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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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气得快涅槃了，偏偏说不出。
她有种被郑明看透了的不自在，又夹杂着被郑氏戏耍的恼怒，冯氏的脸涨得通红。
糟糠之妻不下堂！
哼，等着，她非让她这个糟糠下堂不可！
郑明不断将军，冯氏觉得自己忍无可忍、躲无可躲了。
自冯杏儿与幸福生活失之交臂之后，冯氏彷徨了这么些日子，这一刻，冯氏终于在心里发了狠。
几个月的共同生活，郑明也算是摸透了冯氏的软肋，她最不愿让人提起的，就是她的后娘身份，李繁不是她亲生的。
虽然这就是事实，冯氏自己大面上做的也过得去，但是，没办法，这永远都是她的硬伤。
古人很迷信，李家当时虽颇有资财，但人说“有柴不烧敞口锅，有女不嫁无公婆”，李繁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真正的孤苦无依，还有个后母要孝敬，姻缘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正好冯氏也不想为继子娶个高门大户的女儿来欺负自己，她听说下郑的富户郑广和的幺女郑明长的端庄妍丽，又身板匀称，且有宜男之象。最要紧的是，听瓦李村的人说郑氏性情良善、无事无非，于是，就托了媒人前去说和。
郑家是源远流长的名门大族，先辈的光辉已经遥远得变成了传说，但后辈的梦想还在。郑明的父亲郑广和虽然没有功名，但自幼也在族学启蒙过，后来还考了个童生，他对善读书的年轻人甚是喜爱，所以，虽然不甚满意李繁的家庭，他却欣赏李繁的才学，郑明才成了李家的媳妇。
冯氏恨恨地咬着牙，没想到，自己竟然眼拙了。
既然不能相亲相爱，那就相互伤害吧，用语言作利刃，把家变成厮杀的战场，你让我难受，我让你糟心，大家都十二个时辰保持战斗姿态，看谁先胃溃疡！
胃溃疡都是轻的，冯氏一肚子的气憋的几乎胃穿孔、肝硬化，她强忍着把郑明打死的冲动，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从今儿起，不准你再打着认字的旗号，勾的爷们往内院跑，否则，李家的家法可不是摆设！”
郑明一刻也不迟疑，立即低眉顺眼地回道：“是，媳妇知道了。不过，夫君就是媳妇的天！淳和居本来就是夫君的院子，他回自己的院子，媳妇也不能关了门把他挡在门外，还请太太拿个章法出来，夫君哪个时辰出院子，哪个时辰回院子，这样有了章法，媳妇也好照着规劝着些。实在不行，媳妇就把淳和居锁了，不到时辰，他就是想进也进不去，太太看这样可好？”
郑明嘴角含着讥诮，微微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县学也歇暑了，他又不用去上学，他再在不该回来的时辰回来，媳妇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到时候太太又怀疑媳妇勾三搭四，怀疑他胡乱厮混，再来责怪媳妇。”
冯氏听了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自己这个后娘给继子规定回院子的时辰，还把院子上锁，不到时辰不让他进院子。
这传出去不成了比天还大的笑话！那自己也不要出门见人了。
她不做声任她胡来就行，她管教一下就出妖蛾子给自己下套。
冯氏的脸时青时红，连气儿都喘不匀了，那神情，简直像地狱恶鬼。
“你不勾引他，他能有事没事往回跑，能大白天躲在院子里厮混？你看看你，大早上来荣德院点个卯，就像淳和居有钩子钩你似的，找个由头就想溜回去，简直比傻娘们等野汉子还上心。”
俗语村话说的，“傻娘们等野汉子——越等越不来”，嘲笑那些跟人不清不楚的傻女人被坏男人耍了还不自知。
冯氏越说越没谱了。
苏嬷嬷人老成精，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忍不住咳了两声提醒冯氏，却已经阻止不及了。
郑明仅剩的一丝理智快速消散，刚刚装出的低眉顺目土崩瓦解，“太太！”她声气里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厉色。
“李繁本来就是我的汉子，我等他、他找我天经地义！我不是傻娘们，夫君也不是野汉子！难道我们夫妻不该相亲相爱、琴瑟和鸣吗？”我们冷眼相对、彼此仇恨你就高兴了，哼！
郑明活了两世，虽然不敢保证事事妥当，但她自认品行无亏，冯氏三番五次地质疑她的品行，这话她不想受。
“夫君最是孝顺，太太的话他不敢不听。还请太太吩咐夫君不要回淳和居了，这样媳妇也好做一点。”
苏嬷嬷在密集的炮火中走到西墙下的高几边，抖着手拿起茶壶过来给冯氏倒了一杯茶，也不敢看冯氏，低头道：“太太，喝口茶吧。”
她又看了看周正家的，“什么时辰了，饭食还没好吗？周正家的，去打发个小丫头催一下灶房，太太身子虚，可经不得饿。”
“告诉灶房，把少奶奶的份例也送到荣德院来，少奶奶以后就在荣德院用饭。”冯氏看也没看郑明，直接吩咐下去了。
等饭的当儿，两个人像两只鼓着眼睛的大□□，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眼瞪小眼，枯坐到灶房送来了早食。
冯氏忍着把饭扣在冯氏脸上的冲动，伺候冯氏吃了饭。
饭后移至花厅，郑明奉上去腻的清茶，到东厢房的小厅，见自己的饭食已经冰凉，加上她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实在没有胃口。
破天荒的，少奶奶的饭头一次几乎原封不动地退回了灶房，这让宋婆子又心慌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少奶奶这几天没来灶房，自己的手艺退步了。
至此，荣德院西花厅再不复欢声笑语，倒类似没有硝烟的战场，连最得脸的贴身丫鬟、管事婆子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像以往那样奉承冯氏，担心一不留神，拍马屁拍不到地方上，被暴怒地撂倒，弄个没脸。
日中时，冯氏起身回东屋准备小憩，郑明起身低头送了送，并没有跟着冯氏出西花厅。
别说自己上杆子，就是冯氏当面吩咐，她也再不会去伺候冯氏午睡，一面拿个冯氏或李繁的鞋面做着，一面挺着后背，昏头昏脑地替冯氏撑着蜷起的双腿，好让冯氏舒舒服服地睡饱了，有精神欺负她。
如果冯氏折腾的不是太离谱，不是太让人难堪，不触及她的底线，别的不说，冲着冯氏当年与李繁同甘共苦过，郑明都愿意顺着她一些。
何况，李繁要科举，品行就不能有瑕疵，而孝顺长辈是最基本也最被看重的优良品德之一，冯氏又是后娘，身份敏感，没办法，自己对冯氏应该比亲娘更孝顺。
但是，就算要孝顺，也不能跪舔，不能让她颐指气使，更不能把自己低到尘土里去。
那惨烈的疼痛，她可刻骨铭心着呢。
“彩线，你回去把我的那本《千字文》拿来我看一会儿。”郑明也不再避着荣德院的人，直接吩咐彩线道。
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走又走不了，枯坐难耐，那就学几个字吧，反正针线她是再不打算碰了，理由也是现成的，手使不上劲儿捏不住针，正好避免露了现代手残党的馅儿。
不一会儿，彩线拿了书回来，悄悄道：“少奶奶，少爷还在淳和居呢，他拿了本新书给你，说你准爱看。”
“哦？”郑明接过《千字文》，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喜悦，小声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书？”
“少爷说是什么《拍案惊奇》。”
哦，还不错，郑明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悄声回了一句：“不管他，让他傻等着去。”
傻汉子等姐才好呢，越等越不来，叫他也知道知道姐的日子有多苦！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摊牌
