里面，他喊我要出去，根本没人听见。

　　靠近电梯的人看没人出去，骂了一句，哪个傻逼按的21层，啪，把电梯关上了。

　　Jack还在吐血，他根本出不去了，只好跟着电梯上了二十三层。
　　等大家都出了电梯。
　　电梯里就剩下Jack一个人。

　　他很无语，心想这都什么事儿。

　　无语的Jack沉浸在情绪里，忘记按电梯，电梯又再次回到了一楼。
　　Jack一脚踏出去，发现自己到了一楼大厅。
　　他疯了。

　　回过头想重新上电梯，发现电梯又满员了。

　　644
　　Jack中午要去银行办点事。
　　银行不远，他在公司附近解锁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骑上就走。
　　电动车这个东西，基本上会骑车的就会。

　　他虽然没有骑过，但觉得非常简单。
　　银行在一个十字路口。

　　Jack过马路的时候为了躲避右拐的车辆，停了下来。
　　但是停车的时候，他没关电源，电动车一直是开启状态，他自己倒是下车了。
　　等车辆过去了，Jack重新上车的时候，手无意识启动了。

　　他还没上车呢，电动车先窜出去了，他的手还把在车上，没松开。
　　电动车劲儿大，Jack就顺势被带倒了。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还跪在地上往前擦了很远。

　　今天觉得天气不冷，夹克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膝盖刚好漏出来，跪在地上的一瞬间，膝盖就直接破皮流血了。
　　Jack就这样带着两条血淋漓的腿去了银行。

　　给银行人吓到了，说先生你在滴血。
　　Jack摆摆手说没事。
　　都小伤。

　　银行对他的态度可好了，甚至还给他端了一杯水。
　　办完事以后，他去了药店看看怎么处理。
　　人家说这只能消消毒，没啥办法。
　　Jack问需不需要打破伤风。

　　医师看了看，觉得不需要，就让他买了个碘伏，Jack就自己在边上涂了一遍。
　　之前毫无感觉，这会倒是开始疼了。
　　Jack疼到龇牙咧嘴，问医师，真的不需要打个破伤风吗？
　　“应该是不需要。”医师说。

　　“为什么是应该，就是不确定是吗？” Jack问。
　　“应该是为了严谨。”医师说。
　　“那就还是不能百分百确定啊。”Jack说。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百分百确定的呢？”医师说。
　　“你给我碘伏，肯定要跟我要钱，这是百分百确定的吧？”Jack说。
　　“那确实是。”医师承认。

　　“所以啊。”
　　Jack说。
　　“所以什么？”
　　医师问。
　　“所以我到底需要不需要打个破伤风？”
　　Jack问。
　　“你不放心就去打，我觉得应该不用。我就说应该怎么了？”
　　医师跟他较劲起来。
　　“应该就应该，我也没说不应该啊。”Jack说。

　　Jack的膝盖当天晚上疼到睡不着觉。
　　又过了好几天才能走路。

　　645
　　临近过年，公司发了两箱年货。
　　一箱馒头，一箱矿泉水。
　　Jack骂骂咧咧。

　　“公司咋这么抠门，大过年的，就发这点东西，还发馒头！我最不喜欢吃馒头了，为什么不是包子？”他说。
　　杨喆说，“公司今年不是效益挺好的吗，年终奖都发了，怎么礼品这么接地气呢。小梦你没问问你又宁姐吗？”

　　“我没问，你怎么不问？”
　　小梦笑着说。
　　“我去问问。”夹克说。

　　说归说，Jack还是老老实实拿了券去某五星级大酒店领了馒头和水。
　　酒店离公司不远。
　　Jack下了班就走过去了。
　　原本是过了天桥就到。

　　他不想走天桥，只好多绕了很远的路，过了个红绿灯。
　　刚过红绿灯到了马路对面，有个很矮的台阶。
　　Jack没注意，一脚绊倒了。

　　Jack骂了一句shit爬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脚腕，好像没啥事。
　　但是越走越不对劲，脚好像有点崴了。

　　他赶紧一瘸一拐地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跌打水擦上。
　　可是出了药店，脚腕疼得更厉害了，他几乎走不了路了，只能用一只脚跳着出了药店。
　　前几天磕坏的膝盖仿佛更疼了。

　　Jack很悲伤，眼角简直要留出眼泪来了。
　　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憋回去了。

　　街上人挺多，他一直蹦来蹦去，脚腕震得更疼，手里还要拎着鞋子。
　　他戴着眼镜，感觉悲伤的眼泪再次飙出来，眼镜都有点模糊了。

　　坐在药店门口的石墩子上，Jack的心情非常难以形容，他眼睛望向天空，觉得自己真是又悲惨又好笑。
　　命运真的好好玩啊，Jack告诉自己凡事往好处想，至少他崴了一只脚，不是两只。
　　而且只是崴脚，并没有断腿。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深呼吸，告诉自己没关系，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好事。
　　他差点冥想了两分钟，终于调整好了心情。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告诉自己。
　　经过的外卖小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Jack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看，果然人还是要正能量的，这不是好事来了吗？

　　Jack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经过那个酒店的话能不能把我捎过去？”
　　其实很近了，外卖小哥说我不经过也能把你捎过去。

　　Jack坐上了小哥的摩托车，几分钟就到了酒店门口。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Jack心想。
　　被外卖小哥送到酒店的Jack在感动和痛苦中间反复横跳了一下。
　　下车的地方离酒店大堂还是有点距离的。

　　他干脆叫了个车，让司机帮忙去大堂取了馒头和矿泉水。

　　司机师傅很好奇，“你专门到这个酒店来买馒头和矿泉水吗？”
　　Jack不好意思，“公司发的福利。”

　　师傅好心建议，“是不是效益不好？不行就换个公司，找不到工作开快车也行啊，这个玩意儿就是多干多赚，反正给自己打工，比给别人打工强点。”

　　Jack就笑，“我们公司效益还挺好的，年终奖发的多，就是福利发了这个，主要也是考虑大家需求吧，矿泉水起码大家都会喝，其他东西未必大家都喜欢。”
　　“那你们公司还挺人性化。”师傅说，“你这脚是咋回事啊？”
　　“刚刚不小心崴了。”Jack说。
　　师傅笑，“那你拿福利的代价有点大。”

　　第二天，Jack一瘸一拐身残志坚去公司上班了。
　　“你这是怎么了？”大家纷纷关心他。
　　Jack摇摇头，“一言难尽。”
　　“没事，一句说不完就两句，两句说不完三句，我们不着急，你慢慢说。”杨喆表示。
　　Jack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最近有点背？”杨喆说，“前几天膝盖磕破了，这又崴脚，这个福利感觉不是那么有福气呢。我不想要了。你们有谁需要吗？”
　　“不要给我吧。”Jack说。

　　当天晚上，Jack拿了杨喆的礼品券，又去了一趟酒店，再次取了一箱馒头和矿泉水。
　　去的时候赶上酒店周年庆，还送了个礼品给他。
　　Jack很开心，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三天Jack就回老家了。
　　Jack老家很远，先坐火车，再坐汽车，又坐公交车，最后换了牛车，一路翻山越岭扛着馒头和水，饿了就吃馒头，渴了就喝水。

　　果然，公司发这些礼品还是很有远见的，Jack觉得再有个猪头肉配着一起吃就更好了。
　　终于到家了，Jack带回来的馒头和水也都吃没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